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綠痕
她從不懷疑麗澤的能耐,只是,無論她再如何說服自己,她就是不能接受他的所作所為。
在天宮所有神子的心中。天孫不該是這樣的,也許是鳳凰烙在他們心坎上的影子始終都未消去,故而他們才會希望麗澤也能似風凰一般,深愛天宮也努力地保護著他們。可那日她也親耳聽見了。麗澤只當這是他與浩瀚之間的私事,在他的眼中,或許,天宮就只是他用來……
海角揉揉她的發安慰,「也許,這一回,天孫會領著城主他們先破帝國守在北域之軍,再進軍中土。」
「這是兩回事。」她皺眉地直搖首,「那日他是如何對待雲笈的,你也親眼瞧見了。若不是那時有你攔著我,說不定,我會和雲笈一樣也挨上他一掌。」
「或許……我們只是還不夠瞭解他。」強迫自己接受事實許久的海角,也只能這般哄哄自己。好讓自己在失望之餘。不會落得了個太傷心的下場。
「別再騙自己了。」心思剔透的霓裳,很清楚他跟每個人一樣都在忍,「我知道你和雲笈一樣,都很想念風凰。」
就算再如何想念,他終究還是走了……
回想起風凰是如何死在他懷中,和在烈火中化身為神鳥高飛遠逸,海角在萬般不捨之餘,也只能替總是想要回家的鳳凰感到慶幸。只是在麗澤出現的這些日子來,他卻格外想念鳳凰。
他最無法忘記的是,鳳凰總是在他們每個人最需要有人來幫一把時,適時地出手相助,整個人就像個溫暖發光體的鳳凰,照亮了所有的人,也溫暖了他們的心,可在麗澤身上,除了冷漠與無情之外,他什麼都找不到。
那日在麗澤一掌擊倒雲笈後,他很想問問天宮的神子們。即使天孫是麗澤這般,他們還是願為天孫而死、為天孫而戰嗎?天宮,真有這麼需要麗澤這個天孫嗎?
「若是可以,我真想用麗澤換回風凰……」霓裳輕輕歎了口氣,閉上眼側首靠在海角的肩上。
一道語調甚是愉悅的女聲,在她的話落後,遠遠地自蜿蜒的山道上傳來。
「我倆會很樂意實現你的心願的!」
完全沒有察覺來者是在何時逼至近處的海角,忙不迭地一手將霓裳護在身援,並拿下背後的大弓,在弓弦上同時搭上兩柄箭瞄準前方。
「你們是誰?」當一男一女走至他們面前不遠處時.也取下金鞭的霓裳站在海角的身後問。
「帝國日月二相。」刻意挑在麗澤出門不在家,跑來這闖空門的月渡者,大大方方地報上他倆的名號。
什麼?
霓裳怎也沒想到,這兩人竟敢就這般大剌刺地走進天宮的大門,不帶任何兵員,只帶了個看似隨從的男子,彷彿根本就沒將他們給看在眼底。
「你先上神宮,他們就交給我。」月渡者朝身邊的日行者使了個眼色。
他不平地低叫,「由我先去?」那裡頭有著一尊曾害他們吃盡苦頭的雲神哪。
「你還是不是男人?」她以一記冷眼掃向囉哩叭唆的同僚。
日行者一臉哀怨,「每回苦差都由我來辦……」到底是誰規定身為男人就得任勞任怨的?
海角在日行者把話說完就挪動腳步時,立即松弦朝他射出兩箭,忙著去爬山好上神宮的日行者,看也沒看地韌身側伸出一掌,出手如閃電地先後接住兩柄箭,再順手禱兩箭甩擲回去,登時,兩箭筆直地定射在海角的跟前,阻止海角再往前一步。
也忙著想攔下日行者的霓裳,邊跑邊揮出手中的金鞭,負責斷後的月渡者稍稍移動了腳步,下一刻即以一手緊捉住金鞭,動作之快,就連海角也看不出她是怎麼移動的。
「我們的目標只是石片,因此,我並不希望你們白白把命葬在我手上。」她邊說邊以另一手握住金鞭的鞭身,兩掌輕輕一拉,金鞭隨即應聲而斷。
跟底閃爍著驚慌的霓裳,忙轉首看向遠處的山門,然而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的月渡者,只是抬起一指緩緩朝她搖了搖。
「不用看了,眼下,沒人能趕回來保住石片。」等了那麼久,他們就是刻意挑麗澤不在家時才來搶東西的,不然他們哪敢向天借膽跑來這行搶?
