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田婈
曲衡不以為忤的扯了一下嘴角,對,就是冷笑。
「利字當頭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他眼神愈發怪異的說。
「是,你小心晚上不要被我謀財害命!」路悠不知道他這樣諷刺,到底是什麼意思,心裡有點生氣。
「這種事妳絕不會是第一個做的。」曲衡說。
「現在是怎樣?你就認定我會出事就對了!」路悠不平地叫著。
「一開始妳就沒有正式回答我的問題,跟我東扯西扯。」
「我跟你東拉西扯?」路悠真是好心沒好報。「你留我下來,不就是為了讓我陪你消遣寂寞,東拉西扯嗎?」
曲衡笑了開來。「倒是。」
「看在你會把所有的獎金、獎品給我的份上,我還沒跟你算夜渡資呢!」
「我就說,妳連酒店用語都那麼專業,遲早有天會『撩落去』,不如今晚就下海吧!我當第一個客人,妳算是三生有幸,保證妳不會吃虧。」
「不鼓勵我力爭上游,還這樣逼良為娼?你真的很惡劣耶!」路悠白他一眼,真想敲碎他的頭,看他腦袋裡是不是都裝一些淫念?
「反正我對妳的預言就是這樣。」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說她。
路悠氣得說不出話來,被人看得那麼扁,她還不能理直氣壯地反駁--因為他愈說,她對自己也就愈沒信心。
「如果我路悠真的慘到需要那樣,那我就當場咬舌自盡。」
「妳想把第一個恩客嚇死嗎?人家要辦事,妳要咬舌自盡。」
「再說一句,我就勒死你!」路悠氣得半死,咻地站起來,橫過小茶几又一把掐住他的頸子,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曲衡不但不以為仵,還伸出雙手捧住她紅通通的臉龐,作勢吻她。路悠一驚,趕緊鬆開他的頸子,並用力推他一把。
再不保持距離,等一下他的鹹豬手又朝她胸部探過去,那就更得不償失了。
但糟糕的是,她的推阻不但無法動他一絲一毫,反倒讓自己跌個四腳朝天,細長的腿暴露在曲衡眼裡,柔軟的長裙掀開成一朵花啦!
「你不只亂摸我,還亂看!」路悠尖叫一聲,曲衡趕緊去扶她,只見她手忙腳亂的拉起裙子,還要分心罵他。
「什麼也沒看到、沒摸到,好不好?」曲衡覺得委屈,當然也滿可惜的。
路悠跌得精神錯亂,根本想不出到底他們是為了哪句話不投機才吵起來?
她開始控制不住地笑出來,曲衡也同樣笑得不可收拾,兩人的樣子雖稱不上狼狽,但就是很滑稽!
他們大聲的笑鬧,直到房門外傳來管家輕聲且恭敬的對講擴音。
「少爺,老爺、夫人回來了,聽說您難得沒出去,想見您和您的客人。」
「知道了。」曲衡朝門外應答。若有所思的看路悠,好似在盤計什麼。
路悠冷譏他:「難得沒出去……花天酒地喔?」
「妳又在吃醋了。」
路悠撇撇嘴,翻了翻白眼,要他別鬧了。
「走吧,今晚我絕對讓妳鹹魚翻身、大賺一筆。」
嗯?有錢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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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悠一臉茫然地被曲衡拉到一個位於主臥室外的小型客廳,客廳的佈置顯得相當傳統中國味。紅木雕花椅組是少不了的基本裝備,古董屏風、花瓶、字畫等藝術味濃厚的家飾,不用多想就知道一定是非用天價不能得手的真品。
坐在主位的曲湧泉身著黑色唐裝,面目表情嚴肅而冷硬,夫人姚芩身材玲瓏有致,剪裁合身旗袍、梳著優雅的髮髻,臉部線條柔和、氣質高貴卻又不失親和力。
一時間,路悠有些錯亂,古典裝潢加上古典的人,若非穿著時裝的曲衡在她身邊,她真會以為自己正在清末民初的時代。
「爸、媽。」曲衡簡短的打聲招呼,敷衍的態度很明顯,就是那種不得不叫、勉強叫了一下的樣子。
「嗯。」曲湧泉低沉地應了一聲,眼光銳利地掃過他的兒子和路悠。
「兒子,那是你的朋友嗎?」姚芩帶著微笑,眼光一樣停在路悠身上。
路悠看見姚芩的友善微笑,面部表情也柔和許多,不過,曲湧泉的表情還是令她呼吸不順、頭頂發熱。
「你們見過她了,不是嗎?」曲衡淡淡地說。
「怎麼可能見過?你從來沒有帶女性朋友回家過。」姚芩說,不過她倒真的覺得路悠有些特別,一眼即可確定她雖然不是出自豪門,卻有著獨特的氣質。
「她叫路悠。」曲衡拉著路悠,算是要正式介紹她。「你們不覺得她很眼熟?」
「伯父、伯母好。」路悠頗不自在的問候老人家一聲。
「妳好,的確有點眼熟……」姚芩努力回想著。「是啊!妳是我們金深情週年慶舉辦情侶接吻比賽時,和曲衡勇奪第一名、卻昏倒的那個女孩子!」
路悠尷尬一笑。「那個沒用的人……就是我。」
「兒子,這麼說,路悠是你真正的女朋友囉?不是開玩笑的?」姚芩很吃驚。
若她真是兒子的女朋友,那多年來和兒子一直有交往的關敏,不就真的散了?
