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田婈
路悠訥然笑著,最後保哥探頭進來。「路悠準備,放輕鬆點,表情嫵媚一點!」
幾經掙扎,路悠心一橫,昂首闊步地走出去。
「只要有錢,沒什麼是她路悠做不出來的」--這句話是路悠的座右銘,每次躊躇不前時,她總是用這句座右銘激勵自己!
在這寒冬,大家看見惹火養眼到無與倫比的路悠出場時,尖叫聲四起,熱烈得差點撲倒伸展台!
路悠帶著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加上適度的賣弄風情,簡直迷倒眾人。她踩著細高跟鞋配合節奏來回走動,主持人如何介紹這套內衣、群眾的耳語表情,她一概聽不見、看不見,她心中只想著錢,想到兩眼都是「$」的符號。
可是為什麼?明明她對觀眾視而不見,卻會在人頭鑽動中,獨獨看見曲衡--那可惡的死對頭!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讓他撞見?就算他早到了,他也該先去庭園喝咖啡等她,而不是在這湊熱鬧,觀賞她接近脫衣舞尺度的內衣秀!
她覺得自尊心嚴重受創,面子盡失,裡子也顧不住。
千頭萬緒,腳下一個不穩,差點跌跤!不過,跌是沒跌成,倒因為那一蹌使豐盈胸部更加波濤洶湧,為這場內衣秀帶來空前的高潮。主持人見狀,機智的順勢加入旁白,把這套內衣說得跟救命萬靈丹一樣,說只要穿上這一套內衣,每天在老公面前故意踉蹌個兩三次,沒外遇的老公絕對免疫,有外遇的老公絕對回心轉意!
天啊!路悠的世界天昏地暗,那些淫聲浪語似的議論快把她淹沒!
不知是什麼力量讓她好不容易才能來回穿梭三次,直到表演秀接近尾聲。她慢慢走回後台,覺得雙腳異常的沉重,所有她辛苦維持的自尊,似乎都隨著肉體被看光而蕩然無存。
「那一蹌實在高招!」保哥對她大加讚賞,其他模特兒也為她鼓掌。
「如果真的跌倒,我大概也沒勇氣爬起來了。」路悠好似餘悸猶存。
「妳不爬起來,那些人就撲上去了!」一個女孩叫嚷著,引來大家笑成一團。
「我都快暈倒了!」路悠臉色真的發白。
「那麼看到這個,保證妳活過來。」保哥送上一包摸起來很厚實的信封袋。
路悠果真雙眼一亮,什麼丟臉、自尊心受創的問題都沒了!
模特兒夥伴不解地問:「妳很缺錢,妳有金錢的困擾嗎?」
路悠尷尬地扯了一下嘴角。「是啊!」如果今天只有她一人,她當然不必如此搶錢,但她背負的是父債呀!
「那我們以後有賺錢機會的話,都跟妳『報』一下好了。」一個叫做琳的模特兒,好心地向大家提議。
「那就先謝了,我因為身高不夠標準,能接到的case有限,如果妳們能幫我介紹,那麼我被廠商接受的機會一定會增加的。」路悠眉開眼笑,之前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已經不復見。
「妳放心,妳長得挺漂亮,皮膚也保養得不錯,頸部和鎖骨的線條也很美……手讓我看一下。」琳說著,把她的手執起一看。「手很細緻,手腕曲線也很不錯,全身上下能用的部位很多,一定會有很多工作適合妳的。」
「是嗎?那再好不過了。就拜託妳們幫我注意一下。」路悠忽然信心大增,有預感財源將滾滾而來。
第三章
庭園咖啡廳
曲衡在水池旁抽著煙,一串串煙圈裡浮現的都是路悠的肉彈身材。
為什麼她什麼錢都要賺?如果邀她上床,她到底會開價多少?
上次沒能使她心動,可能是因為她在氣頭上,這次她還會潔身自愛而拒絕嗎?這個問題倒使他有點蠢蠢欲動。
曲衡正想著齷齪的事情,路悠就出現了。
她包得像粽子一樣緊密,實在很難跟剛才那個火辣的肉彈聯想在一起。
「東西呢?」路悠不客氣的說。
見曲衡心存壞意的在打量她,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為了避免橫生枝節,所以一開口就提獎金。她相信東西還在他手上,就是不知為什麼他要惡意扣留。
「沒帶。」曲衡把新聞和報紙都看過了,他猜,也許她知道他的身份之後,會一反約定,換她跟他獅子大開口。
「什麼都沒帶,你還敢來?」路悠大聲地吼他,也不管旁人的注目。
「來看秀啊!妳身材不錯,很有料。」
不怕長針眼!路悠暗罵,但不動聲色,不想繼續在這話題被他虧。
曲衡見她不回應,更玩心大起。「有錢賺,幹不幹?」
路悠眉一挑,冷冷地說:「前帳先算清再說。」
「事成一併給妳,絕不耍賴。」曲衡一臉正經的樣子。
路悠有點心動,沒辦法,她實在很缺錢。「什麼工作?」
「陪我兩小時,十萬。」曲衡若有深意的微笑。
路悠瞪著他。「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不跟人上床,上次就說過了。」
「像妳這麼一愛錢,早晚會出賣自己的靈魂和肉體,不要把自己看得太清高,反正妳總會踏出這一步,與其給其他的阿貓阿狗,不如跟我這個優質男人,保證妳不會抱憾終身。」曲衡微微瞇著眼,竟是那麼地鄙視她。
又是阿貓阿狗!他跟阿貓阿狗有仇,屢屢用來奚落她,她就這麼不濟嗎?
