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天下的夫君一般壞

第4頁 文 / 圓悅

    「啊--對不起。」紫染正伸手去撿最後一塊染布,沒想到竟抓到一隻屬於男人的溫暖大手。

    「這是妳的?」凌易撿起腳邊那塊嫩綠色染布。

    這只是一塊粗布而已,普通的棉線、普通的織工,可是那青脆的綠色就像剛從初春枝頭摘下的新嫩綠葉,讓人全然忘記它本身只是一塊不值錢的布而已。

    如果這高超的染技能用在湊記織染行裡,那他敢保證不出一年,凌記就會是京城乃至全國第一家了。

    「嗯,謝謝公子幫忙。」紫染點點頭,伸手欲接過渡易手裡的染布,不料他竟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她的眉尖輕皺。

    「這些布都是妳染的?」他迫不及待的想抓住這出色的染匠了。

    「是我和爹一起……」

    「薛老爹,你怎麼了?妹子,妳爹他不行了……」大牛哥的狂喊聲響起。

    「爹……」她雙腿一軟差點沒厥過去。

    「小心!」凌易由後抱住她,使她免於跌倒的命運。

    情急之下,紫染也顧不得道謝,推開他就跑到爹身邊。

    薛老爹被馬車猛力撞上,肋骨斷了好幾根,如果不是心中仍存著要見女兒一面的念頭,早就撐不下去了。此時,他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眼見生命就要消逝。

    「姑娘,可有需要在下幫忙的地方?」凌易哪會捨得錯過這等好機會,趕緊獻慇勤。

    「嗚嗚嗚……」紫染哭得說不出話來。

    「唔,你、你……」薛老爹雙目圓瞪,喘息著。

    「這位老爹有什麼話想交代在下嗎?」他俯下身。

    那舊荷包原本是塞在他的腰帶裡,當他從窗子跳出來一路急跑時,荷包就這從腰帶裡滑了出來。此時他往前一傾,荷包就晃到了薛老爹手邊。

    「這荷包……」薛老爹也不知哪來的氣力,竟一把抓住那只舊荷包不放。

    「莫非老爹認得這荷包?」凌易趕緊問道。

    「芳、芳……」薛老爹嘴角抽搐,用勁之大扯斷了上頭近來才剛穿上的絲繩。

    「對,荷包裡確實有個『芳』字記號。」

    這些天他時常拿出荷包把玩,發現裡面除了先前看見的記號外,還有一個淡得幾乎就快辨識不出的「芳」字。

    「這只荷包是你染的,對嗎?」呵呵!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凌易一陣狂喜。

    「染、染……」

    「爹,染兒就在您身邊。」

    「真是你染的?」

    紫染的哽聲和凌易的急切詢問混在一起,顯得說不出的古怪。

    「咯……」薛老爹的喉頭發出咯咯的聲音。

    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沒能說出來,那兩個意義不明的「染」字,竟成了他最後的遺言。

    「爹!」紫染睜大美眸,不敢相信一向疼愛她的爹就這麼去了。

    「薛姑娘,妳節哀吧!」大夫替薛老爹把了脈,發現脈息全無。

    「爹,你不能死啊!我們說好要一起研究能夠治病的衣服,你怎能不守信用?爹……」紫染一口氣喘不過來,竟暈死過去。

    「妹子,妳別嚇我啊!」大牛哥大叫一聲,正想抱住她,不料一雙手臂搶先將紫染攬到懷裡。

    紫染的一雙大眼腫得像桃子,兩道濃眉讓她比一般女子多了分倔強,還有那一道道又是淚又是色彩的臉龐……

    凌易第一次看清紫染的真面貌,他下意識用衣袖往她臉上抹了抹,想將那些色彩抹乾淨。

    「這位爺……」大牛哥伸手欲接過紫染。

    凌易不理他,逕自抹著。

    嗯∼∼眼淚勉強抹去了,可是這些顏色恐怕要用特殊東西才能除去。這姑娘雖然稱不上是大美女,長相卻也算清秀。

    「喂,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大牛哥見他抱著不放人,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動腳的,氣得大聲嚷嚷。

    「當然知道了。」凌易點點頭。

    「那你還抱著人家黃花大閨女做什麼!」大牛不禁氣結。

    哈∼∼原來還是黃花大閨女呢!凌易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

    「你快放下薛家妹子,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呃,這傢伙的眼神好怪異!大牛看得心裡直發毛。

