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洛寞
「咦?大家都在呀?」楚氏姐妹剛落座不久,就聽到雪飛痕的巧笑,心中暗道不妙。
雲之陽擁著雪飛痕飛進來,儼然如夫妻一般。
「父親,母親。」雲之陽向雲翔和君巧巧點點頭,牽引著飛痕在雲之武和楚清若旁落座。
「又來客人了!」雪飛痕向水月路微笑。
水月路眸中閃動著光芒,打量著雪飛痕,好一個絕代嬌娃,身上有著不同常人又不能小視的特質,她是什麼來頭?富門千金?抑出自江湖名門?
她為何又會伴隨在雲之陽身邊,難不成她和雲之陽……仔細的看看雲、雪二人,情濃情重。她暗裡一笑,原來是自己介入了一對有情人之間。
「月路,」雲翔沉吟良久後開口了,該來的總會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也該坦白了:「這就是小犬雲之陽,當年指腹為婚的人。他身邊是雪姑娘。」
「指腹為婚?」雲之陽和雪飛痕同時出口,「怎麼回事?」
尤其是雪飛痕受驚頗深,她沒聽錯吧?那位水姑娘是雲之陽指腹為婚的未婚妻?這怎麼可能?
「沒錯。」雲翔沉重的點頭,「月路是之陽的未婚妻,這是我和義兄在十八年前月下結義時議定的,月路剛足月,就連水月路這名字也是我取的。」
「什麼?」雲之陽大驚,「指腹為婚,未婚妻。」
他不敢再看雪飛痕,怕見到她水盈盈含淚含怨的眸子,更怕,怕看到她含恨的瞪他。
為什麼?在他與飛痕終於要相守的時候;卻又憑空落下一個未婚妻?老天何等愛作弄人呵!他低沉著臉,不發一語。
雲翔見狀,也不多說什麼,其實他又何嘗不想讓孩子得到該得的幸福呢?
「雲公子?」水月路盈盈起身,一身綠衣飄逸多姿,「月路冒昧,敢問一句,雪姑娘和你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可是義兄妹?師兄妹?」
「不是,」雲之陽面無表情的看著明艷靈慧的水月路,「她是我惟一喜歡的——」
「妹妹?」水月路故意開口,抿唇輕笑,眸中精靈可愛。
楚清如和楚清若相視一眼,無言的呻吟,這是怎樣一盤棋呀。
「不如這樣好了,月路,你與飛痕共待一夫如何?」君巧巧開口,為今之計,也僅此一法了。
「那怎麼——」水月路話未說完,便見雪飛痕站了起來。
「諸位慢慢講,飛痕先告退了。」她轉身走出去。
他有未婚妻了,他有未婚妻了。雪飛痕只有這一個念頭,他有了未婚——妻。
淚輕輕滑下,她伸手拭去,不要再哭,淚不要再為他而流,所有的一切都被那一個突來的「驚喜」給毀了。
回到雪園,她癡癡的回顧周圍,淡淡的,憂鬱的一笑。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是她的本色呵!不能再踐踏自己的尊嚴了,共待一夫?呵,她雪飛痕一身傲骨,豈會為情折腰?
只是話雖如此,為何她的心如撕裂般痛……
走吧,走吧,雪飛痕轉身出了房門,回到該去的地方吧!
雪飛痕離去不久,雲之陽來到雪園,驀然發現,雪飛痕是走了,她的風骨,是抱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念頭呀!
不,她不能,她不能就此離開,而後恨他一輩子。雲之陽不敢再想,他怕雪飛痕會想不開又去尋短。
他也追了出去,飛痕一介女流,想必行不了多遠吧?
楚清如在雪園門外碰上了雲之陽,見他行色匆匆,攔住他追問,哪想他留下一句「飛痕走了!」之後便迅速掠過。
於是,一個時辰後,劍雲山莊上上下下都知道雪姑娘棄莊離開,三公子追尋佳人到天涯海角。雲翔迅速在各地的劍雲山莊商號中發佈尋人令,並告慰江湖,如能尋得雪飛痕者,賞金一萬兩白銀。
而所尋之人,卻如石沉大海,不知所蹤。
在距揚州不遠也不近的蘇州,一抹白影在一張尋人告示前停住。白紗斗笠下的容顏上泛出一抹笑。
尋人告示?白銀一萬兩?
她笑著,隱在白色水袖下的纖指微揚,一陣風撫過白絹的告示,那上面美絕的麗顏隨風輕蕩,她又一次笑了。
雪飛痕,你可知道自己的身價嗎?
凌然出塵的白裙一擰,她走出人群,去找那有一萬兩銀子身價的人了。
杭州一處精緻的林園「雪園」外,一抹白衣停佇。
雪園座落於郊外,四周觸目可及的都是林木花草,充滿林園之美。』
白影身形未動,整個人卻凌空飄起,直飛向雪園之中。
碧水環繞著朱亭,玉石的桌上放著一架瑤琴,亭周垂滿紅紗,內中一個紅衣少女托腮而坐,許久不動。
亭外的白衣人站了好久,仍不見那亭中少女回神,忍不住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你卻怎的不樂呢?」
話一落音,卻見那紅衣少女跳了起來,「是你!