「我不是……」路悠搖著手趕緊否認。
「是的,媽。」曲衡卻點頭稱是。
路悠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喂!」
曲衡微俯著頭,低聲的向她說:「我說什麼,妳就跟著做。」
路悠還想與他理論,可是剛才一句話也沒說的曲湧泉咳了一聲,打斷他們兩人的意見相左。「妳說妳叫什麼名字?」
「路悠。」她覺得壓迫感好大喔!
「哪個路?是大陸的陸嗎?」曲湧泉瞇著一副鷹眼,神情嚴冷、喜怒難測。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路、山窮水盡疑無路的路,路上行人欲斷魂的路,或者說是走投無路的路……」路悠也不知為什麼會愈說愈起勁,一切都不是她腦子所能控制的,而是自然而然從嘴巴裡自動跳出來。
曲衡和姚芩忍不住笑了出來,曲湧泉則是一臉錯愕,這女孩是怎麼了?介紹自己的姓氏居然動用這麼多詞句,而且每一句都重重敲在他心頭,也好像每一句都在向他做嚴重的控訴……不該這樣的。
路悠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女孩,可是卻讓他有著深深的感觸,曲湧泉腦中響起警訊,好似有什麼壞事要發生一樣。
「經妳這麼仔細的介紹,我聽得很清楚。」曲湧泉不耐煩地皺著眉說。
路悠簡直想挖洞鑽進去,而曲衡卻還在笑。
「妳會被我兒子帶回家來,必有特別之處,我想,剛才那個就是妳的特別之處吧!」說話的是姚芩,她也是被路悠的無厘頭搞得還斷斷續續在笑。
「媽,其實她的特別之處就是,她已經懷了我的孩子。」
「真的?」姚芩喜出望外,她和丈夫相視一眼,後者卻棗攏了眉頭,一副不悅與質疑。
同一時間,路悠大為驚駭地看著曲衡,他是在演哪一出?
「她懷了孩子,但是老實說,我並不愛她,也不想娶她,更不要她生下孩子。就給路悠一筆錢吧!」曲衡還真的當起編劇,隨便就編出一本寫實的爛劇。
「是誰不生?你還是路悠?」姚芩一聽到不生,就慌得跟什麼一樣。
她兒子身邊的女朋友從沒斷過,但也從未惹上任何麻煩。隨著曲衡逼近適婚年齡,她開始為他操心起終身大事,之前看他和關敏那麼要好的樣子,沒想到最後還是無疾而終,所以這次她聽到兒子讓女人懷孕,便心生希望。
「我決定的,媽。」曲衡冷淡地說。
「妳要多少?」曲湧泉不理會夫人歇斯底里的驚喜,很冷靜地問當事人。
「我?」路悠實在不知如何反應,轉眼看曲衡,曲衡示意她開口說個數字。
路悠茫茫然,不太確定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的說:「一千萬?」
「多少?」曲湧泉冷冷地問。
曲衡附在路悠耳邊說:「這麼沒志氣,我曲衡的骨肉才值一千萬?再加一點。」
哪有人這樣?曲衡根本是神經病,聯合外人坑家裡的錢!路悠想,事成之後他是不是又想分一杯羹?這傢伙實在太詭異了!
如果她與他狼狽為奸,這樣她是不是犯法?詐欺!對,這樣一定是詐欺之罪!
也許他就是在誘害她、企圖送她去吃牢飯?
「我不知道曲衡要給我多少?當然愈多愈好。」路悠雖然存疑,卻還莫名其妙配合他撒謊。
「不把孩子生下來,一毛錢也沒有,生下孩子,就給妳一億,但是妳要發誓和我兒子從此不相往來。」曲湧泉言詞冷漠,眼光冷厲。
路悠聽到「一億」這個數字,激動得差點又昏倒!上次為兩百萬元昏倒還真不值得,要昏倒也該為這一億元啊!
曲衡看得出路悠又在為錢激動了,便趕緊摟著她,並低聲警告道:「不行昏倒。」
「爸,我不要她生下孩子。」曲衡說:「我只想給她一筆錢、彌補她。」
「除非你懷疑孩子不是你的種,否則你為何不讓她生下來?」曲湧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