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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文 / 洛寞

    逍遙宮後,她將做成真正的逍遙宮主,一腔的陰沉,一意的邪僻,一身的傲視天下與不可一世。

    是誰說過的?女人可以為愛由惡魔轉化為天使,也可以由天使墜落成惡魔。

    她,雪飛痕——絕不再為任何人所活,她,要

    活出一個讓天下人都感到壓迫力十足的人生。

    玩味的笑著,她突然一拍身下,一股強力帶動她升上半空。她仍是坐著,身形微轉,逆光中,只看到她令人毛骨聳然的目光射出。

    一揚手,她使出五成內力,那四周的一塊塊巨石成為強力下的犧牲品。先是轟然巨響,在響聲中化成四下飛散的石粉,飄飄蕩蕩——

    她沉醉在這石粉飛散飄蕩的剎那,眸中有著一絲滿足。

    「宮主?」

    小小聲且帶有遲疑與關心的呼喚傳來,蘭影和菊影站在密室的門旁。

    她頭也未回,一徑的冷冷的聲音傳出:「不是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我嗎?你們沒聽到?還是——」嗓音忽然轉為鵝毛輕撫搬的低柔,「你們根本就是不想聽?」她柔柔的笑了,隨之而來的卻是對面石壁轟然巨響,那塊石壁已化成粉屑。

    菊影倒吸一口氣,蘭影則望著雪飛痕的背影,哀歎的笑了。

    她已是一身的狂霸,暴戾之氣了,完完全全是一個邪教魔尊的化身了,她就算是位於百年前的魔宮之中,相信也一定夠格當上魔宮宮主了。

    她原本的女兒嬌態如今已成為過眼煙雲,她現在不再是先前的逍遙宮主雪飛痕了,她是魔尊的雪寒凝,是那個即將讓江湖風雲變幻的雪寒凝了。

    深深的悲哀呵,她多希望宮主不要變成現在這樣子呢?

    雪飛痕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們不想活了?」她輕問,柔的如水。

    「宮主……」蘭影答道,心下沉著一股悲哀,「您要的那件東西,已經帶上來了。」

    什麼?雪飛痕驀的大喜,「帶回來了?」她問。

    「是——就在玄皇殿。」蘭影剛答完就見雪飛痕已疾如閃電般的從她的身邊閃過,一道如虹的影閃過後,她已直奔玄皇殿了。

    「蘭姐姐——」菊影的聲音怯生生的傳來,「宮主變成這樣,我好擔心。」

    蘭影聞言,收回注視著門外的目光,望著菊影,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吐出一句:「我又何嘗不擔心呢?」

    雪飛痕一進玄皇殿,就被面前那一塊大石上所插的一把赤紅寶劍吸引住目光。

    那是一把用赤金所鑄的劍鞘裝束的寶劍,劍柄上有一塊如火般炫目、奪彩的火焰形狀的紅寶石鑲嵌著。

    劍身沒人大石中二尺有餘,露在石外的那一尺劍身上泛著灼灼紅光,這把劍是一把極晶,而這把劍所代表的權勢更是頂極。

    這把劍就是「火靈劍」又名「紅雲。」

    它就是百年前,風清揚用來傷了雪嫣明的那一把劍。當年,雪嫣明傷於風清揚手下後,風清揚即被擁為武林霸主,他那把火靈寶劍也被傳為武林霸主的象徵。從此,火靈寶劍在江湖中不再只是一把極晶寶劍,更是象徵著權勢的令劍。

    後來,風清揚失蹤,火靈寶劍亦不知所去。

    當年的四大世家傳言,如有人尋得火靈寶劍,則贈白銀十萬兩,若武功蓋世的俠者義士得之,更可以成為武林盟主。

    逍遙宮早已知曉這火靈寶劍的下落,只是不曾派人把它取出。因為那後山池深不見底,火靈寶劍沉於其中,不知道要費多大精力才能得到它,而且逍遙宮三代宮主,個個孤傲,不屑於取寶來震攝天下。

    雪飛痕原也不會動取寶的念頭,但她幾日前回宮後,性情大變,一反常態下令金劍、玉劍、銀劍三宮宮主將火靈寶劍取來,以用它來攪得江湖不得安寧。

    「這就是了?」她低語著,身形一動,掠到了大石前。

    她伸手握住劍柄,一陣莫名的絕望自劍上傳來,她心神一凜。半瞇起眸子,輕輕的歎著,「你已沉睡了百年,今日就醒過來吧。」

    她輕輕的笑著,眸中閃著迷幻不定的光芒。

    忽的,她纖指一緊,腕上注入了十成的內力,火靈寶劍在她手中宛如活了一般,動顫著,一伸一縮的欲破石而出。

    廳中三人也將目光放在雪飛痕與火靈劍之上。

    「啊——」

    雪飛痕一聲狂嘯,腕上用力一抖,那縛住火靈劍的堅石化成飛屑,廳中的木製桌椅,陳設的瓷瓶玉壺也都粉碎了,四下裡一片狼藉。

    雪飛痕反手舉起火靈劍,臉上有著狂野的邪氣,她睥睨著廳下三人,目光凌利且詭異。

    「恭賀宮主大功告成。」韋求風、柳隨風連同銀劍宮主一起跪在碎屑之中。

    「不,」雪飛痕輕輕的說著:「我還沒大功告成。」

    人人視我為魔女,我就如他們之意如何?她冷笑一聲,「江湖人我手中,方是大功告成之時。」

    柳隨風聽了,由不得擰起眉,雪飛痕變了,她不該如此偏激的。

    為什麼要這樣?

