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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文 / 田婈

    潘其胥滿頭大汗,不知是因為天氣熱,還是因為情緒緊張。

    這屋子在夏天的確很熱,路悠和古耘為了省錢,很有默契的不提裝冷氣的事。

    可是這屋子真像磚窯,就算將屋內所有的窗戶打開,還是悶熱難耐。

    不要說潘其胥一個大男人站在窗口還汗流浹背,連擋住整個電風扇的路悠都免不了揮汗如雨。

    「有話快說好不好?」悶熱的天氣,潘其胥有事不痛快說,讓人更頭痛。

    「好……路悠,有件事我必須對妳說清楚,離開曲衡好不好?你不要我也沒關係,但是妳一定要離開曲衡,他真的……不適合妳。」潘其胥知道在這燠熱的氣氛下,不適合談太犀利的事情,可是他老遠來了,就一定要徹底解決。

    路悠靜靜望著他,許久說:「他或許不適合我,可是我就是接受了。」

    「妳不可以這樣對我!路悠,時間還沒到,妳不可以這樣。」潘其胥的汗,從進屋子就沒停止過。

    「我一個人的力量或許很薄弱,可是現在有了曲衡,他會為我想辦法的。」路悠冷靜的說。

    如果曲衡沒有和她同舟共濟的決心,他怎敢指天誓日地來愛她?又怎會將一大堆財產雙手奉送給她?路悠寧願相信曲衡是愛她的。

    「妳不能愛他!妳怎能愛上仇人的兒子!」潘其胥激動的叫著:「他爸爸曲湧泉是妳父母恨之入骨的仇人,他不僅奪妳父親的錢,還奪妳母親清白,妳怎能愛上他那種人的兒子!妳清醒一點好不好?路悠!」

    潘其胥搖撼著路悠的肩膀,他的汗水不斷沁出來!

    路悠聞言已經陷入驚呆狀況,他仍不放過她,持續打擊她。「妳爸爸之所以不讓妳知道往事,就是希望妳跟曲家人永遠都不要有任何瓜葛,妳怎麼就那麼不巧去愛上曲衡呢?妳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聽我的勸呢?」

    他捏得她的肩膀好痛,路悠推開他的手,失神的說著:「你說什麼?」

    潘其胥的武器奏效了!他乘勝追擊,將上一代的恩怨故事全部說出,他的方式卑劣,但勢必能為自己開創一些契機。

    路悠想起父母鬱鬱寡歡、不得志的一生,尤其母親那雙憂愁哀怨、總是蘊藏苦楚的眼睛,她這才知道原來他們的過往是如此不堪!

    而悲劇全都是她現在愛上的人--曲衡的父親一手造成的!

    曲衡,那盛氣凌人又愛耍無賴,卻有著天生魔力的男人,竟是仇家的兒子!

    她卻愛上了他!

    「潘其胥你在騙我對不對?」路悠無助的喊,她已經不熱了,甚至覺得寒冬都沒現在冷。

    潘其胥從背後摟住她。「我怎麼可能編出這麼悲慘的事件來騙妳、打擊妳?路悠,回到我身邊,我會給妳幸福的,至少我們潘家一直是站在妳路家這一邊的,而曲家,注定是妳路家的世仇!」

    他突如其來的接觸和灼熱的體溫使她更加不適,路悠將他的手掰開,轉過身抬起淚眼,沉悶的問:「曲衡知道這些事嗎?」

    「他當然知道,他家裡還有一箱署名給你爸爸的金條,前陣子為了妳的安全,我爸已經去找過曲衡,也勸他盡快離開妳,偏偏曲衡不聽,還執意招惹妳!」

    「我的安全?我會有什麼危險嗎?」

    「誰都無法預料曲湧泉如果知道妳就是路林的女兒,他會對妳做出什麼事來?會不會恨意難消而趕盡殺絕?總之,我和我爸都非常擔心妳的安危,雖然曲衡再三跟我爸保證他不會傷害妳,也不會讓妳陷入危險,可是我仍不放心,我就是對妳放心不下。」

    路悠陷入苦思……曲衡早就知道她是路林的女兒,也知道他們兩家有仇恨,為什麼他還要愛上她?

    他是想「承父志」繼續加害於她?還是心生憐愛想彌補她?

    是後者,對不對?

    否則他當時何必要幫她騙家裡的一億元,又拿那麼多財產給她?

    「曲衡是個難以捉摸、陰沉不定的人,何況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擔心……他會跟他爸爸一樣包藏禍心?他說他愛上妳,其實是很不牢靠的,妳仔細去想就會明白其中的矛盾。」潘其胥在路悠思緒最混亂的時刻,趁勢給她洗腦。

    路悠用力搖頭,她已經無法再思考,她的心太亂、太痛了!

