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田婈
「是妳矮,還怪別人!」曲衡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你滿嘴煙味,差點熏死我,我會昏倒都是被你熏的!」
「那請問妳臉上的塗鴉怎麼解釋?我好像吻的是一面牆,起碼吃了兩公斤的粉進去,會鉛中毒耶!」
「你……」得了便宜還賣乖!瞧他講那什麼話……先別計較那麼多,爭取權益最要緊。「是我主動找你參賽的,我起的頭,當然我要分比較多!」
「那,是我收的尾,妳又怎麼說?如果不是我玉樹臨風、深情款款迷倒眾生,哪有那麼輕易過關的?不然妳找個阿貓阿狗吻看看說。」他再瞟她一眼。
又來了!好像他說話不讚美自己幾句、不貶損別人幾句,他就活不下去似的。
「我……」
「沒話可說了吧?」
「我要分比較多--」對於誰的功勞大,路悠已經沒有借口,但她仍堅持要分比較多,絕不妥協。
「那就上,所有的獎金都給妳。」
「上什麼?」
「上床啊!」
「虧你說得出口!你卑鄙無恥,欺負我是善良軟弱的女子,說我像牆,還叫我去吻阿貓阿狗,現在你卻還要脅我跟你上床,你有病!」路悠凶狠地瞪他,卻不敢輕舉妄動,誰曉得四下無人,她坐困賊車,他會使出什麼爛招數?
「這樣好了,稅後妳拿六十萬。」
「睡後?我就說我不會跟你上床,你還睡後?無恥!」路悠不禁發起火來。
「妳滿腦子齷齪思想還裝清純!我是說扣稅後。」他差點想往她頭上拍過去。
「政府要扣多少稅?拿六十萬我有沒有吃虧?」路悠緊張兮兮的問。
「不告訴妳,反正就是給妳六十萬。」
「不能再多一點嗎?」屈居下風,路悠只好摸摸鼻子,陪著笑臉略微讓步。
他搖頭,跩得咧。
「好吧!」路悠百般不願,但又沒辦法。「那你趕快把六十萬拿出來給我。」
雖然落差很大,只好無奈接受,歎自己識人不清,有總比沒有好。
「我哪有那麼多錢?」
「你西裝筆挺、開賓士XXX,還敢說沒錢。」路悠是真的說賓士×××,因為漂亮賓士的車款那麼多,她哪知他開的是那一型,所以才那樣說。
「什麼XXX!妳才XXX!」他以為她在罵粗話,便不甘心的回罵。「難道妳沒聽說過開賓士的人,也可能債台高築嗎?」
「你……」路悠再也說不出話了。
好想殺了他!
「不要想那些謀財害命的劇情,那對妳沒好處。」
竟被看穿心事。
「那到底要怎辦?總不能一直叫我吃虧,何況我急需用錢!」
「妳惹毛我了!現在我不想再討論分獎金的事,等過幾天再聯絡。」他無情的說,臉色差到不行。
「為什麼你出爾反爾!」
「就說妳把我惹毛了,聽不懂嗎?反正妳乖乖等我消息,再囉唆……」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騙我?萬一你跑掉,我去哪兒找人?」路悠情急地打斷他的話,她實在好怕他跑掉!
「跑掉?要跑剛才就跑了,還好心等妳醒來分錢?」曲衡覺得這女的除了心臟不強、身體不太健康之外,可能也非傻即瘋。
不傻不瘋嗎?天底下有幾人那麼大膽,敢街上隨便拉個男人接吻?那麼瘋狂的事根本不是正常人所為。不過話說回來,他配合她的不正常,他也不正常。
「好吧!」路悠勉強相信。「但是如果你把我的錢花光,不是你死給我看,就是我死給你看!」
「沒那麼嚴重吧?」曲衡隨手拿出一張紙寫下聯絡電話跟姓名,遞給她。「絕對不會跑掉,人格保證!」
「你這樣坑我,還有人格嗎?」
「妳客氣一點。」
「身份證拿出來!我要核對一下才安心!」路悠手心向上,跟他索取證件。
他不以為忤的從皮夾抽出身份證給她。路悠眼明手快核對一遍。「曲衡,名字沒錯。」再端詳他本尊跟相片是否同一人。「嗯,很像。」
「什麼很像,就是本人,好不好?」曲衡倒很有意見。
路悠仔細確認後,仍是冷著一張臉奉還證件,然後拿出手機撥號,一面撥一面咬牙地說:「如果不是你接的,你就死定了!」
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懶洋洋的接聽、懶洋洋的瞟她一眼。「有完沒完啊?」
路悠瞪著他,掛掉電話。「好,三天,給你三天準備現金。」
他未正面回應,只是沒耐心地說:「可以下車了吧?」
「糟糕!還要去指甲彩繪,來不及了。」他的驅趕,路悠心裡雖不是滋味,但也才猛然想起她還有事呢!