    第六章

    轉眼已至寒冬,二月之期又滿。

    這次的大戰,卻是設在了凌雲峰不遠的萬丈鷹愁崖上。

    顧名思義,萬丈鷹愁崖就是很深很深的懸崖,至於深到什麼程度,大概沒有人會知道。因為,那崖下三百米處終年瀰漫著濃霧,崖上的人看不透霧下的地勢,而且又沒人能下得去,除非不想活了。

    既便是頂尖高手,落了下去也不一定能再上來,因為,那崖壁是內削式的地形,平滑得如神刀切割成的一般,無任何落足之地。至於如何得知它是真的很深呢,那就要用一塊大石從崖上投下而半晌都未傳回落地的聲音,就可見它是何等之深了。

    至於如何會選這種險惡的地理環境來做為大戰的場地的原因呢?那就是雪飛痕的意見了。

    眼下,四大家族盡數出動了全體精英。上一次各大門派出戰卻大敗的二十幾位掌門人未到,他們手下的高足弟子零零落落的來了幾名,再有就是幾位早已隱居如今卻因為武林的動盪而出山的前輩。

    寒風呼嘯著,遠遠的將鈴聲傳來。

    南宮淳對一旁和眉悅色的白鬚老者道:「古前輩,那逍遙宮主快到了。」

    白鬚老者就是昔年風清揚的徒兒之再傳弟子,也就是風清揚的徒孫,更是曾在江湖聲名赫赫的「笑面翁」古東林。

    古東林一生行俠仗義,十年前封劍隱居,不問江湖世事,沒想到清閒了十年後又被南宮淳請了出來,他出山其實並不是想要再開殺戒,而是想讓江湖再次平靜,不要鬧得人心惶惶。

    況且,對手是魔宮的轉身,他依於師命,決計不會傷逍遙宮任何一人的。

    此時,對面逍遙宮已擺出一張大椅,上鋪金色狐褥,木雕椅背上鑲著無數紅色晶石,光芒爍爍,在冬陽下益發耀眼,一望即知那就是逍遙宮主之位。

    而此刻逍遙九宮的九位宮主依次緩步行來,分立大椅兩側,又有二男二女立於椅後,正是梅影、蘭影、竹影、菊影。

    鈴聲越發近了,就見逍遙宮人連同分宮宮主在內都恭手垂額,齊聲道:「恭迎宮主大駕。」

    四大世家這邊的人都怔了,怎麼和上次迎接宮主的儀式全不相同了呢?正想時,只聽一陣大笑,笑聲中一道紅影如鬼魅般閃過。凝神看去,已坐到了大椅之上。

    雲之陽站在雲翔身側,有渴盼有壓抑又有怨歎的向雪飛痕看去,這一看不由的大驚。

    雪飛痕未戴面紗,一張絕艷的臉上有著一抹詭異的淺笑,而眸中更是凝著一股邪魅十足的睥傲。她讓他覺得陌生,雖然她的外表仍是雪飛痕,但內中的氣勢卻由全然的貴氣與霸氣轉化成了讓人毛骨聳然、由外冷到骨頭裡的戾氣。她變了,如今的她,就像一個真正的邪魔,那副絕艷的容顏只讓人感到深深的畏懼。

    她的發包在紅巾之中,未曾露得半分在外,因此,更讓人對她產生陰鬱如魔的幻覺,她變了——

    當初,劍雲山莊曾廣貼告示,找尋雪飛痕,而且也貼了不少雪飛痕的畫像,只是,見過畫像的人雖然很多,卻沒有一個人能認得出那逍遙宮主就是雪飛痕。

    「又找來幫手了嗎?」

    一陣輕蔑又譏誚的聲音傳來,冷冷的又帶點邪味兒。

    雲之陽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雪飛痕,她真的變了,那麼的尖銳——

    「何苦呢?明知道是以卵擊石、螳臂擋車。」

    她兀自冷笑著,一股狂霸之氣散開。

    「姑娘——」一聲長喚,古東林緩步上前,望著雪飛痕道:「孽海無邊,回頭是岸啊。」

    他企望能說服她,讓她將那一身戾氣散去,因為她的身上,有著足以令江湖風雲變色的能力,如果不阻止她,那麼於江湖,於武林來說,是一個致命的危險呵!

    何況,她是逍遙宮主,在師令中被囑為「當度則度,切勿相傷」的逍遙宮主。為什麼有這樣的師令呢?因為祖師風清揚欠了逍遙宮師祖雪嫣明一身債,他沒有還,也沒有能力與時間去還那身債。所以,風清揚門下的歷代弟子都必須讓逍遙宮主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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