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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文 / 綠光

    耳朵裡轟轟作響,而腦袋裡卻翻飛著那一抹怎麼也揮拂不去的身影。

    那小子究竟在想什麼?居然扮女裝,偏偏扮相又是那樣地教他動心起念,教他情難自遏。

    天真遙少到底打算如何整治他?非得要搔得他心猿意馬不可?!

    這當頭,他豈容私情作怪?

    渾蛋小子,下回再見著他,非狠狠地笑他一頓不可!非得要笑得他往後再也不敢到他跟前打轉!

    恨恨地閉上眼,突覺酒意發作,睡意濃濃地襲上他。

    也真是倦了,陪著聞人唯東奔西跑,甚至還扛著酒醉的他回府,他也真的是累了,想好好地歇著,別再讓任何放肆的畫面叨擾著他。

    饒了他吧!他真是累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一抹影子緩緩襲上,掩去了長廊投射在房內的光,一會,影子緩緩移動到門前,推開門,靜寂的夜裡蹦出些許摩擦,隨即又闔上。

    恢復男子裝扮的聞人遙摸黑走到床榻前,輕輕地在床沿坐下,瞇起水眸注視著他濃眉微蹙的睡臉。

    他是怎麼著?睡得不好,還是酒喝多了,身子不舒服?

    真是的,酒又不是什麼好玩意兒,他自己是怎麼喝怎麼醉,而他渾身酒味,肯定是醉得不省人事才對。

    唉!除了這時分,他可真不知道還有什麼時候遇得著他,

    忍不住要以為他是在避他了……他本來就是在避他,只因他發覺了他的心意。

    嘖,他又不會強迫他一定得要喜歡他不可,他犯得著避之唯恐不及嗎?他還懂得兩情相悅的道理呢!

    忖著,不禁又歎了口氣。

    情愛之事,兄長們壓根沒教過他,他也不懂這一份情愫究竟是怎麼著,但胸口發悶的感覺濃滯,在在顯示他真是對容決情生意動啊!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喜歡容決,又為何壓根對姑娘家都無法動情。

    還是說他對容決的異樣情愫,不過是因為身旁沒有女眷,轉而有將容決視為兄長般的情感?實際上,他對容決只是手足之情?

    啐,若說是手足之情,為何他對兄長們就不曾有過這種難受的感覺?

    這分明就是愛了,是不?

    斂眼瞅著他的睡臉,不由地再欺近他一些,透著外頭淡淡的燈火,注視著他深刻的五官。

    他好想他,真的好想他,想得心頭都發疼了,光是這樣睇著他,便教自己覺得心頭悸動,有種無以解釋的情緒自心版四處蔓延,氾濫成災,教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再靠近一些。

    鬼迷心竅似的,他放肆地吻上慕容決的唇,先是淺嘗即止,而後卻又食髓知味地摩挲著他的,輕輕地、緩緩地,某種致命的情慾趨使著他更加深入地想要探索。

    驀地,一陣力勁自後頭壓下他的後腦勺,教四瓣唇更加毫無縫隙地緊貼在一塊。

    聞人遙清俊的粉顏漲紅,猶豫是否該要掙脫之時,突然一陣天旋地轉,他被反壓在下,感覺他溫熱的掌沿著自己的腰住上侵凌。

    他到底是清醒了,還是醉昏頭了?

    他磨得他的唇發疼發麻,感覺他似乎咬著、啃著,彷若要將自己給吃了,教他有點慌、有些羞、有些赧然。他沒半點心理準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順其自然,還是略加抵抗。

    「容決。」聞人遙自縫隙中擠出一點聲響,企圖讓他冷靜一點,要他看清楚面前的人到底是誰,千萬別將他當成一般的酒樓花娘了。

    然而,唇方啟,慕容決隨即張口封住他的唇舌,放肆地糾纏著他的。

    濃濃的酒味灌入聞人遙的口中,挾帶著如疾風暴雨般的狂亂,教他迷醉,教他心慌意亂。

    衣衫任由著他摸索而凌亂,情慾任由著他指引而債發,聞人遙舉起雙臂,與他緊緊相擁。

    曖昧的情愫在瞬間平息,隱晦不明的房間,只剩餘兩人紊亂的呼吸聲。

    「容決?」

    「你為什麼會來這裡?」他粗嘎道,低沉的嗓音飽含氤氳慾念。

    「我來看你。」他抱住慕容決的雙手垂放在身側,無力地閉上眼。

    他果真是醉昏頭了,肯定是將他視為酒樓花娘,反正,他方纔的舉動絕對不是為了他。

    慕容決聞言,立即起身坐在床榻,支手摀臉,抹去一臉汗,卻抹不去沾染在他身上的清雅香氣,抹不去他脫軌的慾念;那彷若深植在他體內,融在他血液的深沉慾念,在週身瘋狂吶喊,嘶啞地鼓噪,教他抗拒得好難受。

