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洛寞
雲之陽訝然失笑,仍是接過,輕輕的撩起她一頭烏絲,柔滑的質感在手指間拭過,也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她可知道,這梳妝之事只能由夫為妻而行。而她,可是以他為夫了?他滿足的笑著,今日是三日之限的最後一日了,明日,他又是劍雲山莊的三公子,而不再是單純的一個雲之陽了,應該珍惜這最後一日,對不?
修長的手指不算笨拙的挽了一個留雲髻子,還為她插上一支玉琢的白風。
「你看,可好嗎?」雲之陽道。
「當然好。」雪飛痕笑道,只要是他為她做的,什麼她都喜歡。
站起身,紅紗略微飄起,她扯著雲之陽的袖子要他坐下,執意要為他梳理頭髮。
一方逍遙巾包住兩鬢及額頂的發,其餘髮絲則散於身後,這樣的裝束,於他卻是極配。雪飛痕梳理著,望著那閃光的髮絲,不由的握住一縷,貼在臉頰上,淚水滾了下來。
雲之陽轉頭一看,問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她拭去淚,「今日是最後一天了,我捨不得呀。」
「我也捨不得。」雲之陽唉口氣,隨即又笑了,「一個月以後,我會再來找你。」是呀,為了她,他拚命也要戰敗逍遙宮,因為,她,還在等他。
「一個月以後,」雪飛痕咬著唇,「你當真會回來麼?」
「我一定會!」握住她的柔荑,他點頭允著。
雪飛痕笑了,,這是你說的,一個月以後,當你發現我的真實身份後,你一定要回來。因為,這是你答應的,你一定要守信。
而我,會一直等,等到你來的那一天……
「今天有什麼要讓我大開眼界的呢?」雲之陽笑問。
這個她所愛的女子呵,每天都給他一個驚喜,她到底還有多少才藝是他所不知的呢?依他看,那個身為他未婚妻的應天第一才女水月路也及不上她「不是大開眼界,是大開耳界!」雪飛痕糾正,她領著雲之陽自房的側廊穿過,直奔飄垂紅紗的亭子。
看著四周紅紗營造出來的夢幻世界,雲之陽道:「你還真是癡愛紅色!依我看,怕是沒人比你更愛了!」
「是嗎?」雪飛痕道,心中卻想,還有一個人,她就是碧寒宮主蘭御風身邊的「黑紅雙艷」之一,莫驚蕪。莫驚蕪酷愛紅色絕不在她之下,而她,「我也不知怎麼回事,就是喜著紅衣,喜好紅色。也許,這便是與生俱來的吧!」
「是嗎?你要給我大開耳界的莫非就是這架瑤琴?」雲之陽指著玉石桌上一張朱紅的古琴道。
「是啊。不過,你也只聽得一曲便罷,多了可是不行的。」雪飛痕神秘的笑笑,「不過,這一曲准讓你終生難忘。」
「是什麼曲子這麼讓人難忘?」雲之陽好奇了。
「你聽吧!」雪飛痕纖指輕揚,撥弄著眼前的琴弦。
只聽一股似乎帶著魔力的樂音自她指尖流瀉而出。似怨,似憂,似嗔,似喜,似哀,似怒,當真是人間絕曲,讓人如醉如癡啊!
雲之陽聽得入神,魂魄似乎也脫離身體,隨音樂飄舞起來,雪飛痕越彈越快,但見纖指似乎合而為一,又似乎俱俱都是,炫花了人眼,也聽癡了人耳……
「啊!」忽聽雪飛痕一聲嬌喚,琴弦根根俱斷,她俯在琴上大口喘氣。
「飛痕!」雲之陽摟住她,「你怎麼了?」
「我沒事,」她虛弱的笑笑,「這曲子如何?」
雲之陽雖是依舊擔心,但還是道:「無可形容,實乃人間絕曲。只是,你以後少彈此曲,此曲雖然妙絕,但對彈琴者身心不益,少彈為妙。」
雪飛痕此時氣力已回復的差不多了,只見她嫣然一笑,「我也只彈過這一次而已。」她頓一頓又道,「這曲子是一曲絕音,專為天下癡情人所傳。然而百年前已然失去下落,我無意間得到,因此乃古物絕曲,一直都未彈過,今日方才一試。」
「此曲名叫什麼?」雲之陽問。
「絕魂。」
絕魂?是啊,原來這就是師父口中的情曲絕魂。
相傳這一首曲於是一位癡心至極的多情女子所譜,她一生為情所困,至死前方將此曲譜寫下來,以便流傳後世。而百年前,逍遙宮的前身魔宮一名教主,她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她得此琴譜,為心愛之人連彈三遍,其情可感,她所愛之人內心感受,亦心戀於她。只是,他們的結局,卻並非雙宿雙棲,而是,一個為情遭火焚身,一個為情隱人山林,這一對有情人,終究還是沒有花好月圓……
「小姐!」菊影跑上亭台,「小姐,不好了,有十多名男子圍在雪園之外,聲稱要找雲公子!」
「什麼?」雪飛痕一震,她望向雲之陽,神色哀婉,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躲也躲不過。她只是想與他同度三日呀,為什麼不能如願?
