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浪子神醫

第3頁 文 / 絳玥

    「有何不可?我偏要一輩子待在你身邊煩死你!」

    「胡鬧!」白鬚老人斥道,「就這麼決定,你去把東西收拾、收拾,明兒個一早就給我下山去!」

    「師父。」夏玉娃挨近他腳邊,改採哀兵政策,希望師父能改變心意。

    「不行,沒得商量。」白鬚老人絕情地撇過頭。

    唉!事情怎麼會演變到這個地步?

    夏玉娃苦惱地從地上站起身,她知道師父是認真的,每當他出現這種神情的時候,就代表事情絕無轉圜餘地。也好,就趁此機會下山玩一玩吧!

    「師父,在徒兒臨行前,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哦?」白鬚老人靜待下文。

    這個小丫頭又想玩什麼花樣?

    「師父,這個要求很簡單,真的,對師父而言,比探囊取物還要容易多了。」

    「說重點。」白鬚老人睨著她。

    夏玉娃一臉討好地假笑,像只水蛭般附著上他的手臂,聲音語調嗲得讓人渾身酥麻。「這個要求也沒什麼……只是我想知道師父的名字。」

    唉!說起來真是丟臉,她居然連自己師父的名字也不知道。還不都是因為師父的嘴巴像是縫了線似的,口風那麼緊,任憑她這十幾年來如何直接逼間、旁敲側擊,就是問不出師父的名字,真是怪神秘的。

    愈想她就愈覺得師父這個人古怪。

    明明沒有工作,卻有永遠花不盡的黃金財富;已經那麼有錢,卻仍屈居於這間一下雨就會漏水的破屋子;就連衣服都好幾個補釘了,還節儉得不肯換新衣;最最可疑的,是他始終不提自己的事,連姓名也不肯透露。

    「間我的名字作啥?」

    「好奇嘛!」

    「小小年紀,好奇心那麼強做什麼?」白鬚老人微瞪著她。

    「難不成師父你的名字就那麼見不得人?」夏玉娃才說完,隨即自問自答地猛點頭,瞅著白鬚老人直笑,「哎喲,我說師父,就算你的名字真的很難聽,身為你徒兒的我,也不會當著你的面嘲笑你,頂多放在心裡偷偷笑嘛!」

    「你這鬼丫頭說的是什麼狗屁渾話!」白鬚老人氣極怒道,「什麼見不得人?呸!想當年你還沒出生的時候,你師父我可是名振武林、威震江湖、家喻戶曉的……」

    「的什麼?」夏玉娃一臉興奮地接著問。

    白鬚老人這才猛然住了口,危險地瞅起眼。

    「激將法?丫頭。」

    夏玉娃終於笑出聲音,「好可惜哦!師父,就差一點點兒。」

    好討厭,本來答案即將呼之欲出的。

    「哼,差點就上了你的當。」白鬚老人有些悻悻然。

    「告訴人家你的名字有什麼關係,小氣!我打睹你的名字一定很難聽,看我的名字就知道,你八成是因為自己的名字不好聽,心理不平衡,才替我取了這個可笑的名字,藉此報復,贏得一些安慰,對不對?」愈想愈正確。

    「你的名字有什麼不好?」白鬚老人嚷嚷道,這丫頭竟敢批評他取的名字?「你聽聽,夏玉娃,好聽又順耳,方便又好記,你還不知足?」真弄不懂這個丫頭有啥好抱怨的。

    「什麼叫好聽又順耳、方便又好記?玉娃、玉娃,聽起來就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我不喜歡。」她反駁了回去。

    「你本來就是個孩子。」

    「那五十年以後呢?」夏玉娃緊皺著眉,「一個雞皮鶴髮的乾枯老太婆,名字裡還有個娃字,真噁心。」

    「那是五十年後的事情,你就五十年後再去煩惱就行了,現在操什麼心,真是杞人憂天。」

    「這不是幾年後的問題,而是……奇怪,我幹嘛在這兒和你牽扯不清呀!」夏玉娃快被弄瘋了。「你究竟說不說?」

    「好吧!附耳過來。」他向她勾勾手。

    「咦?你真要告訴我?」夏玉娃一愣。

    習慣被拒絕的她,有些不能適應師父的爽快。

    「聽好,我只說一次。」白鬢老人慎重其事地道。

    「嗯!」她聽話地點點頭。

    接著,白鬚老人將嘴湊近她耳邊,嘀嘀咕咕了一陣。

    「啊!」夏玉娃發出一聲不可置信地尖叫,隨即目光呆滯。

    「聽到了吧!」

    「不可能!」她仍無法接受現實。

    「就這樣了,明兒一早你就下山吧!」

    「我知道了。」她尚未從震驚中回復過來。

    「喂,丫頭。」白鬚老人突然又神秘她問:「想不想知道我為何幫你取這個名字?」

    「不必了。」夏玉娃不感興趣地道。

    自從知道師父的真實姓名和身份時,她就死心了。

    剛才她還說師父的名字難聽,但比起她的名字,根本是好聽極了!

