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寄秋
唇上微疼,楊恩典曉得他又藉此懲罰她的自貶。「雷恩,我愛你。」
胸口震了下,他不自在地撇撇嘴,「怎麼突然冒出這一句,想嚇人呀?」
「不,是嚇魔,我只是想把自己心裡的感覺告訴你,讓你知道我愛你,好愛好愛你。」她笑著揚起一朵好美的笑花,好像不趁這時候說出來,以後就沒機會了。
雷恩嘟囔地吻了她好幾下。「別指望我會跟妳一樣說些噁心的肉麻話,我不愛妳,一點也不愛。」
她可別想織張網網住他,用她那雙縫製娃娃的巧手。
「你是愛我的,雷恩,因為惡魔是專職的騙子,騙人也騙自己,你們從不說老實話。」呵……他在臉紅了,真是好玩。
哼!妳又知道了。雷恩故意將她摟得喘不過氣,用著不高興的眼神瞪她。「幻想是女人的權利。」
「那你是要我收回我的愛嗎?」她也在試探他,不安是上帝強加在人身上的情緒。
「妳敢──」他狠狠地威脅,眼瞇成縫凌厲地一瞪。
不是不敢,而是收不回來了。她在心裡告訴自己。「我會愛你一生一世,直到我死為止。」
她的一生很短,不到兩個月了,他應該能接受吧!
才這麼想,剛被咬過的唇瓣又多了囓啃的牙印。
「廢話太多,我只聽見妳會愛我一生一世,下面那句可以自動刪去。」他要是不放手,她想死比登天還難。
「霸道。」她笑道。
「哼!給了妳福氣少進尺,妳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妳死不了的。」該死的死神,他絕饒不了他。
「可是……」這件事由得他說了算嗎?人的命數不可更改。
雷恩直接用冷眸凍結她,「不許再囉囉唆唆,乖乖地當惡魔的情人。」
「但……」看著幾乎奪走她性命的重物,楊恩典心有餘悸地擔心下一回能不能逃得過。
其實只要他不在她身邊,諸如此類的意外頻繁到不像意外,不是花盆突然從高空掉落,便是明明站在人行道等紅燈,正常行駛的車輛忽然加速,車頭一偏向她而來。
平坦的道路莫名其妙地出現足以摔死人的大洞,在她繞道而行後又恢復原狀,閃爍的霓虹燈在她經過時爆裂,十萬伏特的高壓電線朝她所站的水漬處滋滋作響。
雖然每一次她都能有驚無險地度過,可是不少無辜的人因此遭受波及,一個十歲大的小女孩被破裂的燈管劃破手臂,路口交通中斷造成連環車禍,救護車的聲響來回不斷,聽得她心很驚。
「楊恩典,我再一次聲明,妳的命屬於雷恩.艾佐的,不管發生什麼事,妳永遠只能屬於我,不得變心。」她休想以死逃脫他。
他們的生命是連在一起的,他不會告訴她,他為她做了什麼,免得她太得意。
「你……」她笑了,笑中含淚,雙臂環上他的肩頭。「我愛你,雷恩,不要懷疑有一天我會不愛你,因為我的心不允許。」
哼!妳的心不就是我的心,當然不會變。「看來我不吻腫妳的唇,妳是不會停止嘮叨……」
他的眼中多了寵溺,暖暖地,微帶魔魅的氣息,對著她的唇覆下,狂肆而溫柔地輾壓吸吮,舌與齒忙碌地烙下他的記號。
要不是有只不識相的手一直拍他的背……不,是捶他的背,不然他肯定忘神地吻到天黑,劃個結界窩在裡頭溫存一整夜。
「捶什麼捶?沒見過情人談戀愛呀!妳這個……瘋婆子?!」他舉起的手突地一收,硬生生將掌心的火球捏熄。
該死地,她在這裡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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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瘋婆子,他皮癢了是不是?竟敢當街熱吻無視禮教,大馬路口車多人多狗也多,他就不能忍一忍,稍微控制一下過度發達的腎上腺,非要這麼愛現不可嗎?
