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有福來臨

第10頁 文 / 琳琅

    他低下身子,卻只是一隻手在他額頭上輕輕地摸了下,探一下他的熱度。他要是真的吻了下去……

    唉,謝木棟長歎一聲,他簡直不敢想像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張來福絕對會殺了他!

    而且自己怎麼會想去吻一個男子呢?他明明就對男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從前的幻想對象都是女的啊,雖然,他有時會把女人的臉換成張來福的臉。

    他個子太矮,皮膚太白,從某一方面來說,這個人實在不太像男人,但是他從未懷疑他的性別,因為張來福從十三歲起就待在他身邊當伴讀,他從來沒有見過他做出任何像女人的舉動。

    不過,他從未和他一起洗過澡,從未見他脫過衣,甚至從未見他露出頸部以下的肌膚。

    太可疑了,他想起自己去祁連山為堂弟求醫時,碰到的那位姑娘也是一身男裝,一點脂粉味都沒有,還有自己的妹妹更是喜歡做男孩子打扮。所以,張來福會不會也是……

    他真的好想知道真相,因為他想要碰觸他,想要名正言順、光明正大地碰觸他。

    他屏住呼吸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張來福的衣領。

    只要讓他看一下,看一下就好了。

    如果是,他就對她負責。

    如果不是,反正大家都是男的,大不了自己也對他負責。

    就在這個時候--

    「媽媽。」

    眼前的張來福半是囈語半是呻吟地突然冒出一句話,滾燙的手指搭在他手上,讓他不禁停住動作。

    「媽、爸、姊姊,我好想你們。」

    他在想家了吧,可憐,十二歲的時候就出來做下人。

    自己呢,十二歲的時候還在牆邊玩蟈蟈呢。

    現在想想,終於瞭解自己為什麼會對這個人特別注意,甚至到了著迷的地步,他對他有一點佩服,有一點欣賞、有一點習慣,更多的是對他那多變的面貌感到怦然心動。

    作對、使壞的時候讓人氣憤,流淚、生病的時候卻使人憐惜。

    唉,自己好像是栽在他手裡了。

    彷彿從他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狡詐地設計他的時候就開始了。

    手指屈了屈,最終還是沒有伸過去。

    第五章

    這一覺葉清越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天已黃昏,窗紙暈著淡色的天光,昏黃色帶著些許暖意。

    她拿掉額上的帕子,見房間裡沒有人,只有桌子上擺著熱氣騰騰的白粥與小菜。

    「小路今天這麼積極。」她伏下身子聞一聞,「居然給我買陶陶居的東西,他走路撿到錢了啊?」

    此時門板響起,有個高大的人影走了進來,手中還拎著陶陶居的食盒,一股素菜蒸包的香味就這樣鑽進她的鼻子,鑽到了她心裡。

    「好香喲。大少爺,您今天怎麼這麼大方?莫非是鴻門宴?」

    他吸鼻子的樣子好可愛!人真是奇怪,一旦動心了,看到什麼都是好的。「總管大人生病了,我開心一下,有何不可。」

    不可的地方太多了,堂堂大少爺跑到下人住的院落裡就很不可了,再說這孤男寡女的,不,孤男寡男的,唉,反正就是不對勁。

    「大少爺,那小人就卻之不恭了。」不管這個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先吃了再說,她好像真的很餓。

    今天總算有點胃口,也許是病要好了。

    「東西好吃嗎?」

    「不錯。」

    「吃了我買的東西,你要付出代價。」

    「代價?!」一點白粥,幾樣素菜想要她付出什麼代價,難道說是以身相許?他還真是男女不忌!

    「今年泉州的茶葉首次被指定為貢茶,我想把謝家的茶葉拿去參選,有了貢茶這塊招牌,以後的生意會好上許多。」謝木棟坐在她身邊,慢慢地說道,「你總是一肚子鬼主意,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為什麼找我?」她奇怪的問。

    因為我想看到你,時時刻刻,日日夜夜。「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葉清越有些迷惑了。朋友?!他把一個下人、一個仇人當作朋友,那麼那一天的擁抱,也是因為是朋友吧。

    她點頭,應允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生病後的她渴望常常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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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

