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綠痕
夜色猛然扯下身上的紅袍,將它用力朝身後一拋,翩然落下的紅袍,輕輕地蓋住瞭解神,不讓她再多看解神一眼。
「戰況如何?」她用力深吸口氣,轉過身子,強自用自制力忍下方纔所發生的一切。喜天忙不迭地以袖拭去面上的淚,不願再加重她的心傷。
「第五道關的的關主很頑強……」大軍是順利推抵至關口下了,但任他們再如何猛攻,那位關主就是不肯讓他們輕易破關。
夜色朝一旁的曙光彈彈指,在躍上獅背後,她沉默了許久,最終對仍不知該如何移動腳步的喜天交代。
「命人將他交給旬空,務必要將他葬在師門。」
「主予你呢?」
「在拿下第五道關口後,我要回京。」現下的她,只想藉由外力來洗刷胸口這陣不知該如何逐走的傷痛,而且,遠在遙遠的帝國裡,仍有著她的使命。
「但你已被陛下逐出中土……」從沒想過她會再踏上帝國土地的喜天,忙向她說明她不知的現狀,「況且中士傳來消息,六器將軍們已反,他們若知你要回京。定不會讓你輕易入京的。」
六器兵反?
正好,這下子,她就更有理由可以堂堂正正的返京。
「你認為,我是他們攔得住的嗎?」夜色泠冷問道,低聲一喝,坐下的天獅立即大步躍離原地.載著她直衝向第五道關口。
第五章
帝京——
天色初曉,一夜未寢的浩瀚,伸手輕輕推開寢宮的房門,安靜的寢宮內,遠在榻上的那一具身影,仍是深陷在夢鄉裡熟睡著。
來到榻旁坐下,就著燭光,浩瀚低首看著晴諺一日日漸為紅潤的臉龐,他忍不住以指輕撫,絲般滑嫩的感觸,令這陣子來總是懸在他心上的大石,總算是放了下來。
雖然他並不知道,無邪為她請來的那些大夫,究竟是用了什麼法子,令渾身是傷的她康復的速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他能肯定的是,能夠如此,晴諺定是咬牙默默忍受了什麼。至於她為何那麼執意要身子早日復原,他想,除了是為想安他的心外,她還有個不願告訴他的理由。
指下的唇瓣看來粉嫩似水,浩瀚原是漫不經心的雙眼,在一來到其上之後,就捨不得離開。
低首瞧了她好半晌,最終他仍是忍不住屏住了氣息,俯身輕啄那張櫻唇。睡夢中的晴諺動了動身子,令原本還想再多偷香一會的浩瀚,只好遺憾地挪開雙唇。他轉身瞧了外頭的天色一會,替她蓋妥錦被後,即離開榻邊,打算在宮人敲門催他上朝之前先行離開,以免擾醒了她的美夢。
寢宮的門扇一合,一直在裝睡的晴諺立即自榻上坐起,感覺浩瀚一身熟悉的氣息還留在身上的她,臉紅地撫著被偷襲過的唇瓣,感覺在那上頭,似還留有著他殘餘的溫度t當宮外遠處的號角聲遠遠地傳來時,她忙甩掉滿腦子因他而生的綺思,振作地拍了拍雙頰下榻整裝。
一手取來軟劍纏繞在腰際上後,晴諺提起慣用的紅劍,悄聲推開寢宮的門扇,左右探看了一會,確定無人在廊上後,她動作快速地溜出寢宮,不顧天際紛紛落下的大雪,直朝遠處通往坎天宮宮門的宮道走去。
在晴諺走遠後,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廊上的浩瀚,靜看著她的背影,遭愈下愈大的冬雪漸漸模糊在宮門的那一端。
「陛下不攔她嗎?」奉無邪之命得好好守著他的北斗,站在他身後看著他擔憂的神情。
「朕也想。」他就知道無論她再怎麼安分,也不可能安分多久,尤其是在無邪昨日已率兵親征六器之後。
「那…」
即使再如何不情願、再如何憂心於她,浩瀚還是只能歎口氣。
「總不能讓她一直叫朕昏君吧?」若真攔了她,只怕又會惹毛她吧?他可不想老是當她口中的昏君。
「啊?」北斗沒想到她竟敢如此大不諱。
浩瀚悄然攤開掌心,在那上頭,有著一隻上一回他強行自晴諺耳上摘下的耳環,低首看了它一會後!他合上了掌心,選擇再相信她一回。
「放心吧,她會回到朕身邊的。」雖然嘴上說得很大方,其實他還是很嫉妒無邪,「朕之所以讓她去,是因就像那些個任性的四域將軍一樣,她也有希望朕成全她之事。」他做人是很講求公平性的。
「總管大人希望陛下成全她何事?」皇后都在暗地裡拱手將陛下讓給她了,她還不知足?