開著貨車送花的楊亞理剛好經過這,路邊的情侶吻得死去活來一點也不關她的事,興致一來她還會降下車窗吆喝兩聲,吸進大都市裡混濁的空氣。
但是好死不死那頭金髮實在太耀眼了,陽光一照特別地刺目,她瞇眼一視認出那道熟悉的背影,一股氣住上升地把車一停,直接跳下車賞他幾拳。
不過她現在倒有點後悔下拳太輕,沒能拿出大鎖打斷他幾根肋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佔她妹妹便宜,沒一拳打死他真是可惜,機會不再。
雖然情侶間的親密舉動在所難免,她也不是不識人事的小女孩,這種司空見慣的「街景」根本不用放在心上,誰都有小小出軌的時候。
可是對像換成自家小妹的話,母雞護小雞的個性表露無遺,在她心中那個襁褓中的瘦弱小女孩還沒有長大,一直停留在要姊姊抱抱的年紀。
也許小時候父母要出外工作養家,她照顧妹妹的時間較多,因此對她的保護欲也較其他人重,所以很難接受小小貝比也有長大的一天,而且不再需要她牽著她的手,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學走。
也不知是相剋或是什麼原因,她就是看雷恩.艾佐很不順眼,總覺得他美得太邪、太魔性了,對自己的小妹會有不良的影響,讓她打心底無法對他生出好感。
不過看到一心疼到大的妹妹過得那麼開心,每天笑咪咪地出門約會,她就狠不下心棒打鴛鴦,自從妹妹開始談戀愛後,她心臟的毛病似乎不再發作了,兩頰紅通通地好像一般健康的女孩,讓她好生意外。
這是愛情的力量嗎?
她相信是的,因為她不想把它當成暴風雨前的寧靜。
「叫妳瘋婆子還算客氣,陰魂不散地老出現在人家背後,悶不吭聲地給人一頓好打,妳出門沒吃藥吧!記得帶一堆瀉藥回去,瀉掉妳一腦子的鳥糞。」
沒啥好話的雷恩拍掉她又舉高的手,不怎麼好臉色地開口一酸。
「你才是滿腦子狗屎,出門不刷牙一嘴臭,恩典的心臟不好禁不起折騰,你帶著她在太陽底下曬是什麼意思?想把她曬出病呀!」一點都不會為女朋友著想,真是令人討厭。
一說到楊恩典的心臟病,心虛的當事人也覺得很怪異,她滿滿的藥罐一顆也不少,連著好幾個禮拜也沒去醫院覆診,她的病卻也沒再發作。
「現在的她想曬出病也很難,有我魔法加持著,她比妳健康一百倍有餘。」肝出問題的人實在沒資格說別人的不是。
長年勞心勞力的楊亞理三餐不定時,肝功能出現異常是不可避免,她對身體的健康疏於照顧,以致到現在還沒發現自己生病了,還以為自己是打不倒的巨人。
不過惡劣的雷恩並未告訴她,他要等她倒下去的那一刻再嘲笑她,也順便解決小情人要求他的事,人必須經歷苦難才能體會到「休息」的重要性,到時有個人在身邊照顧才會大徹大悟地改變強硬的態度,繼而接受苦候多年的戀人。
其實,他這個惡魔並不算太壞,起碼還會「關心」女友的家人。
「魔法?」楊亞理嗤之以鼻地將妹妹拉至手邊。「你以為你是霍格華茲魔法學院出來的高材生呀!還能騎著掃帚滿天飛。」
她壓根不信什麼惡魔、天使之類的神話,她認為人要努力才有收穫,金幣絕不會從天上掉下來,作夢可以,但別妄想成真的一天。
「無知,女巫才騎掃帚,我們的等級比妳想像中高多了……」他嘀咕地把人拉回來,鎖在懷中不讓「醜女人」碰。
「你在說什麼?嘴巴動來動去的。」肯定在偷罵她,不安好心。
雷恩的藍眼球往上一吊,惱她的不識趣。「我的嘴巴在問妳有什麼貴事?放著男朋友不管,盡找別人男朋友的麻煩。」
休假期間陪著女友一起送貨的馮子謙輕輕頷首,只獲得他挑眉的回應,似在譏笑他沒眼光,這種女人他也看得上眼,真是不挑。
「你……哼!我不跟你吵架,是大哥打電話來通知,要我們早點回家,未來的大嫂要親自下廚,叫我們務必要賞光。」最後那句是她母親加上去的,希望大家能給「媳婦」一點面子。
「怎麼,天要下紅雨不成?那個刻薄女也有想開的一天。」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黃鼠狼,端著一碗米對母雞說:新年快樂。
黃鼠狼給雞拜年,安的是什麼心就沒人知道了。
「雷恩……」留點口德。身旁的楊恩典拉了他一下。
「人家再刻薄也沒你尖酸毒辣厲害,至少她為了討好我們一家人還肯洗手做羹湯,不怕油煙熏髒了衣服,而你好像什麼也沒做過。」除了拐跑她妹妹外。
他語帶譏誚地含喻,「表面的好不一定是好,包藏在肉裡的禍心才無法防備,妳幾時看過她對妳們姊妹倆和顏悅色過?」
他看得清、透得深,什麼樣的人是魔的最愛?嫉妒、貪婪、猜忌、自我、傲慢、嗔心重她都有,這些負面情緒是轉化為魔的必備條件,最容易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