    「路悠,難道我們從小相處到現在,妳還無法體會我的苦心嗎?如果妳跟的是別人,任何一個人都行,只要能給妳幸福的,我不會不放手,可是妳卻偏偏愛上曲衡!我擔心悲劇會再度重演,我不願妳在兩家的仇恨之下再度被傷害,妳懂嗎?我希望妳能及時回頭,不要再踏入悲劇裡一步!」

    悲劇?仇恨是悲劇,難道愛就不是嗎?她這樣愛上曲衡難道就不是悲劇嗎?

    原來她一直在悲劇裡打轉,不管她如何努力在這現實的社會求生存,她始終逃不出暗藏悲劇的天羅地網!

    「路悠……」

    路悠尖叫:「不要再說了!」

    隨著她這聲尖叫,曲衡正好推門進入,三人在滿是錯愕中交互相望。

    路悠淒楚的眼神和滿臉的淚水,曲衡恍然大悟是怎麼一回事,一定是潘其胥在背後道他長短,惹得她信心動搖了。

    「路悠,妳跟這個人說清楚吧!說妳什麼都知道了、不會跟他在一起了!妳說啊!路悠,妳在猶豫什麼?妳真的不在乎妳爸媽的仇恨嗎?妳要讓他們在九泉之下不安心嗎?」潘其胥先發制人,因為曲衡在此時出現,對他非常不利,他害怕會前功盡棄。

    路悠凝望著曲衡,淚水狂流,她說不出口。

    以前任何時候她都可以狂野的指著他的鼻子飆罵,可是現在不行,她怎能對著一個她已經掏心肝愛上的人,說出絕情的話呢?

    曲衡不理會潘其胥的叫囂,從頭到尾視線只鎖定在路悠身上,潘其胥說什麼都不算數,從路悠口中說出的,他才願意聽。

    路悠一步步往曲衡走過去,咬著牙,狠狠往他的臉上甩了一巴掌。

    曲衡不為所動的默默承受這一掌。

    潘其胥雖掩不住驚駭的表情,可是仍喜形於色,他想,他贏了……

    他正想上前將曲衡推開,不過,路悠接下來的動作讓他完全傻眼、錯亂……

    只見路悠激狂的一把勾住了曲衡的脖子,吻住了他。

    潘其胥望著那熱情如火的畫面,他知道,他不但從來沒有贏,還輸得奇慘!

    曲衡竟然有本事能引發路悠對愛情的原始野性,在那麼不利的劣勢之下,還獲得那麼熱烈的一吻。

    而他,機關算盡,卻仍是徒勞無功,得不到一絲青睞。

    為什麼?他失魂落魄的走出這間悶熱難耐的屋子,他要去找答案。

    第十章

    鮮紅的血從曲衡雙唇滲出,他沉默的凝視著那飽受仇恨煎熬的女人。

    將他撕裂吧!細數她從小到大的委屈和困苦,她加諸於他的皮肉之痛,都不算什麼。

    「為什麼你都不解釋!潘其胥說的都是真的嗎?」路悠發瘋似的嘶吼,她掐著他的手臂,傷得他絲絲血痕。

    「我的解釋只有一個,除了我愛妳,我什麼話也沒有。」

    「可是你父親是我家的仇人!我沒辦法若無其事的愛你,我做不到!」

    愛與仇像洪水猛獸,令她受困、受傷、受折磨。

    她要愛他,想持續愛他,可是仇恨是道鴻溝迫使她收腳後退,不敢再往前跨過去。

    「他是我的父親,我無法改變,可是我有我的世界,妳在我的世界裡面!」

    「不!我已陷在你父親一手製造的泥淖裡,我到不了你的世界,我到不了!」

    「我不會見死不救的,我帶妳離開,我可以永遠不要讓妳和我父親接觸,我們去英國,或者去任何妳想去的地方,我不會讓妳陷在泥淖裡,把手伸給我,只要妳願意把手伸給我!」

    路悠只能無助的咬著下唇,搖著頭,不準備接受他的說法。

    曲衡激動的攬她入懷。「妳聽我說,相愛的感覺可遇而不可求,我荒唐過、浪蕩過,女人多如過江之鯽,可是妳是我唯一想要的,唯一感覺對的,妳不也一樣愛我嗎?愛可以勾消恨跟怨懟,只要妳夠愛我,妳會對仇恨視而不見……」

    「謝謝你提醒我,我知道了!一定是我不夠愛你,現在才會這麼這麼恨你!」路悠背對著他,不願再談。

    曲衡將她的身子扳回正面,將自己微滲著血的唇印在她唇上。「如果妳能忘記我血的溫度和味道,還有我吻妳的愛與憐,我就相信,妳不會再愛我。」

    他放開她,無聲離去。

    路悠下意識舔嘗著那血腥,她怎麼可能忘得掉那如火焰般的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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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衡立在玻璃帷幕前,頎長的身影顯得孤單而落寞。

    他頹然的掛上電話,相當清楚路悠與他斷絕聯繫的原因。

    父仇家恨畢竟戰勝了他付出的愛情,在愛與仇之間,路悠選擇了後者,她選擇了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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