    養好了身子,將府中的事交予年長的人打理,告知老爺,夫人後,葉清越便和謝木棟一起上茶山。

    這是葉清越第一次到茶莊來,上山的路並不是十分好走,但是風光明媚,景色優美。

    薄霧從路的那一頭裊裊升起,一層一層的,就像是重重紗幔。

    她深吸一口氣,冷冽的空氣裡有茶葉的芬芳,是微苦而又清新的。

    起初路的兩旁是低矮的樹,有些早春的花已經綻放了,紅紅紫紫地開滿了一路,像是為小路繡上了花邊。隨著他們越走越高,視野裡已經被一重重的茶樹所包圍。

    茶樹一層層地堆迭上去,像一隊隊排列整齊的綠色小兵。

    「這裡真漂亮。」

    「小心,別從車上摔下去了。」難得看到張來福這副孩子氣的模樣,謝木棟伸手扶了這個大半身子都在車外的人一把,覺得觸手的地方冰冰的,才想起山上比山下冷了許多。

    他拿起披風披在她身上。「小心別冷到了。」

    葉清越低下頭。馬車太小,他們靠得實在是太近了。

    近到他那灼熱的呼吸都圍繞著她,她要是臉紅了,一定是他害的。

    所幸很快便到了茶莊,讓她得以從這種曖昧中解脫出來。

    她跳下馬車,放眼所及白霧茫茫,滿山青翠,人影點綴其中,好似白雲深處的仙人。

    「大少爺來嘍。」有人叫喚了一聲。

    有許多她不認識的人湧了出來,圍住了大少爺,拉住他問長問短,好像他一下山,山上就會有大事發生一樣。

    謝木棟怕她被冷落似的,還把她拉出來,鄭重地向大家介紹她。

    這下她才知道,她在山上的名氣也挺大的,大家都知道謝府有個年僅十九歲的小總管。

    「大少爺總和我們提起你,說有你在府裡當總管,他才能安心地上山來忙茶莊的事。」

    他真是這麼說的嗎?

    他雖然從沒在自己面前說過這樣的話,但他確實經常一走就是好長一段時間,由得自己在謝家作威作福。

    那應該就是信任吧。

    「張總管,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不等她回答,謝木棟就牽著她向山頂走去,爬過幾百級台階,只見四周群山起伏,滿山綠色,好像落滿了翡翠。

    霧氣已經散去了,陽光從雲層中探出頭來,照在這一山碧綠翡翠上,泛著耀眼奪目的金光。

    「看到了嗎?這一山的茶樹,都是我的!」

    謝木棟抬起頭仰望著,陽光為他鍍了一層金邊。

    他真的好英俊,在這一刻,葉清越突然發現眼前這人粗獷的五官、豪邁的氣質,組成宛如天神一樣奪目的形象。

    彷彿世界被他踩在腳下。

    芸芸眾生只能仰望著他。

    每一個人出生的時候都是原礦,要去淘、去煉、去過火、去塑造,才能變成閃閃發光的金子。

    這一刻的他就在發光。

    像金子一樣,散發著耀眼光彩。

    這一刻的光芒,奪去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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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來福在躲他。

    謝木棟在帶著張來福上山之後,就有著這種強烈的感覺。

    去茶園找他,茶園的人說他在烘房,來到烘房,他們又說他去了倉庫,去了倉庫又說他在帳房,總之,就是難得看到他的人。

    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反正他變得好像比他還忙,簡直就是屁股沾不到凳子,腳落不了地。

    「你們誰看到張總管了嗎?」

    「剛剛明明還在啊。」

    他問來問去,得到的就是這樣的回答。

    這個人肯定在躲他,他有點惱羞成怒地想著。

    而葉清越的確在躲謝木棟,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自己現在的心情。自從那天在山頂,看到他那炫目惑人的模樣後,她就覺得自己的心、魂全部在一瞬間被他勾走。

    太突然了,她本來已做好了孤老一世的心理準備,怎麼會那麼容易地動了心、陷了情呢?

    特別這個人與自己相處了將近七年,七年的時間,連友誼都只是勉強,怎麼這麼快就變成了所謂的愛情?

    難道說,謝木棟就是她紅線彼端的那個人?

    這真的是太難以置信了,如果真是這樣,她就應該和他好好相處,不要每次見面如同刺蝟對著豪豬,總要弄得針鋒相對不可。

    希望他不要記恨從前才好。

    可是,是人都會記恨的吧,因為,他們之間的老鼠冤實在是太多了。

    她正躲在茶園裡胡思亂想,忽然看到兩個小孩在路邊撿樹葉玩。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根本就沒有時間來煩惱這些嘛,她上茶山是來開發新產品的,怎麼能一直躲起來偷懶呢?

    但她對茶葉可是一竅不通,除了會喝外什麼都不會。

    什麼種茶、養茶、摘茶、烘茶、制茶,看得她眼花撩亂,更別說是融會貫通了。這幾天,她非常努力地在惡補茶葉知識,可是,某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一蹴而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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