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孤芳不自賞1

第15頁 文 / 風弄

    象前日,楚北捷便不許她彈琴:「昨夜裡又咳嗽了?不用掩著,這麼大的王府,裡面的事我能不知道?又不是請不起醫生,你瞞著我幹什麼?」

    數落娉婷一頓,楚北捷的臉色居然一直都冷著。她不知道,晚飯後楚漠然也被數落了一頓。楚漠然的反應比娉婷大,連夜為娉婷換了間上好的屋子,新絲被新枕頭送上,還押了陳觀止來診脈。

    「有什麼好?」倚著窗,出神地看風中黃葉,「本來就是對頭。偏偏又欺負人,又輕薄人,半天不說一句好話。一會謙謙君子模樣,一會又擺王爺的款。」她歎了聲:「叫人琢磨不透的人物,誰跟他誰吃虧。」

    侍女請她去陪楚北捷吃飯。娉婷進屋,楚北捷說:「今天的菜你一定愛吃。」

    果然,上來的都是地道的風味,其中一碟蒸茄子,一碟醬八寶,最為誘人。

    「你最近總不吃東西。今日一定要吃多點,我特意請歸樂廚子做的。」楚北捷興致好,連連為娉婷夾菜。

    娉婷嘗了一口,享受著唇齒間的茄香,再試醬八寶,輕輕笑起來:「說起吃東西,王爺不如我呢。你請來的歸樂廚子並不地道,做的也不全是歸樂菜。例如醬八寶,明明是北漠國的名菜,怎麼就摻在裡面了?」

    楚北捷恍然:「原來這樣,我換了他,下次叫新來的做歸樂的八寶菜。」

    娉婷卻又搖頭,指著醬八寶說:「我最喜歡吃這個。王爺不知道,我是北漠人。」

    「哦?」

    「嗯,不過從小被賣到歸樂而已。我從前最愛吃這道菜。」她為楚北捷夾了一筷放到碗裡:「王爺也嘗嘗吧。」

    燭光輝映,兩頰多了光彩,楚北捷聽她軟聲笑語,不禁靠了過去。

    「我想嘗你。」他直言。

    娉婷心內一凜。

    男人的身軀緩緩逼近,腰肢又被他輕薄地摟緊,讓人躲也躲不過去。她羞澀地扭頭,結果把耳朵送上「虎口」。

    「哎呀!」耳朵猛然一疼,手上的筷子啪嗒掉到地上。

    「王爺……不……」

    「不什麼?」楚北捷邪氣地低笑,含著精緻耳垂,細緻地舔著:「我早就認定你了,你想跑也跑不了。日後,我上沙場也帶著你去。」

    唇被狠狠吻住,娉婷驚惶的目光如導火索,瘋狂燃成一片火海。

    「我要娶你。」讓娉婷稍得呼吸的空間,楚北捷沉聲說。

    「王爺?」娉婷難以置信地看著楚北捷。她困惑地皺眉,一切來得太快,這根本不合她的計算。難道若即若離的扮演不夠成功?

    她是陽鳳,歸樂的琴妓,一個逃跑的侍女。

    而他,堂堂的鎮北王,說要娶她。

    楚北捷沉下臉:「不願意?」

    娉婷瞪大眼睛,楚北捷離她太近,摟著她的身軀太灼熱,此刻的他太英俊,一切來自他的舉動都充滿了詭異的魅力。

    向來自豪的理智此刻逃得無影無蹤。

    「嫁給我。」

    「為什麼?」

    「你善琴,能歌,蘭心,巧手。」楚北捷俊朗的笑容象毒藥一樣要命:「跟那些女人比,我寧願娶你。」

    「我……」

    「我們對月起誓,永不相負。」

    娉婷楚楚可憐地被他桎梏在懷,楚北捷語氣溫柔如水,浸過她的嘴鼻。她幾乎站不穩,要融在楚北捷掌心裡。

    「永不相負?」字從她齒間一個一個清晰地跳出來。

    楚北捷將她摟著更緊,粗獷的男人氣息籠罩著她,細細噬咬著她的脖子:「不錯,從今之後,你是我的王妃,我是你的夫。」

    鎮北王一如往日在沙場上的狂放侵略,娉婷步步敗退。

    「不行的……」她低聲掙扎。

    「為什麼?」

    「我是……是琴妓。」

    「我喜歡你的琴。」

    「我配不上王爺。」

    「我配得上你。」

    她還是倉惶地搖頭,咬著唇:「我……我不夠美。」

    楚北捷凝視著她,咧嘴笑了:「給我一個人看,夠了。」

    娉婷沉默了。她哀怨的眼波水靈靈轉了一圈,心頭輕輕氾濫著酸和痛。離了,明日便要離了,這不是歸樂,這是東林。面前男人的千軍萬馬,踏毀了她生長的地方。他虎視眈眈看著歸樂,用計慫恿大王害了敬安王府。