    白鬚老人哈哈大笑,對她道:「看看你的玉簫,在下緣底邊刻了一個『夏』字,瞧見沒有?」

    「我知道啊!」她老早就發現了。

    「這是你親生父母唯一留下來的東西,當年這把玉簫連同你的生辰八字和你綁在一塊兒,於是我便猜想你應是姓夏,而身上又綁著玉簫,又是剛出世的小奶娃……」

    「所以我就叫夏玉娃是吧?」她已經明白了。

    沒想到她的名字還有典故呢!不過師父也真懶,他就不會再多花些腦筋嗎?

    「好啦!此次下山,你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諸多不便,要小心些,尤其得提防一些無恥男子的搭訕和欺負;還有,千萬不可輕信陌生人,人心難測、江湖險惡,可不要糊里糊塗就讓人給下藥受騙,懂嗎?」白鬚老人叮嚀道。

    夏玉娃受不了似地應著:

    「知道了,師父。我有武功可以保護自己,那些人來只是自討苦吃;我也不會輕易就受騙上當的,我自認我有足夠的機智來應付;至於會不會有人對我下藥……」她狠狠瞪了白鬚老人一眼,「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整日吃飽了撐著沒事做,淨拿我試毒尋開心啊?」

    出乎地意料之外,白鬚老人不怒反笑。

    「哈哈!的確是不會有人這麼無聊,況且……」他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笑得更得意。「況且真想要毒死你,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你說是吧?好徒弟。」

    一提起那件事,夏玉娃心裡就嘔得要命,她怒瞪著白鬚老人,有些氣急敗壞地道:

    「笑什麼笑?罪魁禍首就是你!」

    這是她生命中的第二大敗筆--第一就是有了這個瘋癲的古怪老頭兒當師父,再來便是她這身百毒不侵的特怪體質了。

    *****

    從夏玉娃有記憶開始,白鬚老人便天天捧著一大碗黑不拉嘰、濃濁帶著腥臭的玩意兒來逼她喝下,說是「補藥」,喝了對身體好·起先她當然不肯喝,但與其說是不肯喝,倒不如說是不敢喝還恰當些。

    而可以想見的,每次她奮力抵抗的結果,還是被師父揪住給硬逼喝了下肚。說實在的,那碗黑色的鬼玩意兒真是難喝得要命,先前幾次服下時,都差點給吐了出來。

    於是,在抗議無用、反對無效的情況下,她每天都得喝上那麼一大碗的黑濁液體。每次追問師父,補藥裡面是什麼成分,他總是避重就輕、含糊其詞地帶過。她就這樣喝了十幾年。

    後來終於有一天,謎底揭曉,師父告訴她,那碗她天天喝的補藥,是用九十九種毒蛇血和九十九株劇毒藥草混合煎熬而成,其毒無比,在進入人體之後,卻又恰可相互抵銷,但卻無法排除體外,將會永遠沉積。

    天!九十九種毒蛇血和九十九株劇毒藥草……

    嘔!聽了後當場大吐特吐,整整三天吃不下飯。

    真是太噁心了!她居然喝了那種「曠世奇毒」?不但天天喝,還自小喝到大,一喝就是十幾年!那她的身體豈不是變成一個毒藥罐了?

    她就說那個老傢伙不安好心,真是太過分了!氣得她當時有好一段時間都不肯跟那臭老頭說話。

    更可惡的是那個傢伙竟連一絲良心不安的感覺都沒有,還得意地對她哈哈大笑道:「這下子你真可以說是百毒不侵啦!雖然說還不能完全抵抗劇毒,但至少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毒可就奈何不了你了!」

    「你這個可惡的臭老頭,居然讓我喝那種含有劇毒的毒藥,你惡不噁心啊?」夏玉娃終於對他開罵。

    白鬚老人仍是一臉笑意,「你以後就會明白的,丫頭。你的體質經過我那碗『蛇血毒燉湯』的調養,已經產生了抗體,絕難有毒物能傷害你,還不快感謝為師的我?」

    「哼!你省省吧!」夏玉娃氣極地瞪他,「要我因為你每天逼我喝毒藥的這件事而感謝你?等下輩子吧!」

    但是不久後,她逐漸發覺自己的身體和別人不太一樣,抵抗力超強--當然是對毒而言。

    平常可以讓一般人痛不欲生的毒藥,她服下卻沒有感覺;除非是毒性猛烈的劇毒,才能對她起些效用,但那也只是令她感到些微不適而已,並無大礙。

    她體內彷彿有一股抗體,能抵抗毒物的侵略;當然,這些結論,全是師父對她偷偷下毒之後所得出的結果。有很多時候,要不是師父親自坦言以告,她都還不曉得自己已經被下毒了--沒知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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