「我沒時間跟你瞎耗,你是有錢人耶,不要再刁難我了。」路悠揚起圓尖的下巴,語氣強硬,絕不讓他再多羞辱她一絲一毫。
「我只是有錢人的兒子。」曲衡糾正她。
「等你爸死了,錢就是你的,你不用跟我搶這筆小錢。」路悠才不信他。
「我並沒有搶,所謂無功不受祿,但我是有功的。」是,還居功厥偉哩。
「那就痛快點,分錢啊!」路悠沒耐性了,眼前這種爛人倒是第一次碰到!
「拿去。」曲衡從外套內袋拿出一個信封,遞給路悠。
路悠隨即一摸。「這麼薄,是多少?」
「五千,我只有這些了。」
「五千元你也敢拿來?你是『金深情』的養子?還是沒長輩緣、不得寵?不然怎麼會這麼窮。」路悠劈頭就罵。她實在氣壞了,哪有人那樣不講理。既然是有錢人,還錢就要大方一點!
曲衡有點想笑,他從來沒有想過,這「窮」字會冠到他頭上。
「要還是不要?不要還我,五千元勉強可以開瓶酒。」曲衡伸手討回。
路悠眼明手快把信封收下。「開酒?你們這種人平時揮金如土、奢侈浪費,卻對於我們這種在夾縫中求生存的人百般刁難、落井下石。小心惡事做盡,遭報應!」
「妳如果不每次講話夾槍帶棒、凶巴巴、又尖酸刻薄、沒氣質,我早就爽快的把錢給妳。」曲衡不甘受辱,更以刻薄話回敬她。
他一生中若注定該受一些責怪和咒罵,那無疑的,路悠把他的額度都用光了。
「不然對你這種人還要怎樣?輕聲細語?」路悠更潑辣了。「要聽輕聲細語,你酒一開,鶯鶯燕燕不就全部靠攏過來!」
「這樣聽起來,很像在吃醋耶!」曲衡忽然勾起一絲笑意,頗為得意的樣子。
「你算哪根蔥,值得我吃醋?我又『呷飽』太閒!」
「錢拿了快點走!」曲衡收起誤解的得意,實在招架不住她罵人不打草稿。
「剩下的什麼時候給?你皮繃緊一點,等我電話!」路悠眼露凶光,企圖給他一點下馬威,誰教他這麼痞。
「再說了。」曲衡在她背後叮嚀:「打電話可以,但請千萬慎選時間。」
路悠冷笑,嘿!如果我還乖乖照你的規則玩,我就不叫路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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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路悠理所當然把索債排進每日的行程表裡,而且儼然成為生活中第一要務,她不厭其煩地照三餐、外加下午茶跟宵夜不停的打電話,給卑鄙的曲衡徹徹底底的疲勞轟炸,誰教他欠錢不還,沒品!
「都幾點了你還睡!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逸惡勞的人了!」路悠拿著電話凶悍地吼叫,照例給曲衡一個早安問候。
「能不能不要討債討得這麼勤啊?我又不會跑掉。」傳來的是曲衡帶著濃厚睡意和酒意的呢喃。
「誰怕你跑掉?我是怕你一再賴帳。你這種卑鄙無恥的人,快給我起床去弄錢來還!」路悠絲毫不給他面子。
當然,在她心裡,曲衡是無賴痞子,就算把他罵得狗血淋頭都不過分。
「現在起床是不可能的啦!我才剛睡而已。」
剛睡?已經快要七點了,他才剛睡覺?虧他說得出口!
「生活不檢點、做人不守信,真不知道你這種人活著幹嘛!」路悠再罵,罵他個天翻地覆都嫌不夠。
「總不會是為妳而活,妳管那麼多幹嘛?」曲衡也火大了,睡意全消。他還像彈簧似的從床上氣呼呼坐起來,準備出手……出手免了,開罵還擊倒是真的。
「如果你趕快把錢還我,我就不會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