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文 / 楊紫玉
什麼嘛，半調子一個，也沒化妝，也沒穿絲襪。本來還以為你有什麼進步，差點被你唬住了。
尤曼暖先跟其他四人親熱地打著招呼，坐下後大口灌著水，又用手掌煽煽風。「我用走的過來，好累喔。」
班長忍不住輕嗤一聲。去年她還有腳踏車，今年卻用走路的，顯然愈來愈退步。看來她只懂在服裝作掩飾，其它的卻不懂得遮，想想實在頗為可笑，便挑著眉間：「肉圓，穿得不錯嘛，你找到工作了嗎？」
「嗯。」尤曼媛點點頭，繼續把水給喝光。
「喔，什麼時候可以陞官呀？」旁人也忍不住吃味地問。
尤曼媛趕緊搖了搖頭，嘿嘿笑說：「最近才升過，短時間不可能再升了。」
「真的？」班長似乎聽見不可信的話。「你說你陞官……你手下有幾個人呀？」
尤曼媛將剛咬著的食指抽了出來，再加上中指嘻嘻一笑。「就只有兩個，而且都是新人。」
許多人聽了都嗤笑出聲，其中又有人問：「那你的工作內容是什麼？」
「喔……」尤曼媛想了一想，覺得有點難解釋。「那是白金銀行新獨立出來的一個單位，叫做資安室，主要是……」
「等等！」眾人不管她才說到一半，紛紛急忙出口叫停：「你是說……你在白金銀行工作？還是管理職？」
「只是副主任，最小的官啦，還是我硬拗來的……」尤曼媛不好意思地道。
眾人臉上淨是一陣驚駭。不太敢相信去年此時還失業在家的她，今天竟已爭取到人人稱羨的職務。班長更是臉色忽青忽白，心中充滿了懷疑——真的假的？少騙人了吧！
「我剛加班出來，肚子好餓喔。我先去拿吃的再跟你們聊。」尤曼媛摸著咕咕叫的肚子，拉了拉裙頭，總覺得這種窄裙穿來很不自在。
班長待她取餐回來，便擺手對她介紹：「這位是我男朋友。」
尤曼媛瞪大雙眼，眉毛浮了上來。「原來你真的是男的？我剛才還以為是哪個同學變壯了，害我心裡毛毛的！哈哈哈……」
班長仔細看著她的表情，看她是否有顯露出一絲的羨慕？或者是嫉妒？但是她的情緒似乎完全不受影響，時而與別人聊聊，時而低著頭大嚼。好像眼前別人的男友是美是醜，她完全不在意似的……
與尤曼媛聊了一會，其他四人不禁含笑地對看一眼。
此時的尤曼媛與去年一比較，明顯變得有自信多了，再也不會低頭企圖將自己隱藏，也不會畏懼與人談到自己的生活，她的眉宇間似乎隱藏了幸福的神色，這種幸福……彷彿總統大搖大擺地走到她面前，她也只把他當作上了年紀的老頭。
胃已撐得差不多，大伙都去拿了甜點、水果，班長食不知味地吃了兩片西瓜後，一邊拿出煙盒，一邊在心中盤算——尤曼媛現在裝得什麼都不在乎，那我乾脆問問她有沒有男朋友？沒有的話她一定很慚愧；如果有，以她的條件，肯定也交不到什麼好的，套出來取笑取笑，直接讓她難看好了。
「對不起，能不能不要抽煙？拜託、拜託！」尤曼媛一看她敲著煙盒，馬上低頭合掌請求。
「怎麼？」班長嘲笑了聲。「你會過敏？還是你的呼吸道不夠成熟？」
「不是啦。」尤曼暖搖了搖頭。「煙味對小孩子不好。」
她話一說完、眾入忍不住低頭看看左右，但是附近二十公尺方圓內，卻沒有一個小孩。
班長忍不住皺起眉問：「小孩在哪？」
尤曼媛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在這裡。」
「什麼！？」眾人忍不住一陣驚叫：「你懷孕了！」
咬著食指吃吃一笑，尤曼媛羞赧地點了下頭。
「懷孕多久了？」錢麗華興奮莫名地問。
「三個多月。」
「那……你也結婚嘍？」艾芹問得不太確定，畢竟這年頭不是說一就有二。
「嗯。」尤曼媛又輕點下頭。「結婚兩個多月了。」
「你先生……」』岑學雯驚喜地還想再問，突然聽見一旁有人喜孜孜地喊著—一
「喂喂喂！你們猜我在樓下看到誰了？」
眾人一起搖晃了下腦袋，就聽她興奮地叫：「班長，你知道了一定會嚇一跳。宋名彥來了！」
