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簡瓔
他肆無忌憚吻著她的菱唇,灼熱的視線直勾勾盯著她不肯乖乖聽話閉上的雙眸。
昨夜是他們的第一夜,毫無經驗的她,在忙亂中無措的經歷了她的第一次,那時她的眼眸始終是緊閉的。
可是今天,已經知曉男女床笫之事是怎麼一回事的她,居然打從他脫她衣衫開始,就睜著一雙蹙著眉的眼眸看著他,活像跟他親熱是件令她很不耐煩、很不舒服的事。
更誇張的是,她居然在兩人雲雨過後,立刻翻身背對著他,發出的勻均鼻息聲讓他清楚的知道──她、睡、著、了。
第三天也是一樣。
她刻意表現得毫不在乎夜晚的親密。白天她溜得不見蹤影,晚上完事後眼兒一閉,火速的進入夢鄉,速度之快,跟那個歡好時在他身下有時會陡然臉紅、身子會陡然輕顫的她判若兩人。
於是成親的第四晚,他決定逗逗她,不那麼快結束,不給她太快撇下他,翻身就睡的機會。
他的薄唇遊走在她的雪胸之間,輕拂的舔吻著她最敏感的嫣紅處,來來回回,悠閒緩慢誘得她全身軟綿。
她一張秀顏漲得通紅,硬是倔強的不吭一聲,咬著唇不求饒。
終於,當他溫熱的嘴唇往下游移,故意在她腿腹間的柔嫩芳澤恣意糾纏時,她再也承受不住,緊閉的雙唇逸出一聲令他得逞的輕喘。
他知道她的亢奮已經到了頂點,他收緊雙臂,把她抱得更緊,熾熱的堅硬滿意的佔領了她。
他甚至覺得今晚的她,雪膚特別嬌嫩,而她那在鴛鴦枕上左搖右晃的螓首和浮現額上的點點汗珠,也順眼極了。
這晚完事後,當她半闔著眼,還在激情的餘韻中無法回神時,他的薄唇上浮現一抹淡笑,學她前兩晚一般,翻身就睡,而且也很清楚的讓她知道──他、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皇甫初雅的呼吸漸漸平息下來。
黑夜裡,紗帳中,令狐狂「已經」睡著了。
她瞪著天花板,像跟它有仇。
她真的快瘋了,天知道夫妻之間真的夜夜都要做這種事嗎?該死的令狐狂究竟還有多少羞人的花樣等著折磨她?
雖然是夫妻,但他對她而言畢竟還是個陌生人。
成親至今,除了夜裡他一定會脫掉她的衣衫,佔領她的身子之外,其餘時間,他們都各過各的,甚至連話都沒說上半句。
她一點也沒像紗紗一樣體會到新婚的美好與歡愉,也沒辦法像紗紗一樣,如癡如醉的迷戀自己的夫君。
為什麼紗紗可以那麼甘之如飴的把夫君奉為天神?
從紗紗的眼裡看去,南宮忍連半個缺點都沒有。
她喜孜孜的為南宮忍縫衫,喜孜孜的為南宮忍洗手做羹湯,現在則更加喜孜孜的為南宮忍懷了南宮家的小小世子,就算害喜害得厲害,也半點怨言都沒有。
如果她懷了令狐狂的孩子,她也會像紗紗那麼喜悅嗎?
哈,她馬上就可以回答自己這個無聊到家的問題──一定不會的!
她又不愛令狐狂,這個不知體貼為何物的傢伙也不像南宮忍那麼溫柔多情,她要愛他哪一點啊?
就說在床上好了,他一定要把她的身子弄得青一塊、紫一塊的不可嗎?
每每她頸上的紅印還沒散,他又烙上新的,她真的搞不懂耶,一個堂堂王府世子為什麼那麼喜歡啃吮她的頸子?又不是狗。
還有,每每他揉弄她的胸部時,都會弄痛她,他就不能輕一點的摸嗎?一定要像個暴徒似的,粗魯得不像話。
像他這種不懂憐香惜玉的臭小子,也難怪要皇上指婚了,因為根本沒有女人會喜歡他嘛。
她知道許多王公貴族在尚未娶妻前都會先納小妾,多半都是府中的丫鬟,但據她所知,令狐狂並沒有,她是這望月樓唯一的女主人。
什麼時候他才要納妾呢?
