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郎心難測

第3頁 文 / 樂清平

    「哦!」小嬌兒把碗放在桌上,「妳以後離她遠一點,那個怪人接觸久了會讓人變成冰棍。」

    「小嬌兒,你們莊主是不是很……好色?」

    「什麼?」小嬌兒嚇得不輕,瞪大眼睛問:「妳聽誰說的?妳可別亂說!」

    「沒有嗎?可是他收藏……」

    「妳喜歡收藏古董花瓶,但是不一定會拿來插花或裝東西,同樣的,我們爺喜歡收藏美女,不代表他喜歡用這些美女暖被窩。他啊,就是喜歡用眼睛看,高興的時候去看看美麗的收藏,如此而已……該怎麼說呢……」小嬌兒困難的想著措辭,「收藏就是收藏,爺沒把她們當成活生生的人,從來不碰她們。嗯……爺從來不碰女人,不是收藏也不碰。」

    「是……是嗎?」木煙蘿聽得目瞪口呆,剛在心裡為救命恩人描繪的影像又模糊了,「小嬌兒,妳可不可以告訴我,妳家爺是什麼樣的人,我以後見了他才不會失禮。」

    「爺高興怎樣就怎樣,沒有固定的樣子,誰也猜不透他,妳到時候自己判斷。」小嬌兒若有所思又帶著些暗示的說:「妳也許會和爺相處很久。」

    相處?木煙蘿微笑。自己的未來自己尚且不能判斷,別人又怎麼能評斷?

    喝了小嬌兒的藥,木煙蘿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過去的生活一幕幕在腦中雜亂的閃過。

    那種地獄般的生活終於隨著殺戮終結了。

    她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是上天可憐她,讓她躲過這一劫,那麼她以後就隱姓埋名,傷好了之後就找個地方好好過活,再也不理江湖是非,做一個平凡的人;前提是……必須沒有人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

    忽然間,一股不祥的感覺慢慢的沿著脊椎骨爬上腦門,瞬間激起一身冷汗,她掙扎著坐了起來,因為扯動傷口而痛得吸氣。

    面具!木妖的面具!她一直隨身帶在身上,千萬不要在昏迷時被人搜去了才好,否則自己的美好憧憬只有留到下輩子了!

    顧不得傷口的疼痛,她往懷裡伸手一摸,那熟悉的觸感頓時讓高懸的心放下來;那張人皮面具好端端的貼身放著,證明還沒有人發現自己的身份。

    也對,如果知道自己是江湖上傳言最神秘、邪惡的木妖,小嬌兒還會親切的照顧她嗎?

    她再也禁不起別人對她又恨又想利用的對待了!

    好在小嬌兒沒有把她的破衣換掉,否則她怎麼對人皮面具的事情解釋。

    不過,小嬌兒現在已經去拿給她換洗的衣服,說是先拿「收藏」的衣服給她湊合著,現在不把面具處理掉,到時她就無所遁形了!

    她費勁的挪動身體,穿上自己帶血的外衣,行動間扯動的傷口像火燒似的凌虐她的意志;穿上鞋子,咬緊牙關一步一步的向門口挪去。

    「咦?妳怎麼起來了?穿這麼整齊準備上哪兒去?」小嬌兒捧著一整套衣物正好出現在門口,驚訝的望著她。

    「我……」她冷汗涔涔的不知道該找什麼借口,卻在這時眼冒金星,腿一軟,被眼明手快的小嬌兒扶住。

    「妳快躺好啦!被人家在背後開了一個大口子,血都快流光了!」光顧著碎碎念,享受教訓年紀比自己大的人的樂趣,小嬌兒忘了前面的問題,扶著她躺回床上,「等妳好一點,我就幫妳把衣服換上,妳的衣服不能穿了。」

    「謝謝妳,小嬌兒,我可以自己來,妳可以先出去嗎?」她不能讓可愛的小嬌兒看見醜陋的自己。

    「妳自己怎麼換衣服?傷口會流血的!」

    「妳出去好嗎?我不習慣在別人面前換衣服。」她懇求的望著小嬌兒。

    「妳毛病真不少耶!」小嬌兒疑惑的望了望她,轉身走出房間。

    木煙蘿鬆了一口氣,疲累感兇猛的襲來,她緊抱著衣服,沉沉的睡去。

    那衣服讓想趁她熟睡幫她換衣服的小嬌兒怎麼拽都拽不出來。

    「何必呢?」再度回房的小嬌兒喃喃的說:「我幫妳把面具放回去,就是再看見也沒什麼呀!大不了裝作沒看見,如果這樣妳比較高興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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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煙蘿在小嬌兒的悉心照料下,幾日後傷口就好了大半,小嬌兒還拿來一種紫紅色的透明膏藥幫她塗抹在傷口上,說是多抹幾次就不會留下疤痕,可以開開心心的嫁人。

    她聽了只有搖頭苦笑,罪孽深重的自己哪有嫁人的資格?