嘩的一陣，全場的女同學霎時一片鼓噪，每人心中比剛才聽見尤曼媛懷孕的悄息還要震驚許多。有些人呆坐在椅上變得茫茫然，有些人站起來就想往樓下衝，有些人則是拿出了粉餅，立即整修自己的儀容。
班長則是愣了半晌，忽而變得花容失措，連忙掏出鏡子遞給男友。「幫我拿著，別動！」
男子替她拿著鏡子，看她慌張地審視自己的容貌，心中實在老大不是滋味。
只見有人剛想衝下樓，卻又馬上跑了回來，對著大家低聲嚷嚷：「喂喂喂！宋名彥上來了。」
班長又抽了口涼氣，心中一陣疑惑—一
他怎麼會上來？對了！他看到同學會的告示牌，想起了我，他就想上樓來看看。沒想到他……還對我如此懷念嗎？
席間頓時變得靜悄悄的，等待高中時代夢中情人的出現莫約三十秒後，宋名彥俊雅的身影拾級而上，他的容貌在許多人的眼中，恍然一隔便是十年。
他比以前更帥了—一眾人無一倖免地想。他拔高的身形、成熟的臉龐，加上含笑的嘴角，都比以前那青澀的模樣更能使人心動。此時見他環眼一顧，視線掃到此處，忽而揚起了嘴角，翩翩往這兒走來。
三十多個女人同時嚥下口水，目不轉睛地注意他的一切動作。只見他走近之後，微笑地問眾人點頭稍稍示意，便直接地切人中央這張長桌。
班長心跳紊亂，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只見他在眼前停下腳步，站在自己的對面微笑仁立。想起了往日對他的心慕，忽然覺得喉頭一哽，想說又說不出來：「我……」
眾人看著宋名彥的面容，一時都陷人了回憶之中——但卻突然聽見一個不耐煩的聲音，打破了這寂靜的時空。
「你來幹嘛啦！」尤曼媛往後捶了下他的肚子。
宋名彥苦苦一笑。
「小姐，我不來你就要借錢了。早知道不買新的包包給你，你每次都忘記把錢包放進去。」
尤曼媛此時才知理虧，咬著食指吃吃一笑。「有時候會忘記嘛。」
宋名彥將她的小錢包擱在桌上，又俯下身來，揉著她的肩膀，在她耳旁溫柔低喃：「我在樓下等你。別亂跑，也不准喝酒。」
「知道了啦。」尤曼媛將他作勢欲親的嘴給擋開，連連推著他的肩膀，催促他快走。
宋名彥無奈一笑，和眾人點頭示意，又緩步走了出去。沒想到才串一下場就要下樓，實在有辱威風……
此時席間是一片寧靜，唯有尤曼媛仍不知不覺地吃著水果。
好半晌班長終於稍稍鎮定，但詢問的聲音仍在顫抖。
「肉圓，宋名彥是你的……」
「喔，他是我上司啦。他是主任，我是副主任。」尤曼媛渾不在意地道，許多人放鬆地吁了口氣，但又馬上湧上更深的懷疑。尤曼媛察覺她們心中的困惑，才羞赧地道：「當然……也是我老公。」
儘管看了他們之間的親暱舉動，每人心中已隱隱有感，但是一聽她親回宣佈，不禁都覺十分駭然。
「肉圓，你是怎麼拐到他的？」馬上有人羨極追問。
尤曼媛沉下臉，表情嚴肅地說：「用符咒、下降頭。」
「誰會？你會嗎？教我、教我二十數個人迫不及待地說。
「騙你們的啦！」尤曼媛嘻嘻一笑。「我不會這些東西啦，會了也不想用。」
眾人心中都是疑慮不定，總覺她雖然開口否認，但暗地裡必定藏了許多秘招沒有講。
班長全身微顫，臉色也變得蒼白，語氣更是十分激動「怎麼可能？憑你的條件，怎麼有辦法跟他在一起？」
真謝謝你喔！尤曼媛揪著上唇抽笑了下。這種問話還是不答的好。
「那你到底是怎麼追到他的？」艾芹儘管是戀愛高手，還是對這情形大感不解。
尤曼媛聳聳肩耪，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尤曼媛認真地搖搖頭，想著想著，忽然甜蜜一笑，對著眾人興奮地道：「可是我跟你們說喔，和他結婚的那時候，我才發現——」
眾人嚥著口水，等待地說出最後的答案。
尤曼媛側著頭微微出神，低聲而又幸福地說：「這一天，我很早以前就夢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