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綠痕
「速將這玩意送至陛下手中。」她將木盒塞進他的懷中,面色嚴肅地向他叮嚀。
「是。」他馬上拉開衣襟將木盒放至胸前,朝他倆點點頭後,趕時間地離開殿內,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返京。
總覺得身體有一半仍處於結冰狀態的日行者,走至神殿的窗前,鳥瞰著遠在三山外的那一座由麗澤親辟的戰場。
「你認為咱們保住腦袋了嗎?」就不知負責替他們調虎離山的破浪,現下與麗澤戰得如何了。
也站在窗前的月行者,則是深深皺緊了眉心。
「除非破浪也能活著回帝國。」他家陛下給他們出的難題可不只一道,眼下在那下頭,就有個很可能會害他倆掉腦袋的麗澤在。
默然瞧著窗外一會後,他倆彼此互看一眼。緊接著,他倆動作一致地一手按上窗欞,搶時間地自窗口躍下。
過了許久,安靜的殿內再次傳來蹣跚的步伐聲,面色蒼白,一手按著肩頭的霓裳,走過碎裂遍佈一地的雕像堆,再勉力踏上殿階。
「雲笈……」她抖顫的手,輕輕拉開掩住雲笈的紗簾。
胸口不斷滲出血水的雲笈,在霓裳的淚水落下時,費力地轉首看著窗外湛藍的天際。
「霓裳,我好想他……」
「誰?」知道已救不了她的霓裳。哽著聲,將她拖抱靠在身上,好讓她能看得更清楚。
「鳳凰。」那個在她頭一回為了對付夜色,因而長期布法,到了後來卻不支倒下時,一手攬著她,並輕聲安慰著她「你已盡力了」的男人。
她想念他寬厚的肩膀、他的溫柔善意,和總是處處體貼他人的好性子,可他那總是遙望天際的目光,也常讓她感到不安,彷彿在一個不注意時,他就會振翅遠去。雖然從一開始,她即知道,他只是天孫派來的替身,但,倘若他的存在即是一種美夢的話,那她情願這場夢永不要醒。
在他離去後,她時常仰望著穹蒼問,在那處湛藍的天際裡,會有著他飛翔的身影嗎?若是她也生了一對翅膀,是不是就能追上他,與他一同飛翔?
「瑤池……離這很遠嗎?」幾乎快喘不上氣的她,貪戀地張大了眼望著窗外。
「應當不遠……」淚水似斷了線的霓裳,忍不住將她愈來愈冰冷的身子抱得更緊。
「你想,我能不能追上他?」強睜著眼看向外頭的她,恍恍惚惚間,好似見著了一隻宛若風鳥,色澤紅艷的鳥兒飛越過天際。
「會的,一定會的……」
她滿足地合上眼,「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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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天宮的蘭山山口外,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森林,茂密的樹木枝葉與樹梢上仍有著殘雪。
自入冬以來,天宮的天際從未像今日這般晴朗過,在那湛藍無垠的天際裡,就連一片雲朵也找不著。
事先接獲日月二相的通報,立即趕在麗澤率大軍通過樹海之前來到此地的破浪,高坐在馬背上,在一整排箭兵面前,邊策馬邊將一槍劃向地面,在劃出一道深溝之後,隨即有人在溝裡倒上燃油,並點起火。
所有箭上包裡著棉絮的箭兵,在破浪一聲令下,整齊地將箭往下以溝中之火點燃,再將著了火的箭尖瞄準天際,破浪手中的長槍一揚。同對飛上藍天的火箭,在飛至最高點後,開始如火星般地墜落在樹海內。
在箭兵不斷地射箭時,位對大軍後頭的步兵亦推來投石機,每部投石機的尾端皆放置著…缸燃油,在得到破浪的指示後,步兵們紛紛在缸裡點火,再砍斷拉緊投石機的線繩,不過多久,風兒帶來了樹木燃燒的氣味。遠處原是綠中帶雪的森林,這時已是星火處處,高燒的火舌伴著濃密的黑煙四處恣燒,撥竄升至天頂上的黑煙宛如一雙黑色的大手,冉冉遮蔽了遠方的天際。
受困在林中的天宮之軍,在火勢快速地竄燒下,以全速開出林間,率軍領在前頭的麗澤,才策馬出林時,遠處那一道道雪白得令人睜不開雙眼的銀光,令他忍不住揚起一掌抵擋那刺目的光芒。