如果納了妾,她就不必夜夜受這種苦了吧?至少多個人分擔傳宗接代的任務也好。或許她該著手替他物色妾室的人選了,這是她身為元配的責任。
她絕不要像娘一樣,每當爹又相中哪個女人時,總是歇斯底里的摔東摔西,還會想盡辦法讓那些小妾不能懷孕,天天害怕歲月催人老,但結果呢,府裡的妾室還不是一大堆。
她才不會做那種傻事,反正世間本來就沒有可靠的愛,她會明理的幫令狐狂納妾,還會很大方的接受她們,如果她們此她早懷孕更好,這樣她就可以不必替他生孩子……
想法一旦形成,眼前的一切忽然不再那麼難以忍受。
她看著即將被她設計的令狐狂。憑良心說,他長得不賴,只是常常一副懶洋洋的調調,讓人捉摸不著他在想些什麼。
她知道他對他爹娘不太恭敬,誠如她對她爹娘總是冷冰冰一樣,她不會去問他原因,就像她情願裝酷也不會去告訴任何人,關於自己心中的傷口一樣。
他翻轉了身,一隻手驀地勾上她的腰,寬闊的胸膛緊貼住她,嘴裡發出一聲囈語,姿勢固定,就這樣不再鬆手,睡得死沉。
他當然是裝睡的,也滿意於神遊了好半天的她,被他「無意識」的舉動給嚇到了。
自從他的手覆上她的腰,她的身子驀然緊繃,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似乎怕驚醒了他,他又要與她歡好一番,因此她連動都不敢動。
他到現在還弄不懂她,而他決定要弄懂她。
一個受著深閨熏陶的大家閨秀,內心卻那麼叛逆、尖銳與矛盾,打從洞房之夜開始,他從她眼中就看不到任何新嫁娘的嬌羞與喜悅。
雖然是奉旨成婚,但他也沒那麼面目可憎吧?她卻不曾試著曲意承歡於他,更不曾顯現半點成為世子妃的喜悅。
她沒有忙著拉攏人心,鞏固地位,建立自己在府邸裡的勢力。多半時候,她根本不像府裡的一分子,除了在夜裡無法抗拒他的索歡,盡她身為人妻的義務之外,她甚至連他這個丈夫在忙些什麼,她都沒興趣知道。
她真的是個很奇特的少女……不,已經是少婦了,是他讓她變成少婦的。
如果她纏著他倒還好,他一定會把她甩得遠遠的;如果她對他撒嬌,他可能會刻薄的叫她去抱樹比較實在;如果她要求懷他的孩子來搏取公婆歡心,那麼他絕不會碰她一根指頭。
但就因為她擺明了要跟他「相敬如冰」,所以他就絕不可能從她的願,如她的意。
他要弄懂她,弄懂她那雙清澈的眼瞳裡,為何滿是流動著對世情的嘲笑。他有切膚之痛,一個在愛中成長的人,不會有那樣的一雙眼睛。
還有,她休想佔著世子妃的位子又把他這個丈夫拋到腦後去,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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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楊柳垂落,春風徐徐的開陵河上遊船眾多,多半是風流的官家子弟或大張艷幟的歌妓所擁有。
「初雅啊初雅,我的好初雅……奴家真不敢相信妳已經成親了,夜夜跟個臭男人同床共枕,妳可知道妳令奴家多麼心碎?」
這是一艘用花梨木造的精巧畫舫,船艙裡,擁有一張艷似牡丹的勾魂俏臉──杜雪色倚在身著俊挺男裝的皇甫初雅身側,像只柔順的波斯貓。
她是開陵城裡艷名遠播「渾香樓」的第一花魁,姿態婀娜,風情萬種,她的入幕之賓都以「一枝紅艷露凝香」來形容她。
「別說是妳,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成親了。」皇甫初雅懶洋洋的看了美人一眼。
杜雪色無意中破壞了她遊船的心情,因為提到了那個夜夜和她同床共枕的「臭男人」令狐狂。
沒錯,雪色形容得很好,在她看來,令狐狂確實是個臭男人。
以前她以為男人只是笨蛋而已,成親之後才知道,原來男人這種動物這麼隨便,這麼原始。
她真的不知道,除了夜裡把她當洩慾的工具,她這個妻子之於他還有什麼意義?
難道堂堂一個王府世子,受過高深的教育,品德卻這麼淺薄,認為女人只是用來暖床的嗎?
他有沒有想過,他該問問她的感受,問問她願不願意,而不是一味的強取豪奪,美其名是承歡於他,事實上,他粗魯得根本像在強暴她嘛。
算了,想這些都沒用了,反正她昨夜已經想出法子,當務之急是替他物色妾室人選。
明天她會留在府中看看別院裡那些丫鬟有哪些姿色比較好的,通通收起來做令狐狂的小妾,到時不但可以搏得賢慧識大體的美名,從此也可免受「皮肉之苦」,真是一舉兩得,哈。
「初雅,妳是不是不敢相信當人家的妻子會那麼美好呢?」紗紗自作聰明地問。
雖說有孕在身的她還來這裡鬼混有礙胎教,但她體貼的忍一直鼓勵她多出來走走,透透氣,不要整天悶在駿王府中,她也就很聽話的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