路悠未做告辭,一溜煙下車,背後卻傳來他譏誚的聲音。「把自己弄得跟聖誕樹一樣,瘋了。」
她沒空、也懶得回頭反擊,反正,只要有錢,她路悠,變成一隻豬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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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路悠豐收的一天,趕場的辛苦總算有了代價。
一早她先是當室友古耘的模特兒,參加美發比賽,古耘得了第二名,所以包了個紅包給她;再來是客串美容師朋友倪凱的模特兒,頂個前衛大濃妝和搞怪服裝走秀,工資還不低;然後就是那個接吻比賽,得到了第一名;之後晚上的指甲彩繪秀又是一筆收入。
當然,她把自己搞得跟聖誕樹一樣的代價,雖跟未到手的六十萬差一大截,但是至少錢已經落袋--而那六十萬穩不穩當,她根本沒有把握。
那筆錢……像空氣一樣,明明存在,卻無法伸手抓到。
路悠回過神來,趕緊拚命卸妝,因為她就是靠這張臉吃飯,所以得好好保護才行,至於頂上藍色的頭髮就暫且擱著吧!上上個月染過綠色,上個月是紅色,所以短時間之內不能再摧殘它了,她好心疼原本烏溜滑順的頭髮呢!
經過一番折騰,終於恢復一個清爽素淨、俏麗可人的路悠。
她躺在床上,一心只想著六十萬,煮熟的鴨子會不會飛了?
還有她的初吻,栽在一個表裡不一的惡人嘴裡,愈想愈嘔,簡直是惡夢一場。
那個曲衡,本來不是一副心不在焉、快掛掉的樣子嗎?怎麼一吻完,馬上就變成一個得理不饒人的討厭鬼!虧他長得還算一表人才,不過恐怕也是個開名車、泡美眉,卻不事生產、虛有其表的登徒子吧?
糟糕!他會不會在三天內就把金飾和金元寶當餃子給嗑得一乾二淨!
不行!她不能等三天,明天就去找他,逼他當著她的面把東西處理掉,兩人分錢了事,從此毫無瓜葛。
對,不能坐以待斃,她要主動出擊,明天就去找他!如果他耍賴不拿錢出來,至少要他開支票或簽本票、切結書之類的。
總之,手上空空讓她很沒安全感,她要有掌握住什麼的感覺才能睡得好、吃得下。畢竟世風日下,金錢之事非同小可,更何況她是一個迫切需要錢來解決困境的人。
曲衡,你就不要給我跑掉!若敢避不見面或不認帳,我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路悠努力替自己助長威風,直到體力不支,不得已才悶悶睡去,慘的是,她一整夜都夢見被金元寶壓得半死,幾次驚醒都覺得喘不過氣。
然後結論就是--這帳、這仇,不報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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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鈴聲第七次響起。曲衡從被窩探出一隻手來摸索,好一會才摸到手機。
「喂,哪位?」擾人清夢真該死。
「曲衡!為什麼躲著不接電話!」路悠潑辣的聲音透過聽筒更覺刺耳。
躲?他是何許人也?何需躲?被追奶粉錢都不躲。
「妳誰啊?」曲衡提不起勁的回問。
「我是誰?你的債主,想起來了沒?」
曲衡瞇眼想了許久。「喔!那棵聖誕樹。不是說好三天才聯絡嗎?」
「三天?我不能等!約個地方你馬上把錢拿來,我實在信不過你。」
「妳是曾經被騙得很慘是不是?不然怎麼對人這麼沒有信心?」
「我是對你沒信心!你聽清楚,我馬上要見到你!」路悠耐心用盡,對著話機大吼大叫,失眠一夜的悶氣瞬間爆發。
嚇人啊!鬼魅嘶叫不過如此,曲衡把手機端得遠遠,心想這女的想錢想瘋了,竟然一點形象都不顧!
「這麼想見我?才被我一吻,相思病就害得如此嚴重,好,寶貝別急,等我睡飽了再跟妳約會。」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現在立刻要見到你!一秒鐘都不能等!」
「有什麼辦法?要馬上把妳變來我床上嗎?」曲衡還是懶洋洋的。
「曲衡我警告你,限你一個鐘頭內出現,我在金深情銀樓廣場等你,遲到一分鐘一千塊。」路悠不等他回答就斷線。
曲衡揉著太陽穴,整個人昏沉沉的,根本還睡眼矇矓,他看看時間,才七點!他根本還沒睡足三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