在他好不容易能瞇眼看清對,命步兵舉盾反射陽光的破浪,已又再下令箭兵全員出動,將箭尖筆直地指向甫出林的天宮之軍,在此同時,箭伍後頭早已準備妥當的騎兵伍,在箭伍一放完箭讓出通道時,霎時策馬起蹄,跟隨著破浪全速衝向敵軍。
一手揚盾御箭的麗澤,沉聲地命風破曉與天涯兵分兩路好分散敵方的軍力,而他到是隨意搶來身邊騎兵手中的長矛,自己率領一支騎兵伍衝向破浪。
當兩軍已近到可以遠遠瞧見對方的表情時,麗澤使勁朝破浪擲出手中的長矛,破浪在他採取行動時,亦飛快地擲出慣用的長槍,隨後他不顧馬匹仍在飛奔躍下馬匹快步奔跑,槍與矛在空中相互擊中之時,他蹲下了身子再用力一槍刺進麗澤坐騎的馬腹裡,逼得麗澤不得不與他同樣棄馬。
站立在雪原上的兩人,任憑馬蹄在他倆四下翻飛、敵我兩軍不對自他們身旁錯身而過。破浪一鼓作氣收回雙槍,在瞧了左右兩旁的戰況後,高傲地朝麗澤揚起下頷。
「你以為天宮之軍,敵得過我手下的東域大軍嗎?我既能在一夜之間滅天苑城一城,我就能在一日之間再滅天宮二城!」論軍員,市軍遠勝於天宮,縱使天宮有著武藝高超的風破曉與天涯,但畢竟也只是兩人而已,而戰爭,可不是光靠兩人就有法子打得贏的,且在沒有了雲神的阻撓後,天宮早就已是他的囊中物。
「有我在,你以為你辦得到?」麗澤不以為然地看著這個士別數日,臉上神態與上一回交手時截然不同的破浪。
「當然。」破浪冷冷一笑,「或許你是個神人,但,你既不會帶兵,更不會打仗,」
「但我卻可以殺光你所帶來的人!」麗澤說著說著即取下身後的大弓,架上兩柄箭後,即朝兩個方向射出。
兩柄疾射而出的長槍,在長箭甫飛間天際時,隨即將它們射下。早有準備的破浪一把扯回兩槍,在麗澤下一箭對準他射來時,側身一躲,不再似上回一般,拚盡全力去接住它,反而只在箭身與他擦身而過時,以槍桿重重朝箭身一推,令那柄箭偏了方向沒入雪原裡。
「你不會以為本王什麼教訓都沒學到吧?」雖然掌心因那一箭而有些麻痺,但破浪仍是握緊了纓槍準備隨時再接下任何一箭。
麗澤箋了笑,慢條斯理地抽出佩劍,一步步地走向他。
「上回,是我不該留你一命。」
立在原地動也不動等待著他的破浪,兩眼雖是直瞧著麗澤,可手中的長槍卿不忘時而刺向策馬奔過他身旁的敵軍。
麗澤二話不說地朝他擊出一掌,力道強大無比的掌風,速度遠比箭矢還要來得快,破浪見狀,馬上一手拉過一名墜馬的敵兵將他推向麗澤,由他來代受那一掌。
「看樣子,你是真的有學到教訓。」眼中神采奕奕的麗澤。愈走愈靠近他,兩袖一揮,再朝他扇出兩掌。
破浪在他揚起衣袖前,腳下一踏,騰身躍過麗澤的頂上,同時將手中的兩槍朝他射出,麗澤在及時閃過那兩槍之後,算準了破浪落地的地點,隨即朝那處再震出一掌。
斜斜自一旁竄出的狂風,當下將破浪的身軀吹離掌風的範圍,麗澤兩眼一瞇,側過臉,就見半趴在馬背上的飛簾又施法喚出強風,吹起雪原上的雪塊與石塊,將它們全數吹向麗澤。
因日月二相不在場,深怕破浪在遇上麗澤後可能會有個萬一的飛簾,強忍著胸骨斷裂的疼痛,在馬背上撐起搖搖欲墜的身子,以風捲起千堆雪,試圖將麗澤困在雪中無法脫身。
當麗澤一劍劃破圍繞他的雪塊與飛石對,飛簾訝然地瞠大了眼,才要更加使勁施法時,破浪已趕至她的身邊一手環住她的腰際,抱著她躍離馬背,下一刻,一劍遭麗澤斬成兩半的馬兒,已橫倒在雪地裡。
「你居然還沒死?」麗澤扳扳頸項,順道扯去肩上已碎的戰甲,兩眼直直地定在飛簾的身上。
「金剛,命人送飛簾回大營!」破浪揚聲朝後一喚,隨即放下飛簾,一槍橫舉在胸前,硬生生地接下麗澤兇猛砍下的一劍。
單只用一手,即讓破浪接得萬般辛苦的麗澤,在欲朝破浪的胸口探出一掌時,破浪已先發制人地朝他擊出一掌,兩掌相擊的那一刻,破浪不禁想起了曾用更強勁的掌勁對付過他的夜色,他登時一咬牙,狠狠地將那一掌給推回去。
沒料到他能接住這一掌的麗澤,挑高了兩眉看著他這裡著紗巾的掌心,邊說邊一劍一劍地又再欺近他。
「我原以為你的手廢了。」
「在我打倒夜色之前,別想。」為了對付夜色,早已學會兩槍同時使出兩種槍法的破浪,準確地將他的每一劍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