    「那放下之後呢?換作你來抱,還是將她丟在地上?」他故意問。

    「當然是換我來抱。」大牛哥理直氣壯的。

    「哦?莫非我倆是男女,你們倆就不是了?」淺易促狹的問道。

    呃!大牛哥愣了一下,硬著頭皮道:「那可不一樣,我和薛家妹子是同一個村的,當然比你這個外地人親近多了。」

    「呵呵!我從不知道同一個村的竟比未婚夫更親密。」

    「喂,你可別胡說八道,壞了薛家妹子的清譽--你是薛家妹子的未婚夫?」大牛哥的警告變成了驚呼。

    「當然,我和染兒妹妹自幼定親,那只荷包就是我們的信物。可惜染兒妹妹出生沒多久,薛伯伯一家就離開了京城,我們兩家就此失去聯繫。母親臨終前將這只重要的信物交到我手裡,要我無論如何都要找到染兒妹妹。我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得到薛伯伯一家在織裡定居的消息,誰知道……」凌易假裝歎口氣。

    商人的狡猾哪是大牛哥那顆單純的腦袋能夠對付的,這真話假話夾雜在一起說,將耿直的大牛哥弄得只有點頭的分了。

    「哦!怪不得薛老爹看見那只荷包時會這麼激動,原來他是為了薛家妹子終身有靠而高興啊!」大牛哥恍然大悟。

    「也該感謝老天爺,讓我及時找到染兒妹妹。」老的已經死了,染料的秘方就冀望這小的了。

    「薛家妹子也真可憐,自小就失去了娘,現在又……你可要好好照顧她,不能欺負她啊!」說到動情處,這憨漢子竟也落淚了。

    「那是一定的。我說高鄰啊……」凌易表面上誠懇至極。

    「你也別叫我高鄰了,聽了彆扭,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跟薛家妹子一樣喊我大牛哥好了。」大牛又是搖頭又是擺手。

    「那我就不客氣的喊你大牛哥了。」凌易一拱手。

    「成,就這麼喊吧!」大牛哥大為高興。

    「大牛哥,總不能讓我岳父他老人家一直躺在街上吧!可我人生地不熟的,還得抱著我的娘子……」他面有難色的暗示。

    「別擔心,交給我。」

    「這實在不好意思……」

    「不麻煩,大家都是鄉親,幫著做點事也是應該的。再說平日薛老爹也很照顧我們這些街坊鄰居。」大牛哥雖然笨了些,為人卻很義氣。

    「那就拜託大牛哥處理了。」凌易示意通寶拿出一小袋紋銀遞給大牛哥。

    「好,你就放心吧!」大牛哥也不推辭,接過銀子又是僱車又是抬人的,忙得不亦樂乎。

    「爺,您什麼時候多了個未婚妻,我怎麼不知道?」趁旁人不注意,通寶小聲問道。

    「你也去幫忙。」凌易下巴一抬,指示道:「尤其是那些染布,一匹布都不許給我掉了!」

    「可……」看著那些染血的布料,通寶面有難色。

    「怎麼?委屈你啦?」他臉色一沉。

    「不、不委屈。」通寶暗自決定,等一回到京城就要去廟裡拜拜去去晦氣。

    凌易則是心花怒放的,這下不但有了染料的秘方,還有能治病的衣服……呵呵!他懷抱的不是未婚妻,而是一棵碩大無比的搖錢樹啊!

    望著仍在懷裡昏睡的紫染,淺易的薄唇掀起一抹得意的笑。

    ☆☆☆☆☆☆☆☆☆☆☆☆☆☆☆☆☆☆☆☆☆☆

    紫染才睜開眼,就見帳頂上那塊熟悉的黃色斑點。

    呵!原來只是一場噩夢啊!實在是好可怕,她居然夢見爹被馬車撞死了!

    「呼∼∼」紫染粗喘著擦去額角的冷汗,光是回想她就覺得背脊涼涼的。

    「爹?爹你在嗎?」她急於看見自家爹平安無事,連鞋也顧不得穿上就衝出裡屋。

    「妳終於醒了。」一個陌生的男聲。

    「你……」本以為會看見爹僵淒的身影,沒想到竟看見一個器宇軒昂的陌生男人。紫染下意識退了半步,「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家?」

    「妳沒有穿鞋。」陌生男人沒有理會她的質問,銳利的眼神卻發現了她赤裸的雙足。

    不同於那些纏足的大家閨秀,她的一雙天足自然且優美,肌膚是蜜色的。因為需要揉踩原料及踩踏染布的緣故,她小巧的腳趾間沾染著長年無法洗去的染色,而弧度美好的足背上依稀可見一道道茅草劃過的痕跡。

    順著他那怪異的目光,紫染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赤裸著雙足。

    其實鄉下女子赤著一雙腳走動也是常有的事,而她也不是第一次打赤腳,可不知怎的,在他的注視下,她心中升起一種近似不安的感覺。

    「呃--你是花大嬸介紹來買布料的那位吧?我爹不在,你要不要改日再……」她努力揮去那種奇怪的感覺。

    「染兒,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他靠近她,眼裡有著悲憫。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紫染勉強擠出一個笑臉。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