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彤樂
邵絮深吸口氣,霍地站起,不發一語地往外頭走去。
「去哪裡?」晉尚闕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邊,視而不見那火光點點的眼眸。
「女廁。」語聲中飄起小雪。
偏偏他已穿好御寒大衣,「我陪你去。」他可是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決定用這招的,怎麼可能在這時打退堂鼓。
邵絮不語,也不理睬他,逕自走進女廁。
過了一會兒,當她出來時,方纔的天氣異象已然消失,又是一個端莊拘謹的好秘書。
「聽說你遞辭呈了?」
不意外他會知道,她淡淡地說:「是的,昨天早上。」
「為什麼?老狐狸根本動不了你,也沒有人怪你罵他,事實上,還有很多人認為你罵得好,你沒有必要辭職。」
邵絮停下腳步,嚴肅地看著他,決定一次把話說清楚。「有沒有必要由我自己決定,不勞總經理費心。」
晉尚闕曖昧地一笑,「為你費心是應該的,誰教我的身體都被你看光光了?」說完還挺挺半裸的胸膛,要她認清事實。
小臉驀地一紅,嚴肅的面具瞬間被摧毀。
她侷促地轉開眼,快步向前走,慌亂不已,「亂講,才沒有看光光,而且看到上半身又沒什麼。」他在PUB演唱的時候還不是光裸著上半身,都不知有多少人看過了,他現在才來跟她討「貞操」也太不要臉了。
晉尚闕來到她身前,倒著走,將她羞紅的臉盡收眼底,促狹地建議,「那我們找個時間來看光光?」
邵絮瞪他一眼,隨即埋頭苦走,「很抱歉,我沒興趣。」
「我很有興趣耶,你真的不想看?不少人說我身材一流,你不看會後悔喔。」堆出一臉討好的笑,他死皮賴臉地纏著她,「你再考慮一下嘛!」
這男人神經有問題!被他瞎攪和了一個上午,她決定不要再忍受下去了,反正她快離職了,當不當個好秘書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不要讓自己得內傷!
「你這人真的很討厭,滿嘴胡言亂語,還要不要臉啊!」
被罵了一頓,晉尚闕卻像偷腥成功的貓兒,笑得開心。
達到目的了!她一直那麼冷靜、那麼刻意地保持距離,所以他一直無法知道她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才遲遲無法展開攻勢,但他知道,只要打破她冷靜的面具,她火爆的脾氣會讓他得到他想要的,然而那耳熟的「討厭」仍刺痛了他,她之前也說討厭他,到底討厭他哪裡?
可是,她也曾因為他害羞、臉紅,難道那不是因為她對他有意思?
不過……這先放到一邊,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她惹火!
「臉當然是要的,大家都說我這張臉英俊瀟灑又性格,不要怎麼行?」他嘻皮笑臉地將臉湊近她,「還是說,你討厭我這張臉?」她還不夠火大,他得繼續搧風點火才行。
邵絮發現路過的人正好奇地看著他們,不想成為眾人的笑柄,她只好把罵人的話停在喉頭,想要屈指敲眉心,手卻被人拉住。
手腕傳來的熱度燙得她心一縮,「放手!」
「不要!」晉尚闕轉動手腕,將她的小手圈攏在手掌內,猛獻誘人的笑容,「我喜歡你的手。」這雙溫柔的手曾幫他療傷、曾為他拂去塵埃、曾帶給他滿心的舒適與怡然,他多希望可以就此牽著她的手,一輩子不放。
邵絮轉動手腕,卻掙脫不了,火氣越飄越高,直直燒向活像痞子的他。「當然!保母的手當然好。」她的手在最近淪為保母之手,受盡照顧的他當然喜歡。
「才不是這樣。」雖說她做的事確實很像保母做的。
「管你是怎樣!放手!」
「我喜歡你的手,也喜歡你。」他牽著她的手,一甩一晃的像小學生在郊遊。
「聽你在放屁!」有夠沒誠意的,「就出一張嘴,情歌唱太多,唱得嘴巴不老實。」前天的打擊猶不遠,她相信親眼見到的事實勝於口頭上的亂謅,尤其他還一副吊兒郎當的痞子樣。
深情的告白竟落得如此下場,晉尚闕真是無語問蒼天,方允濰說的「無限大的耐心」到底有多大?他怕他窮盡一生也累積不到。
短短幾分鐘的路程,邵絮卻覺得像是漫長的折磨,一進辦公室,她便毫不客氣地用力甩手,無奈他抓得死緊,任她甩得手酸、肩痛,仍甩不開他的糾纏,氣得她雙頰通紅,「去你的,放開!」
「不放!」他拉著她一起坐在沙發上,凝視她著火的眼,執著而堅定地說:「你是甩不開我的。」
「那你放開啊!」氣憤之餘,她完全沒聽出他話中的玄機。
他將她拉到身前,啞聲說道:「放不開了。」抬手輕撫她嫣紅的粉頰,「你真那麼討厭我?為什麼?你說,我會改的。」只要能抓住她的心,他不介意犧牲一點。
他在做什麼?那雙眼太溫柔、太令人迷眩,她恍惚了會兒,察覺好不容易才壓抑住的悸動在蠢動,順帶提醒了她離職的原因。
她避開他灼亮的眼,「我過幾天就要離職,我討厭你什麼都無關緊要了。」
「我說過了,辭呈不會被批准的!」大手扳過她的臉,眼睛危險地瞇起,「你該不會是因為我,才要辭職的吧?」看她的樣子,自責和悔恨是有的,但另有一個被模糊的焦點,那才是她閃爍其辭的原因。
她的臉色變了。他猜對了?真是因為他?
