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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文 / 樂清平

    序

    碎碎念樂清平

    如果腦子裡有了很好的故事片斷該怎麼做?把它完整組織起來,把骨架立好,把血肉一點一點的充實進去;如果自己有一個很精采的故事要怎麼做?當然是不顧任何代價的把它寫出來!

    如果寫不出來又該怎麼辦?拿塊豆腐當牆壁,撞撞看靈感會不會跑出來;已經在動手打字了卻一直擔心寫不好,辜負了這麼好的一個故事啊!

    不要懷疑,以上就是樂樂本人的創作艱辛史和歇斯底里病患史!

    這本被我大肆折磨的小說竟然成了編輯大人精明法眼中的漏網之魚,實在很高興,幸好我沒有辜負這個故事,總算能讓它羞羞答答的見人去也!

    我告訴你們喔,這是個很……(以上重複N次)好的故事。

    什麼?不信?姑且看看吧!

    第一章

    夜涼如水,直沁入骨,而木煙蘿卻滿頭大汗。

    她拖著殘破的身體拚命的跑著,力已竭,心也冷了,可她還是不停的跑,只因為小欣讓她快逃。

    逃跑的時候,背上被人劃了一刀,先前還能感到血在奔流,如今連這一點感覺都消失了,也許她會跑到血流盡的那一刻吧!

    目光越來越渙散,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

    殺戮、殺戮、殺戮!

    當滿眼血腥的時候,她其實並沒有驚恐和慌亂,只是靜靜的站在門廊的一根柱子後方看著,看著自己熟悉的人被殺和殺人。

    這一切都是報應,她早就認命了──

    「姐姐!」一個穿杏黃衫的嬌小女子從一旁的草叢中跑出來拉木煙蘿的手,「妳跟我躲起來!快!」

    那是小欣,她的小丫鬟,是最無辜的人。

    「我……」她微蹙眉頭,剛想勸小欣快逃,可是兩把亮晃晃的大刀正向他們這邊砍來。

    小欣尖叫,想要擋在木煙蘿身前,木煙蘿卻把她抱進懷裡,後背對著劍尖。

    背後傳來劍尖刺入肌肉的聲音,木煙蘿緩緩轉身,意外的看到高大的阿牛撐著她們身後的木柱,像守護神將一般的把她們兩個人納入安全的範圍內──他的雙臂之間。

    那是平日為她作掩護,十年來一直默默的為她打掃庭院、砍柴燒水做飯的男人。她並不是多話的人,他也不是,所以她只知道他叫阿牛,除了必要的接觸,十年來連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都少得可憐。

    她看著阿牛被別人你一刀我一劍的殘殺、看著阿牛終於吐血死在數不清的暗器之下,像一個破碎的稻草人。

    「男人要活的!女的殺無赦!一定要找到木妖!」有人暴喝一聲。

    「快逃!」小欣向呆立的木煙蘿推了一把,焦急的看著更多殘暴的紅衣人向她們撲來,「青紫堂左邊第二把椅子下面有秘道,妳從那裡走,快逃!」她自己則向反方向跑去。

    「小欣……」木煙蘿蒼白著臉,看著兩個紅衣人把小欣推倒在沙地上,獰笑著舉起手中的劍。

    「快逃!快逃!」小欣哭喊著掙扎,「快逃!」

    劍上染上了小欣的血。

    木煙蘿腦中全是小欣平日裡的模樣,一聲聲的「快逃」像魔咒一樣催促著她,她低喊一聲,轉身向青紫堂狂奔──只因為小欣叫她快逃。

    ☆☆☆☆☆☆☆☆☆☆☆☆☆☆☆☆☆☆☆☆☆☆

    木煙蘿是逃了出來,帶著背後血淋淋的傷。

    該說是老天無眼還是老天慈悲?

    腳下有東西狠狠的絆了她一下,本來就腳軟的她狼狽的撲倒在地上,然後就再也沒力氣爬起來。

    她喘著氣放棄了掙扎,只用唯一的一點力量翻了個身,讓自己的呼吸更為順暢一些,背後的傷處混合著泥土,被雜亂的野草刺得疼痛不堪,她只微微呻吟一聲。

    很快就過去了!她想。

    唯一對不起的只有拚死保護她的阿牛和小欣,可是,她已經為他們努力過了,只不過該來的還是會來,到了黃泉再跟他們說一聲對不起吧!