    「你怎麼了?」聞人遙拉緊衣襟,坐起身來。

    慕容決摀著臉,放聲低笑著。「你想當娼婦,是不?」

    聞人遙聞言,清俊面容依舊泛了抹紅暈,只是分不清是羞還是惱。「你在胡說什麼?竟敢說我是娼婦?!」

    「倘若你不是娼婦,又為何趁夜摸到我的床上?」慕容決怒目欲眥地瞪著他。

    「我……」

    「還是你打算當我的男寵?在我的面前張開你的大腿,任由我對你予取予求?我告訴你,我對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就算你巧扮女裝,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慕容決不留情面,一字一句地戳破聞人遙暗藏的冀望。

    「你說起話來非得要這麼無情?一

    「你怎能冀望我對一個男人有情?」他哂笑反問。

    「你……今兒個瞧見我扮女裝時,明明……一

    「一時的鬼迷心竅罷了!你該不會真以為我對你有愛吧?倘若,我可真是得要好生地同你道歉,讓你有了遐想,甚至不知羞恥地爬上我的床,企圖誘引醉糊塗的我,順理成章地抱了你。」慕容決似笑非笑,眸底飽含譏諷,語調冷詭又冰冽。

    聞人遙眨了眨眼,心頭的抽痛蔓延到雙眼,他的眼濕濡又刺痛,痛得他張不開,說不出半句應對話語。

    「出去。」慕容決沉聲道,隨即跳下床榻,走到桌邊。

    而聞人遙壓根不管自己衣衫不整,趕在淚落下之前,迅速往外狂奔而去,

    摸黑,慕容決斟上一杯茶,微涼的茶水稍稍緩和了口中的乾澀,然而卻怎麼也澆不熄僨張的慾念。

    「渾帳!」他惱火地一腳踹飛一旁的椅子,在暗夜裡發出巨響。

    搞什麼東西?他到底在幹什麼?

    他以為自己在作夢,以為在夢境裡他可以恣意妄為地放縱情慾,壓根不對那真實的觸感起疑,他知道自己分明是蓄意放縱。

    若不是聞人遙方才擁住了他,他不會清醒過來!

    他緊握著拳頭,分不清塞在胸口的難過究竟是為了什麼。

    第八章

    是鬼迷心竅,絕對是鬼迷心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聞人遙可是鐵錚錚的男兒郎,自然也會喜歡美嬌娘,只要他多與女人親近,相信往後絕對不會再有奇怪的押念。

    「遙少,吃菜。」

    聞人遙側眼睇著為他夾菜的花娘,半點張口吃菜的衝動都沒有。

    為什麼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三哥說,忠於原始本能就可以了,可他發覺自己半點本能都沒有。

    他壓根不覺得這些花娘有多美,不認為她們有多可人,完全不想要躺在她們的大腿上頭。若是可以選擇,他倒還比較想往容決的腿上一躺!

    嘖,說好了不想他,怎麼思緒老是拐啊拐地想起他?

    再這樣下去,豈不是沒完沒了?

    這情哪,怎會恁地難以捉摸,甚至控制不了?

    「遙少。」身旁花娘輕嗔著,身子直往他肩上倚。

    聞人遙斜眼瞪去,二話不說地撥開花娘的手。「滾!」他難得苛薄趕人。

    這到底有什麼好玩的?為什麼他一點也不覺得有趣?難道他真有斷袖之癖,不喜歡姑娘家?

    真糟糕,難道真要他到城西那家男伶閣走一趟?

    不要啊!除了容決以外的男人,他是絕對絕對不會讓他們靠近的。

    可,難道他就要一直抱持著對容決的情愫,而教自己難過得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情很傷人的,他已經被傷得體無完膚了。

    「小遙!」

    身後驀地傳來咆哮聲,教坐在二樓雅閣裡的聞人遙驀地跳顫一下。

    鬼啊!他都已經背對著竹簾了,為何二哥還認得出他是誰?啊!若是二哥在,那麼容決肯定也在了,是不?

    正想著,竹簾早已教人撥開,腳步聲踏進。

    「誰准許你上酒樓的?」聞人唯微惱地瞪著難得舉止放浪的他。

    「我……」聞人遙囁嚅得說不出話。「我到這兒用膳。」

    絕對不是來堵他們的,絕對不是為了多瞧容決一眼,他聞人遙還沒可悲到那種地步,卑微同人索愛遭拒,還厚顏薄恥地貪看一眼。

    「回去!」

    眾家花娘見著情勢不對,隨即魚貫離開小雅閣。

    「不要!」他想也沒想地答。

    「小遙?」聞人唯意外極了,沒想到聞人遙居然會反抗他。

    「我開開眼界有什麼不對?」聞人遙扁起嘴道,清俊面容哀怨極了。「我又沒妨礙到誰,是不?」

    「是沒妨礙到誰,可你這年紀的孩子……」

    「我不小了,大得足夠花天酒地了!」只是他向來沒興趣罷了。如今他要是不開開眼界,又要如何才能夠分辨自己的情感?又要怎麼做才能忘卻這一段教他形銷骨立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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