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嘉德利雅
「謝謝你來看我。玉妃慢走。」
送走玉妃,繆姒變得憂愁且若有所思。
「姒妃……」春兒擔心地喚她一聲。
「春兒。」
「是!」
「去做幾樣蘭天王愛吃的小菜和點心。」
「姒妃?!你想做什麼?」春兒驚恐地問。
「你也聽到玉妃剛才說的話,我想去看看他。」
「不行呀!你別聽玉妃說的。我覺得她今天來是故意跟你說這些話,不懷好意!」春兒低聲驚呼。
「我去見蘭天王對她有何好處?不要亂猜測。」繆姒心慌意亂。
「我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好處,但一定有什麼目的,她才會這麼說!」她就是覺得哪兒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而且被王上知道了,會……唉呀,會怎樣我說不上來,反正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那我們就別讓他知道。」
當晚,繆姒帶著春兒悄悄離開花景宮,前往監牢。
「你們是誰?這裡不能隨便進出!快走!」值班的獄卒粗聲喝道。
春兒在繆姒的眼神指示下,從懷裡掏出幾錠金子拿給獄卒們。
「我是姒妃,想和殷國的犯人蘭天說幾句話,請各位通融一下。」
獄卒迅速收下,帶她們到蘭天的監牢前,打開鐵柵讓她們倆進去。
「繆姒?!」蘭天乍然看到繆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蘭天王。」繆姒向他行了一個禮。
正當繆姒和蘭天在監牢時,玉妃急忙趕到御書房,對門外的侍衛說有十萬火急的事要稟告;原來繆姒一走出花景宮,就有兩名暗中監視的宮女,跑去報告她們的主子--玉妃。
「這麼晚了,玉妃有什麼緊急的事要告訴本王?」聶逵仍埋首案前。
「啟稟王上,是大事!」玉妃急切地說。
第八章
「蘭天王!」
「不要這樣叫我!我已經不是王了!」淪為階下囚,他心中有很多不甘。
「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蘭天王。」
「而你,暴王的妃子,深夜來此地見我妥當嗎?」他的聲音夾帶著一股怨恨的怒氣。
雖然事情一開始不是她自願的,更始料未及會愛上聶逵,但繆姒心裡總覺得有點愧對蘭天,所以沒多解釋什麼,「我是來給你送一些吃的和棉被。春兒。」
春兒打開竹籃,拿出幾盤蘭天以前愛吃的故鄉菜和點心。「蘭天王,請用。」
「哼!我不需要『敵國妃子』的施捨!」蘭天一腳踢翻所有食物。
「……那我把這棉被留下,不要著涼了。我走了。」事到如今,多說無益,她來看他最後一面,也算仁至義盡了。
繆姒再行一禮,轉身準備離開牢房,但聞蘭天在背後憤恨的說:
「繆姒,你送來吃的,卻不打算救我出去?!」
「我……我不能背叛他。」她想過,若再晚幾個月,或許她會想辦法救他出來,可依她現在的情形她可以犧牲,但孩子無辜她捨不得,而她又怎能背叛孩子的父親?她亦曾兩難過……
「妳先背叛我的!」蘭天怒吼。
「不!我沒有!」繆姒轉過身為自己辯駁。
「事實已擺在眼前。聶逵給了你什麼,竟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說!」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並沒有給我什麼。若不是為了去見你而被他設計帶到靖國,這一切根本就不會發生!」
「你騙我!」蘭天抓住她手臂用力往懷中一帶,緊抱她。
「放開我!蘭天王。」
「妳是我的妃子,本王不放!」
「請放手!我已經是他的人了!」
「什麼?」他一怔,繆姒趁機脫離他的懷抱。
「我……我懷了他的孩子。」
「妳……說什麼?」蘭天錯愕,
繆姒把頭轉向一旁,說:「我說我愛他!所以我懷了他的孩子!」
「你--你這個賤人!」
蘭天憤怒的揚起手打她,揮至半空,就教人攔截了去。
他轉頭一看,咬牙切齒地從牙縫進出一聲:「聶逵!」
「蘭天,本王饒你一死你不知感激,還想動手打本王的妃子,覺得活太久了是不是?」
什麼?他饒蘭天王一死?他不是要處斬他嗎?繆姒無意中捕捉到他的話語,但還沒來得及弄清楚,就教接下來的事給打斷。
皇帝的貼身侍衛王祥、李榮持刀壓在蘭天的脖子上,令他動彈不動。
「哼!本王不幸落入你這狗暴王手中,要殺要剮隨你便,少在那惺惺作態!」
「天底下就是有你這種不知好歹的人。」
「不要殺他!」繆姒見聶逵表情陰寒,怕他會當場下令殺死蘭天,情急之下就喊了出來。