「面對她的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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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京畿外圍,已遭六器將軍們包圍數日有餘,住在京畿內靠近圍京城牆附近的百姓,日前已遭皇后派人全都疏散至內城,隨後一整支自地底開出的護皇大軍,即在無邪的率領下,大舉開至城緣,准各在這日拂曉後就開始進攻收復京畿。
「領軍者是皇后?」
收到探子來報的蒼壁,在聽到敵將之首為何人後,莞爾地繞高了兩眉。
「這麼多年了,老夫幾乎都忘了陛下曾經冊後。」也同樣深感訝異的青圭,怎麼也沒想到浩瀚派來奪回京城的,竟不是什麼手中大將,而是長年處在墓底的后妃。
「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她能有什麼作為?」蒼璧不以為然地揚揚掌,「況且,與她一般擁有神子血統的皇親們,可都站在咱們這邊,她以為,她能對她的親人們下手不成?」說不定在戰場上見著了她那些與她對戰的親人後,身為女人的她,恐將因舊情與婦人之仁而下不了手也說不定。
青圭攤攤兩掌,對這完全陌生的女人,心底是半點譜也沒有。
「這我就不知了。」現下令他最納悶的是,並不是難得出地底之墓的無邪,而是浩瀚。他始終不明白,浩瀚是不在乎帝京被他們攻陷,還是太過有把握,所以才只派皇后來?
刺耳的號角聲再次在行轅外響起,隸屬於蒼璧麾下的前將軍,掀開行轅的簾帳拱手以報。
「啟稟將軍,護皇軍開始奪城了,白琥將軍已先行趕至北門應戰。」
「知道了,出戰。」
蒼鐾一把抓起擱放在桌上的兩柄方天戟,青圭亦取來一柄如鉤的彎刀,兩人同時步出行轅,準備分別前往西門與東門,行轅垂簾一掀,自夜半即下起的大雪,立即撲面而來。
抬首望著漫天降下的綿綿大雪,高坐在馬背上的無邪。直在心底想著,她究竟有多少年沒有見過地面上的四季景致了。
「娘娘,白琥將軍開啟北門了。」策馬而來的南鬥,將馬兒在她身旁停妥之後,示意她看向前方。
佳人的柳眉朝上揚了揚,「他居然敢開城門?」正好,省得她還要逼人開門多費她一道功夫。
「看樣子,白琥將軍似乎未將娘娘給看在眼底。」南斗搖搖頭,很為那個沒在西域死成,卻在回京後頭一個就碰上無邪的白琥深表同情。
「那更好,我可是求之不得。」無邪扳扳兩掌,一臉等不及的模樣,「命後兵與箭兵就位。除中軍外,其他二軍繼續埋伏,准各在北城城門一破後收復其他城門。」
「遵旨。」也知道她忍很久的南鬥,一手扯過韁繩,策馬奔向她身後的遠處。
然而,就在他即將來到城內兩軍所埋伏之處時。一匹快馬遠遠地朝他而來,在與他擦身而過對,他愣大眼瞧著馬背上那張熟悉的臉龐。
「總管大人?」她怎麼沒待在坎天宮裡?她來這做什麼?
此時北城城門下,以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踏入城門內的白琥,在見著前來迎戰的竟是那個只見過一面的無邪後,他先是錯愕了一會,而後忍俊不住地仰天長笑。
「浩瀚竟派你來此?」笑過一陣後,他笑睨著眼前看似弱不禁風的佳人。
「本宮只是來消消火氣的。」
無邪甜甜一笑,揚起一指朝身後勾了勾,霎時箭尖全對準了城頭六器守軍的護皇軍,即開始了第一波的攻勢,同時陣中的盾伍亦立即舉盾,反制城上的敵軍反擊射來的飛箭。
處在陣前的無邪,下了馬後,無視於紛紛落在她四周的飛箭,赤手空拳步步走向白琥,在兩柄飛箭疾射向她時,她兩手同時接住箭身,用力一轉身將它們射向前頭的白琥,輕功甚佳的她朝上一躍,纖足只在雪地裡停頓了一步,即已來到白琥的面前。
過快的輕功,與刻意身著一身雪白的衣裳,令白琥一時之間沒有看清無邪的速度,當無邪口鼻中呼出白煙已撲在他的面上時,她冷不防地伸出兩指重重地彈著他的鼻尖。
「你該死在西域的。這樣,你就不需再死一回。」
生平不曾如此受辱的白琥,在她噙著笑意又再接來一箭打橫地往他頸項戳去時,連忙舉劍去擋,豈料無邪竟用另一手捏住他的鼻尖,用力左右地搖晃了兩下後,再收手成拳一拳擊向他的喉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