御風!」
她跑出亭子,撲向那白衣人。
「你的感應力真差哦!我來這麼久你還不知道。」
蘭御風笑道。
「唉,」為情所傷嘛。」她悶悶的回答。
是的,這紅衣少女就是雪飛痕,那喜紅的女子哦!
蘭御風摘下斗笠,露出同是絕代嬌艷,卻與雪飛痕截然不同的面貌。清麗冷然,如傲雪芙蓉。是的,芙蓉見不得雪,但芙蓉那股出塵不染的風節與傲雪無懼的霸氣卻同時出現在蘭御風的身上,又一個天之嬌女,必是另一個傳奇。
蘭御風與雪飛痕挽手走上亭台。
環顧四周,蘭御風道:「你不覺得這裡太暗了嗎?」說著輕搖纖手,一股勁風白手間發出,將垂落的紅紗捲上亭頂。
雪飛痕似乎見怪不怪的坐下,若是常人,早被這股神乎其神的能力給嚇住了,但她沒有。
「你要聽什麼曲子?」雪飛痕問。
「你怎麼知道我要聽曲子?」蘭御風問。
「你每次找我不都是要聽曲子嗎?真不懂,你自己為什麼不來彈,偏愛聽別人彈呢?」雪飛痕道,伸手欲撫琴弦。
哪知蘭御風卻道:「不,我此次非為聽琴而來。」
是呀,她是喜好聽琴,但是她也只聽雪飛痕一人彈的而已,別人的,她視若棄帚。她喜琴癡琴,卻不肯彈琴。只是因為心中的那個願望,如若他肯聽她彈,那麼,便彈到地老天荒也未嘗不可。若他不聽,彈又何用呢?而今,她連他的面都還沒見上,琴於她,又怎麼肯撫上一撫?
「哦?為什麼?」雪飛痕倒好奇了,「那你此次來是——」
「為了那個為情所傷的人哦!」蘭御風道,「我都聽到了,劍雲山莊全力找你,不可能是因為知道了你的底子吧?再聽外面傳聞,雲三公子為情所困,全力追佳人芳蹤。我又怎能不來看你呢?」
「能夠放開了?」見雪飛痕不語,蘭御風道。
「哪能呢?我做夢都想到他。」雪飛痕歎氣。
「那去找他。」有鼓勵。
「不行,他有未婚妻了。」有落寞。
「寧為玉碎,嗯?」
「不為瓦全!」
「唉,自古情字多愁人。」蘭御風歎道。
「情至深處,苦苦甜。」雪飛痕道。
「你恨他麼?」
「我沒有立場,這幾天,我想了好多。就算沒有水月路,我們之間也還有別的陰影,相守,談何容易?」雪飛痕苦笑。
「就是為了那些什麼正正邪邪的理論?」蘭御風又道。
「嗯,那些就是大問題。」
「為了他,金盆洗手。」蘭御風又道。
「不行,師訓有言,我不能不忠不義。」雪飛痕拒絕。
是呀,縱使逍遙宮不被正道承認,被誣為「邪教」。但身為逍遙宮主,雪飛痕卻不能對師訓不忠不義。
一正,一邪,縱使愛得再深,還不是得生生分離?
這不是大問題麼?依照師訓,雪飛痕必須與「正道人士」爭奪霸主一位,為此,勢必得與武林泰斗的四大世家正面為敵。
而雲家,正是四大世家之一呀!
相愛之人,卻要成為勢不兩立的敵人。這是何等難堪之事呀!
「真搞不懂那些無聊至極的江湖人為什麼要分什麼正邪呢?」蘭御風把玩著一隻晶瑩的雞血紅玉石,雕琢精美,上面還有著小巧的篆體。
咦?劍雲山莊?雲之陽?
哦,蘭御風瞭然的看看雪飛痕,定情物嗎?
雪飛痕卻未發現異樣,逕自對蘭御風道:「你是不是也很慪?只是因為不屑理會那些江湖上所謂『正道之人』,便被尊了個亦正亦邪的怪人之號?而且,他們還把你想成是脾氣古怪的老太婆。」
想想也是,以御風這般人呢,也就是不屑理人罷了,那些人便好笑的封了她一個行事獨僻的「怪婆」之號。
「你不也一樣?」蘭御風好笑的看著雪飛痕,「明明一個雙十少女,卻被外界傳為『邪教逍遙老怪』,你不慪麼?」
逍遙宮,位於凌雲峰頂,下有九宮,遍佈在峰下方圍百里之中。
九宮又分「劍、天、香」上中下三類。
上三宮:玉劍宮、金劍宮、銀劍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