    可楚北捷的懷抱如此溫暖,暖得叫人不捨。捨不得推開,在他深情的凝視下,也捨不得說一聲「不」。

    她的心從砰砰亂跳漸漸平靜下來。理智沒有回來,想的東西居然更瘋狂了。既然要走,既然要離,怎可以一放手便不回頭。

    不甘心三個字,從深處猛跳到眼前。

    一道精光閃過善言的眸子,娉婷已經打定了主意。

    「王爺,」她低婉地喚著,忐忑不安地,抬頭看著他:「我不奢望當王妃,可我……」

    話到中途,又咬住下唇。楚北捷溫柔地撫過她的唇:「說下去。」

    「不,不說了。」酸楚和快樂交織成動人的歌,娉婷快止不住自己的淚水,她長歎一聲,彷彿捨棄了所有的矜持,猛抱上楚北捷,仰頭楚楚道:「金風玉露,只求此夜一次相逢。」

    痛快地,捨棄了,擁有了。

    自己的堅貞,自己的身子,都拋到腦後。明日無緣再見已是幸事,說不定還要碰頭在沙場廝殺時。

    她不管,今夜是屬於自己的。

    自己是屬於他的。

    楚北捷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住,轉眼意氣風發,仰天長笑。打橫抱起面前佳人,大步跨進臥房,將她輕輕平放在床榻上。

    低頭,仔細打量一遍那清秀的眉、白皙的手。

    他說:「我們一輩子都在一起。」

    「嗯。」娉婷點頭,眼淚淌了下來。

    純白絲衣,衣角墜著朵朵梅花。

    寶釵落地,青絲散開,鋪在枕上,好一處驚心動魄的瀑布。情是灼人的,不經意對上的一眸,已叫人看癡了。

    輕輕一扯,絲帶飄到床下,白皙的肌膚露出一點端倪,吞了楚北捷的魂魄,讓他熱血從腳底湧上來,「轟」地擠在腦裡。

    「絕世有佳人……」他喃喃,俯首去吻。紅唇透著屬於娉婷的香氣,甜美如桂花。

    「王爺……」

    「不是王爺。」

    她心領神會,改口:「北捷。」

    「當日定南,今日北捷。」想起了舊話,他試圖緩解她的緊張,低沉的聲音在屋中迴響。

    窗外,月正圓。

    鎮北王府內,低吟如歌。歸樂東林兩地的人兒,一個丟了魂,一個失了心。

    憐愛地撫著秀麗的睡容,撥開遮擋著紅唇的青絲。娉婷夢中甜甜微笑,吐出安逸的呼吸。

    她累了。楚北捷知道她是多麼的乏,方才連星星都臉紅的呻吟,還有餘韻留在屋內,帶來滿懷的馨香。

    優美的唇,幼嫩的腰,高挺的胸膛,還有細長的腿上,都有楚北捷留下的烙印。楚北捷揚唇,不知想到什麼,笑容消了,濃眉微皺。

    他走出臥室,輕輕掩了門。

    楚漠然正等在書房裡。

    楚北捷邁著沉重的步子進來,沒有表情地坐下。他的袖中,藏著楚漠然盡早給他的一張紙條--

    --陽鳳,北漠人,自幼賣入歸樂王子府,善琴,乃當今歸樂兩琴之一。

    養於深院,何肅甚寵,極少露面。

    愛養花草。

    喜吃食物:醬八寶

    喜色:深藍

    因被陷而見罪,今下落不明。

    他把紙條掏出,重新看了一遍。

    四方的空氣被他冷冷的威勢攪動起來,紛亂不安地翻滾著。

    「一點破綻都沒有。」楚北捷嘴角逸出苦笑。

    很少看見楚北捷這種無助的神態,楚漠然惶然地低頭:「王爺的意思是……」

    「歸樂兩琴……」楚北捷沉吟:「另一琴是誰?」

    「回稟王爺,是敬安王府的一個侍女,姓白。」

    楚北捷睏倦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回復迥然神光,齒間迸出一個字:「查。」

    「遵命。」

    娉婷在微亮的晨曦中醒來。

    青絲瀉撒在光裸的脊背上,有人正溫柔地吻著她的肩膀。

    一扭頭,撞上一雙洞徹人心的黑瞳,猛然將昨夜的呻吟嬌喘想起,娉婷驚叫一聲,把發燒的臉埋進被中。

    「木已成舟,不用躲了。」楚北捷玩著她的髮絲,看娉婷露著小女兒的嬌態。見她仍躲著不起,笑一聲,促狹地在她嫩肩上輕咬一口。

    「啊!」娉婷叫著翻身,被楚北捷守株待兔般抓個正著,摟著腰,狠狠吻上鮮紅欲滴的唇。

    「嘖嘖,天下最美味的早點。」

    「你……你……」

    「我什麼?從今天起要叫我夫君。」

    娉婷橫他一眼,不服氣道:「誰答應嫁給你了?」

    楚北捷握住她的手,似乎要將她的手揉碎似的,深黑的眼睛直盯著她,沉聲道:「嫁了我,再不要離開。」

    娉婷象心窩上忽然挨了一刀,怔怔看著楚北捷。

    楚北捷認真地說:「什麼也別想,跟著我。地陷天塌,都有我在。」

    地陷天塌嗎?她抬頭,顫動著睫毛看面前的男人。

    那麼高大,那麼強的氣勢,那麼濃的眉,哪一道不是女人心目中的最愛?

    有他在身邊一站,什麼都是踏實的。

    可她……可她一定是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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