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穎瑄
沈荷影仰頭大笑起來,笑得尖銳而譏諷,她強烈的感受到那股恨意在她的胸口猛烈的燃燒。
\"原來你還記得我的母親,記得那個可憐兮兮,時常對你卑躬屈膝的女人,由於你的冷血無情,我們母女兩個人都得活在天人永隔的憾恨裡,她的下半輩子是在孤寂痛苦的療養院裡度過的。\"她的淚水像潰了堤洪水般不斷的傾落而出。
\"都是她不好,如果不是她紅杏出牆,蓄意與人私奔的話,這個家怎麼會弄到現在這樣四分五裂的地步?\"沈家興的心也禁不住被這些陳年舊事,撩撥的隱隱作痛。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有多麼痛恨你的所作所為,還有加諸在我們母女身上的一切,說什麼我都不可能輕易的原諒你。\"沈荷影的話語震撼了所有在場的人,她深吸口氣後,冷笑的說道:\"你用不著這麼凶神惡煞的趕我出門,我也無法忍受多在這個冰冷、毫無感情溫度的家裡停留一天,但,我要讓你知道我對沈家的仇恨是永無休止的,我一定會眼睜睜的看著沈家顛覆為止。\"
趙雪如的雙眼瞪得死大,嘴裡直嚷著:\"你們聽聽!你們聽聽!她還有做人子女的樣子嗎?快來人啊,快把這個孽女給我轟出去!\"
沈荷影滿心淒楚轉過身子,旋身之時她似乎看到沈家興眼底一閃而抹的痛楚與懊悔?
是她看錯了吧?他在懊悔些什麼?他曾經憐憫過她那可憐又可悲的母親嗎?曾經朝思暮想過她這個始終無法陪在身邊的女兒嗎?
沈荷影迨然抹去臉上的淚,清楚明白的知道這輩子她再也無法踏進這裡一步,沈家便是她的禁地了。
她舉著如鉛重般的步履,一步又一步的朝著門外走去,幽長的門廊阻絕了沈梅影絲絲焦慮又不忍的呼喚,卻阻隔不了所有她對沈家的恩怨情仇。
步出了大門口,一滴又一滴的水滴撲濺到她的臉上,她抬起楚迷的眼望向天空,原來不知何時天竟下起雨來了。
她的嘴角漾起了一抹神秘而淒楚的笑意,開始發了瘋沒命似的向前奔跑,她顧不得所有鎮民們的異樣眼光,她那形只影單的身子穿越了小鎮,像只掙脫了囚籠的小鳥迅速飛進了直通絕塵山莊的小森林。
現在的她終於明白了!明白當年母親那種為了追愛願受眾人唾罵,甘受愛情之火烈焰焚身之苦的心情,更能體會傳說中的祭典新娘。
雨勢更加瘋狂了,在她幾近體力不支倒地之前,她已經來到了絕塵山莊的大門口了。
她瘋狂的敲打著大門直到夏致遠開門之後,見到她滿身濕透、神形狼狽的站在門外為止。
\"該死的!\"夏致遠忍不住詛咒了一聲,所有你最好能給我個很好的理由讓我允許你這麼虐待自己!\"他伸出雙臂將全身濡濕的她納入懷裡。
\"告訴我棗\"她虛軟在他溫暖的男性胸膛裡,氣若游絲的問道:\"你什麼時候可以娶我?\"
夏致遠的身子微微一震,儘管他的心底早已漾上了千萬個疑問,但,他仍在她的耳畔輕輕呵氣答道:\"相信我,我的速度會快到如你所願。\"
沈荷影從他溫暖的管彎微微仰起小臉,她的人生從沒有過這種瘋狂極致的淋漓感受,而夏致遠那張似乎載滿深情無數的男性臉龐,竟教她在俯仰之間微微心安。
她的嘴角漾出一抹安詳而甜適的笑意,便整個人在夏致遠的懷裡昏厥了過去!