    小嬌兒興致一來,也會帶她到屋外曬曬太陽,木煙蘿這才發現山莊很大,亭台樓榭、假山花草井然有序,庭院房屋間隔得很遠,只能看見幾處的房屋掩蓋在鬱鬱蔥蔥之中,僅露出隱約的屋頂,聽小嬌兒說那是「收藏」的住處。

    木煙蘿心中有事,只顧著尋找埋藏面具的地點,對小嬌兒的話只是點頭表示有聽到。

    她想過要把面具燒掉,可是面對親人留下來的東西,她總是不捨,還是埋在某一處,留給後人發掘吧!

    到那時,木妖已成過眼雲煙,在江湖上徹底消失了。

    當日黃昏,她悄悄的來到木園的池塘邊,這裡是最偏僻的地方,平日少有人來,是埋藏的好地點。

    她拿起房裡的銅質燭台,找了一處土壤稀鬆的地方挖了個深坑,迅速的把面具放進去,深深的再看最後一眼,匆匆的埋上土。

    全部工作做完,她已經流了一身的汗,但是心裡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彷彿告別了過去的自己,獲得新生一般。

    從此以後,她就是真真正正的木煙蘿。

    她蹲下來,就著池塘的水洗滌燭台上的泥土。

    「咳咳!」

    一陣咳嗽聲忽然從身後傳來,來得毫無預兆,宛若鬼魅般。

    木煙蘿手一抖,燭台撲通一聲掉進水裡。

    「妳在做什麼?何物掉進水裡了?」

    木煙蘿飛快的轉過身子,看見一個年輕男子站在身後,似笑非笑的望著她。雖然他一臉病容,可是還是俊美得難以形容,木煙蘿只覺得眼前一亮,視線就再也離不開。

    「看夠了嗎?」狄鳳辰微笑著,「妳不會偷了什麼東西吧?」

    「沒有!」木煙蘿急忙否認,從驚為天人的震撼中清醒過來。

    在他的面前,她感到自慚形穢──任何普通人在他的面前都只會自慚形穢。

    「掉進水裡的是什麼?」他當然知道是什麼,因為他悄無聲息的站在她的身後有一段時間了。

    現在,他只是想看看眼前的女子,試圖和過去的小小臉蛋聯想起來,不過沒有成功,因為過去的木煙蘿的模樣已經非常模糊。

    「燭台。」她老實的回答,悄悄看他的反應,「我不小心把燭台弄髒了,拿過來洗。」

    「哦。」他淡淡的應了聲,並沒有表現出多少興趣。

    看他一臉無動於衷,她放下了心,「我知道你是誰了!」

    「妳知道?」狄鳳辰揚起一邊的眉毛,等著她的回答。

    「你也是收藏對不對?你也是來看我的嗎?對不起,我既沒有美貌也沒有過人的才能,所以不是你們莊主的最新收藏,恐怕你要失望了。」

    「我是收藏?」

    「我從來沒想到你們莊主也收藏男人。」不過他應該有被收藏的價值。

    「我專門來看妳是因為我以為妳是新的收藏?」

    「已經有一個人誤會了,她來看過我以後很失望。」埋掉面具的輕鬆感讓她的話破天荒的變多,而且這個看來多病的俊美男子很容易讓人興起憐惜無害的感覺,她的心在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不設防的輕鬆和人對話。

    「原來已經有人來過了。」狄鳳辰想起一張冰冷的臉,「不錯,我是來看妳的。」

    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掌握,他對她另有打算,不過沒想到她是這種有趣的女子,比小時候的她有趣多了。

    「用過晚膳了嗎?」他知道小嬌兒還沒給她送飯來。

    木煙蘿還沒來得及把頭搖完,就見狄鳳辰拉起她的手往木園外面走。

    「你……你要帶我去哪裡?」木煙蘿有些慌亂的問。

    「我餓了,妳也還沒用膳,所以由妳陪我去吃飯。」

    他說得悠哉游哉,她聽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為什麼「收藏」都有種唯我獨尊的氣勢。難道這就是莊主要的個性嗎?

    「我到你的地方去吃飯,莊主知道不會怪罪嗎?」木煙蘿有點擔心的問。

    狄鳳辰哼了一聲,「這個莊沒有我不能做的事。」

    「我……我跟你走,你可以把我的手放開了。」他的手冰冰涼涼,沒一點溫度,彷彿不存在於人間,她的也是,可是被陌生男子握著,那異樣的觸感讓她紅了臉,聲若蚊鳴。

    「怎麼?」

    怎麼?他怎麼可以這麼問?「我不是隨便的女子。」她又羞又惱的解釋。

    他笑了,露出又亮又白的牙齒,連笑容都讓人眼睛一亮,「我並沒有把妳當成隨便的女子。」

    說完,他繼續前行,依舊握著她的手,似乎一句話就說明了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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