「飛痕,」雲之陽扶住雪飛痕搖搖欲墜的身子,感受到她體內的驚懼。「別亂想了,他們或許只是路過這裡,順便來看我們一下罷了。」
雪飛痕不語,心中卻苦澀不已。怎麼可能呢?他們此次來,必是要你同他們一起回去的。而你可知道?這一去,我們再相見時,己然是敵人了!
已容不得她多想,雲之文和雲之武已從前園驚來。
「你們果然在這裡!」雲之文道,「我們自蘇州尋來,聽樵夫說這附近有一座雪園,這二日常見一男一女在野外玩笑,便猜測可能是你們,沒想到真的是。」
「之陽,雪姑娘,既然在一起就太好了。我們快回揚州吧!山莊中的人都很想你們呢!尤其是大嫂和清若,天天念著雪姑娘。」雲之武也笑著說。
哪知雲之陽為難的看了他們一眼又去看雪飛痕,而雪飛痕只是神色一黯,輕輕推開雲之陽,便轉身欲走。
雲之陽反手又拉住她,「你不向我告別?」
「告什麼別呢?」雪飛痕幽幽歎息,「你去吧。」
「不,你這樣子,我不放心。」雲之陽執意拉著她不放,「告訴我,你會照顧好自己。」他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直視他的眼睛。
她當然會安然無恙,畢竟,從他當回劍雲山莊的三公子之後,她也回到了逍遙宮主的身份中,她又如何會不好呢?
「我會好好的,」她只得回道,「幫我轉告清若、清如一聲,我很高興認識她們。」她澀澀的開口,轉過頭去,垂下首。
「你這是什麼意思?交待遺言嗎?」雲之陽狂怒,不顧兩個哥哥在一旁,他抬起她的下巴,執意要將她發白的唇吻出血色來。
她睜大眼,愕然了。他吻了她?!沉醉在他薄唇下的溫柔,她迷惑了。
一吻悠悠,他撫著她已然嫣紅如昔的唇道,「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個月後,我會來!」說完,轉身飛掠而去,不管身後的人如何想,又如何做。他一心只想離開這裡,越遠越好。因為,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把她帶回劍雲山莊,而那麼做,無非是害了她。
呆呆的撫著他吻過也摸過的唇,她逕自沉醉在剛才的吻中,直到,雲之文的聲音響起!
「你真的不回去嗎?之陽很愛你的。」
「是真的,每個人都看得出來。」雲之武也道。
愛她?是呀,除了雲之陽外,第一個清清楚楚
的知道他愛她有多沉的就是她了,她怎會不知呢?
他愛她,這個認識讓她狂喜,然而,她不能回去,不能回去……
因為,在現實中,逍遙宮主與四大世家的世子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她想爭取,可是又無能為力,一方是情,一方是義,能如何取捨呢?
愛過了,被愛著,深愛著,她應該滿足了吧?
「不,」雪飛痕笑了,一個絕美的不帶感傷的笑,「我不能回去。」說完,她轉身離去,是呀,她真的不能回去……
伸手撫著懷中的紅玉珮飾,她甜蜜的笑了,愛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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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隨水月路已有五年的柳兒道,「小姐來這裡一個月了,那三公子可從不曾來探望過一次,這算什麼嘛!柳兒還聽下人們說……」驀地,似是頓悟說了不該說的話似的,柳兒住了口。
「下人們說什麼?」雲之陽名義上的未婚妻,水月路在精心描繪一幅觀音像的同時,開口詢問著,清慧的臉上除了平靜還多了一份好奇。
不知下人們對於她倍受冷落之事怎麼個說法呢?
是不討喜的三公子未婚妻?還是可憐的被拋棄的女人?真好奇呢!
「下人們,下人們竟然說,三公子和莊主是不得已才認了小姐的。本來三公子和莊主都是有意要那離去的雪姑娘為三少夫人的,哼,那些下人們還真不懂規矩!」柳兒越講越氣,恨恨的說,「還有那個什麼雪姑娘,也不知使了什麼迷魂術,把莊主和三公子迷的團團轉,連下人們都偏向於她!小姐才是配得上三公子的人呢!那雪姑娘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