「海角,你設法攔住她。」霓裳壓低了音量在他身後說著,打算走另一條山道,好趕在日行者之前先進神宮叫雲笈極去避難。
耳尖的月渡者笑了笑,在海角又是兩柄箭飛快射出時,她兩手分別捉住一箭。揚高兩手朝兩個不同的力向一擲,他倆就連躲的機會都沒有,兩箭頓對分插在他倆的肩頭上。
「小姐……」。一手折斷肩上的箭後,海角心疼地將被射倒在地的霓裳攬進懷裡,並在她咬牙忍著疼耐,一鼓作氣拔出她肩上的長箭。
「我的下馬威,就到此為止。」月渡者投扳兩掌,「若你倆不想死,那就識相的待在原地不許跟過來,否則,你們就得做對短命鴛鴦了。」
聽了她的話後,又痛又急的霓裳,忙抬首看向山頂上的神殿。
「雲笈……」
位於山頂,雲霧繚繞的神宮,此時神宮每一殿的大門,一一遭人一掌轟開,當殿外護宮的武將一一遭人擺平、殿中的宮女們紛紛四處竄逃對,背上傷勢未癒的雲笈,只是動也不動地端坐在大殿之上。
當最後一扇殿門被目行者一掌震開時,雲笈緩緩站起身,高站在階上俯視著獨自踏入殿中的他。
「你是帝國的人。」
「石片可在你手上?」不想囉唆的日行者,在知道找對了人後,開口就直問重點。
雲笈的回答是朝他揚起一袖,自她掌心中釋放出最強烈的冰雪。
「你連商量的餘地都不給?」日行者忙運氣抵擋,但冰冷入骨的寒意.仍是令氈的身子禁不住開始大大打起哆嗉。
她邊說邊加上一掌,「這是鳳凰的石片,不是你們帝國的!」
撲面吹襲而來的暴雪,在日行者能夠閃避之前,迅即冰凍住他的身子,令他動彈不得地被凍站在原地。極度寒冷中,他試著想拙出腰際上的佩劍,但手指卻不昕使喚,在雲笈兀自加強了力量後,下一刻,他的十隻手指也結凍上一層敲打不入的白霜。
體溫驟失,光靠內力再挺也不知還能挺多久的日行者,在心底開始埋怨起那個動作慢吞吞的月渡者時,一道熟悉的女聲,宛如天籟般地突然出現在雲笈的身後。
「麗澤值得你為他如此賣命嗎?」
絲毫沒有感覺到身後何時多站了個人的雲岌,方一回首,月渡者立即一手拔下雲極頭上的金簪,一簪直刺入她的左胸裡。
「這是你的選擇。」輕輕推開她後,月渡者面無表情地看著雙手不再使出冰雪的她。
雲岌低首看著自己的胸口,「我……選擇了什麼?」
「你選擇當個忠臣,而不是在看清一切後適時抽身而退。」
上回麗澤是如何對付飛簾的,雲笈不會不知道,而麗澤又是怎麼對付她的,她也應該比誰都更明白。可就算如此,雲笈仍舊是選擇留在這座神宮裡不離開,而不是在大受打擊之後,拋下麗澤與天宮遠走天涯。
「飛簾……」身子搖搖晃晃的她,兩手緊捉住月渡者的衣領。「飛簾選對了嗎?」
「這你得去問她。」月渡者惋惜地直視她汲著淚水的眼眸,「可惜的是,你沒那機會了。」
遭她一掌推開的雲岌,兩手捧著胸口,顛顛倒倒地退了數步,一手緊捉住殿上的垂簾,最終仍是無力地倒下,任被她拉落的紗簾密密地掩住了她。
步下殿階後,月渡者走至幾乎成了一座冰雕的日行者面前,一掌替他震碎包覆著他的冰雪。
「你……你怎拖拖拉拉……這麼久才來?」被凍得連舌頭都不太靈光的日行者。邊向她抱怨邊不停地打顫。
「沒凍死你已不錯了。」共事太過多年,她對他已經沒什麼良心。
「冷死我了……」只覺滿室天寒地凍的日行者,忙走至殿角的小火盆烤暖自己的身子。
月渡者沒去搭理他在做些什麼,她只是兩眼在殿中四下搜尋了一會兒,最終,將兩眼定在殿中那尊巨大的天孫雕像上。
她緩緩走向幾乎與殿齊高的雕像前,一掌按撫在雕像上,像是確定了什麼後,高舉起一拳朝雕像重重一擊。受了她一拳的雕像,當下由下而上開始不停龜裂,在她又加上一拳後,整座雕像霎時破碎,碎落掉下的殘塊,在殿中揚起一陣煙塵。
走入一地碎片中的月渡者,彎身拿起完好無損的一隻木盒,打開木盒數了數裹頭的石片後,她放心地吁了口氣,這時日行者湊至她的身旁,好奇地問。
「東西齊了?」
「齊了,那個叫鳳凰的替咱們省了事。」她揚起唇角,朝站在殿外的力士勾了勾指,「力士。」
站在殿外將裡頭所發生的一切皆看在眼裡的力士,表情仍有些呆滯地走至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