在她暈厥之前惟一能夠納入眼簾的,是夏致遠那張神態驟變、充滿焦慮的男性臉龐。
簾外雨潺潺,屋內卻是春意闌珊。
此刻絕塵山莊的主臥室裡的壁爐正燃著炬熱的火光,整個臥房的溫度也不斷的上升,滿室微弱暈黃的燭光投影在床上那具包裹在被單下的女性身軀上,交織出一幅教人不飲也醉的好光景。
夏致遠打從二十分鐘前將自行調製好的蛋酒端了上來之後,他就寸步不離的守在沈荷影的床邊,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她看。
沉睡中的沈荷影似乎連在睡夢中也不安穩,她那色澤飽滿的雙眉皺得緊緊的,眼皮也不時在閃動,尤其她蒼白無血色的臉頰上那道清晰鮮明的五爪指痕上看來,八成是她那個暴力成性的父親的傑作。
他到底該怎麼幫助她?夏致遠的心底突然湧上了一股乏力感。
如果可以,他想帶她走出昔日的心靈陰霾,幫助她忘卻所有的創傷痛苦,保護她不再受到任何暴力的傷害。
就在此時,沈荷影的眼皮跳動了一下,她緩緩的睜開了雙眸,映入眼簾的是夏致遠那對深邃,似乎迷彌著許多難言痛楚的雙眼。
她不記得上次是什麼時候看到他這種盛滿深情的眼神,遙遠的似乎像是上輩子的事。
沈荷影虛軟的坐直身子,才猛然想起今天傍晚她在沈家發生的點點滴滴,她下意識的輕捂著左頰仍感到疼痛的部分,憤恨交加的淚水再度止不住的奔流。
夏致遠端著那壺蛋酒無聲無息的靠近床緣,\"快喝下這些溫熱的蛋酒,我可不想摟著一個病懨懨的新娘舉行婚禮!\"他近乎粗聲惡氣的命令她。
\"婚禮?你的意思是棗\"沈荷影接過那杯熱騰騰的蛋酒,茫然而錯愕的反問道。
夏致遠順著床沿坐了下來,嘴畔漾起了一抹嘲謔邪氣的笑容,\"難道你忘了昨夜你冒著風雨,跑了一公里多的山路來到我的大門口,流著淚要我在最短的時間內和你結婚的事?\"
沈荷影的臉頰頓時羞赧得無以復加,\"我沒有忘記,不過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棗\"她話還沒說完,夏致遠已俯下頭來以著濕熱纏綿的吻封緘住她的嘴。
沈荷影幾乎無力抗拒這太過炙熱、來勢洶洶的吻,她禁不住回應夏致遠嫻熟的親吻技巧和熱情,於是她的雙手像支攀沿的籐蔓般附著在他的頸項。
而後夏致遠索性將她推倒在床頭,他輕柔緩慢的愛撫著她的纖腰,趴在她的耳畔微微的喘息。
夏致遠以著愛憐而撫慰的眼神看著她:\"天色微微的亮了,你趁現在快休息,明天早上九點我們準時出發,我可不想在婚禮上看到一個因睡眠不足而面有菜色的新娘。\"
\"你的意思是棗一明天早上我們就要舉行婚禮?\"沈荷影不敢置信的質問他,幾乎震愕的要從床上跳起來。
\"沒錯,這種事當然是愈快愈好。\"夏致遠的表情凝肅,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
\"可是棗可是我父親和徐子軒那邊棗\"
\"這個你不用擔心,等我們的婚禮成為既定的事實後,這些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夏致遠柔和的眼神似乎在掃視什麼稀世珍寶,\"好好休息吧!我的新娘。\"
話甫落,夏致遠立刻為她吹熄屋內最後那點贏弱的燭光,留著一小扇窗戶讓微亮的曙光透了進來。
在夏致遠退出了這間房間後,滿腹愁思又無處發洩的沈荷影,就這樣瞪著天花板直到天明。
第八章
翌日早晨約摸八點鐘左右,夏致遠便到房裡喚醒了仍睡意惺悚的沈荷影,經過一番簡單的漱洗之後,他就拉著她坐上了他那輛休旅車,直往小鎮的鎮中心駛去。
循照慣例的,由於商店街的佔地過於狹小,夏致遠將休旅車停在鎮外的一百公尺處後,便二話不說的拉著沈荷影往鎮上惟一的那家婚紗店走去。
\"致遠,你到底在做什麼?\"即使只是步行短短的數公尺,她也能明顯的看出鎮民對他們之間的狀似親暱感到震異與不敢置信。
夏致遠仍是一派毫不在乎的灑脫模樣,但他卻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你還是會感到害怕,對不對?害怕他們對我們的指指點點,害怕人們的蜚短流長,但是你只需要記住一件事。\"
\"什麼事?\"沈荷影望著他的臉龐,心頭倏然感到一陣緊縮。
\"你只要記住這是我們的婚禮,不是你和沈家的,更不是你和徐子軒的。\"夏致遠近乎霸氣的說道,一邊順勢將她帶進那家婚紗店。
\"我和這位小姐要買結婚禮服,現在就要!讓你們找禮服的時間只有一小時,因為一小時後我們即將在教堂裡面舉行公證婚禮。\"夏致遠不疾不徐以著命令的口吻對店員說道。
而店員幾乎驚駭的快要說不出話,她認得在他身側那個小鳥依人的女孩就是這個週末就要結婚的準新娘,但棗
準新郎怎從徐家少爺變成了這個鮮少與人打交道,行蹤又神秘兮兮的孤傲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