他猶豫了一下,隨即毅然決然地說道:「我以後會認真工作,不會再給你添麻煩,這樣行嗎?」該是退出樂團的時候了。
她全身一僵,故作冷靜地斜睨他,「不行,我又不是因為你才辭職的,你做什麼都與我無關。」希望他沒看出她的口是心非。
晉尚闕看了她一會兒,若有所思地放開她的臉,但仍是緊抓著她的手,「無論如何你都要辭職?」
邵絮用力地一點頭,順便甩去他留在她臉上的熱度。
「辭職後要去哪裡?做什麼?」既然她堅決要辭職,他怎麼也留不住她,不如來替未來鋪路。
「不關你的事。快放開!你很煩!」
他放開她的手,兩手一攤,萬分無奈,「你真的很遲鈍。」
邵絮反射性的冷哼,「關你屁事!」她還恨自己不夠遲鈍咧!
望著她賭氣的臉孔,晉尚闕再次沒轍。
算了,再說下去只是徒惹她反感,她想走就讓她走吧,他也可趁機和她建立新的關係——不再是上司和屬下,而是男人與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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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黑輪先生。」段延瑞猛一推身前垂頭喪氣的人。
「哇!」猝不及防地遭受攻擊,那人驚叫一聲,「砰!」地撲倒在地,以極不雅的姿勢佔據了大半走廊。
「喂喂喂!」沒料到會造成如此大的效果,段延瑞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起他,還不忘損他一下,「太遜了,輕輕一推就摔成這樣。」
晉尚闕渾身疲軟地倚著他,眼睛幾乎快闔上了,只剩一條細細的縫,「我很累,你又不是不知道。」聲音難聽得像烏鴉叫。
「對不起。」段延瑞拍去他身上的灰塵,調侃地問道:「副總裁不好當?」
「老爹八成是故意的,明明說好給我一年時間的,結果他一聽我要退出樂團,就自動把一年之約取消了。」晉尚闕揉揉撞痛的鼻子,滿臉的哀怨,「可是樂團的事還沒解決,我兩頭忙,又沒了好秘書,已經連續一個星期沒睡好了。」
段延瑞連一咪咪同情心也沒有,還幸災樂禍,「誰教你不肯另外找個秘書。」
邵絮離職後三天,總裁便因他立下大功,將他升上副總裁,而他頂著「總經理英明」的光環,又想做給邵絮看,當然得認真工作,才搞到變成黑輪先生。
「唉,說到我的痛處了。」晉尚闕一歎,垂頭喪氣地走進副總裁辦公室,「她走了十天,我也想了她十天,秘書二字會讓我更想她,我看還是免了。」
段延瑞端了一杯咖啡,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那我呢?我也是秘書。」
晉尚闕嘴角一陣抽擂,沒好氣地瞪著他,「說到這,你不是老爹的秘書嗎?幹麼一天到晚在我這邊晃?」
「總裁怕你沒了秘書會忙不過來,就叫我過來幫忙。」順便造就他憔悴的模樣,以便進行他們的計畫。
「問題是你根本沒幫到忙!」他只會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喝咖啡,讓他一個人被公文壓得喘不過氣來。
段延瑞笑得詭異,藏著奸計達成後的快意,「喔,不,我的確是幫到忙了。」他現在頂著兩個黑眼圈,臉色泛白兼發青,人也瘦了一圈,甚至一推就倒,正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幫個鬼!」晉尚闕煩躁地抓來鋼筆,快速地批閱公文,「你沒事就快滾,我沒空跟你閒扯淡。」
哦?脾氣也越來越暴躁了。嗯,差不多了。
「三天夠嗎?」段延瑞悠悠問道,狀似樂善好施的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