「你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敢替他求情?」聶逵冷冷的說,隱藏在冰冷語氣下的情緒是如火般的忌妒;他不知道繆姒說那句話的本意,是出於善心而非愛意,聽在耳裡全走了樣,以為她對蘭天舊情難忘。
「她只是一名弱女子,你想對她怎麼樣!要殺要剮全衝著我來好了!」蘭天衝動的說。
這你一句、我一句看在聶逵眼裡,分明就是「郎有情,妹有意」。
「想死?沒問題,本王會讓你好好地活著,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聶逵微笑地說著。
蘭天面色死灰地楞在那兒,呆若木雞。
聶逵這才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然後押著繆姒離開監牢。
回到花景宮,聶逵的脾氣才真正爆發出來。
「把春兒關起來。」
「是!」
「不!」見春兒受自己連累,繆姒趕緊出聲阻止,在他面前跪了下來,「這一切跟春兒無關,都是臣妾的錯,請王上放過春兒!」
「不!王上,是春兒慫恿姒妃去見蘭天王,都是春兒的錯!要罰就罰春兒!」
「小小一個奴婢竟然能慫恿本王的妃子去犯錯,好大的能耐!」他諷刺地說,「看來,只是關你恐怕還不夠。王祥!」
「下臣在。」
「把她的舌頭拔了。」
「是!」
春兒當場腿軟,王祥用力把她提了起來。春兒悲切地望了他一眼,他不忍地放輕力道。
「不要!」繆姒衝上前去阻止王祥,轉頭對聶逵說:「春兒是為了維護我才說謊的!」
即便是這個時候,看到她哀求的臉他還是會動搖,還是會不捨。但心裡也明白春兒極有可能會這麼做。
「暫時把她關起來,任何人都不准去探視。」他把手一揮,「所有人全部離開。」
一班宮女、太監、侍衛依言離開。
現在,誰也顧不了誰了,繆姒低垂著頭等候發落。
「說,你為何去見他?是不是對他還有情?」
沒有旁人在,聶逵可以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去問她一些事情。
「臣妾已經懷了你的孩子,怎麼還會對他有情呢?」
「沒有情?」他不信,右手重重地拍在案上。「你不要本王殺他,他也願意為你而死,若不是仍舊有情又怎會為對方犧牲?你分明欺騙我!」
「我沒有欺騙你。我去探望蘭天王--」
「他不是王。」聶逵不悅地糾正她。
繆姒改口:「我去探望他,只是希望去見他最後一面,因為他就要被你處死了。」
「你承認了!」聶逵怒不可遏,青筋暴凸。
繆姒一陣愕然。「承認什麼?」
「你對他果然有情,要不然怎麼會想要去見他最後一面?太可恨了!」
「這……這是人之常情呀!」她差點啞口無言。
一聽到情字,聶逵失去理智,更加不分青紅皂白的發起脾氣,醋意毫不隱藏的表現出來。
「住口!什麼叫人之常情?不准你對他有情!」
「我沒有!」她急切地為自己澄清。
「你還敢說沒有?!」聶逵大發雷霆。「你當著我的面說謊!非要逼我對你用刑不可嗎?」
「你--有理說不清,簡直不可理喻!」
「你膽敢罵我?!」聶逵既錯愕又驚訝。
「你本來就不可理喻!奸像一個亂吃醋的夫婿懷疑娘子,我怎麼解釋都沒用。」氣得側向著他,「你想用刑就用刑吧!我不想解釋了。」
他像亂吃醋的夫婿?!
聶逵像被雷劈到一樣,渾身一震。
這……簡直是荒謬!
他是帝王,雖然有一個李王后,還有後宮無數妃子,可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她們的夫婿。
可是繆姒的話讓他覺得不安,彷彿內心深處的隱私--那塊他將之牢牢緊鎖,不准任何人進去也不准自己出來的禁地,他違規先走出來了。
莫非他愛上了她,所以才會表現得像個吃醋的丈夫?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愛上任何人!
女人是不可以信任的,一如他的親娘!
他絕不愛人,絕不!他不是會吃醋的夫婿,他是至高無上的暴王!
「來人呀!把姒妃關入牢裡!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准放她出來!」聶逵厲聲一吼,然後一甩袖,頭也不回地離開花景宮。
*****
含曲殿響起了許久未聞的絲竹聲,酒香、肉香、女人香,再度飄散於暴王尋歡作樂的地方。
聶逵周圍簇擁著七、八名之前得寵的妃子,爭相為他餵食。
「王上,這是臣妾為你剝好的『回味蝦』,請用。」玉妃將蝦子拿到聶逵嘴邊,待他吃下,玉妃忙不迭地夾起了一塊「蜜液火腿」,可惜他的嘴裡已經塞進別的妃子給的「荔香肉」,她只好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