    不用仰頭,那清清朗朗的夜色就這麼映入她的眼簾。

    今夜竟然是難得的好天氣呢!

    十二歲的那天晚上之後,她再也沒見過這麼平和熱鬧的夜晚了。

    她感到手腳漸漸變得僵硬和冰冷。

    輕咳兩聲,她費力的把手移到腰間一摸,還好,沒有把它丟掉。

    她顫抖著手要把腰間的荷包解開,卻怎麼都做不到,暗歎一聲,她放棄了。

    記憶中,也是這樣的夜空、這樣的無助,身邊卻有個多管閒事的少年,教她編蚱蜢,還唱了很好聽的歌……

    「星之冰,風之影,天涯彼岸,無人不從;雲之湄,火之角,瓊花流光,莫所能擋。」

    她輕聲的唱著,記憶中的少年有一雙好看的眼睛,時而會泛出溫柔的流光,面孔卻很模糊,只有那悅耳的嗓音給了她安慰,就和兒時娘親低吟的小曲一樣……

    她一遍又一遍的唱著,斷續不成聲,心裡只想著小時侯的快樂往事,心情漸漸的平和,眼前的景色卻也慢慢的看不清。

    時候到了,她對自己說。

    因為她看見天空有亮光劃過,瞬間消失了蹤影;那是流星,代表有人將要死去。

    有陰影遮住了月亮,那是兩顆頭,出現在她的身子上方,那不是牛頭馬面會是誰?

    終於等到了。

    她笑著說:「牛頭馬面,請帶我走。」終於可以歇一口氣了。她發出類似滿意的歎息,閉上了眼睛。

    「喂,妳說清楚再睡!喂!」出現在她身子上方的頭顱之一──一個可愛的小姑娘發出不滿的叫聲。

    「她不是睡,是受重傷暈過去了。」頭顱之二──一個俊帥少年在探過木煙蘿的鼻息之後,冷冰冰的說。

    「說清楚再暈嘛,這樣很不好耶!」

    「妳安靜一點。」少年拉過小姑娘,指著昏迷的木煙蘿,「妳搜她的身。」

    「不要!她怎麼可以說我們是牛頭馬面?我長得那麼美,怎麼會像那兩個醜東西?你給我說清楚!」

    「咳咳!」

    不遠處的轎子裡傳來虛弱的咳嗽聲,原本氣呼呼的小姑娘立即安靜下來。

    「沒有代表她身份的東西,只有這兩個,交差去吧!」小姑娘迅速的搜身之後,和少年一起奔向轎子。

    「找到人了嗎?」

    兩個人奔到轎子旁,轎中人似乎親眼看見似的,立即淡淡的問道,沒多久,轎內又傳出一陣咳嗽聲。

    小姑娘和少年肅立在轎子前,互相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見掩不住的擔憂。

    「找到那個唱咱們莊的名號的人了,是個姑娘家,身負重傷,已經奄奄一息,這是從她身上搜出的物品。」等轎中人的咳嗽聲一歇,小姑娘連忙說。

    轎中人細細的喘息著,雖然聲音咳得有些嘶啞,但聲音中卻蘊藏著天生的權威。

    「小嬌兒,把東西拿進來瞧瞧。」

    「是。」叫作小嬌兒的小姑娘掀開轎簾的一角,恭恭敬敬的把手裡的東西遞了進去。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轎簾被猛地拉開。

    「爺?」

    簾中是一個年近弱冠的男子,俊秀的眉、微微上挑的深邃美眸、小巧得恰如姑娘般的紅唇似笑非笑、蒼白的臉頰染著病態的紅暈,在月光下竟有種非比尋常的美,那似未成熟的娃娃臉上帶著些天真的神色,讓人只專注於他的絕美,而忽視了他眼底深藏的一絲詭譎,忘了那張臉後的心緒是人們永遠也看不透的。

    此刻,他就露出那抹純真的笑容問:「她人在哪裡?」

    「啊?」

    好美……爺果然有被稱為「江南一絕」的本錢,連向來不動凡心的她都看得愣住了呢!

    身旁的少年瞪了一眼花癡狀的小嬌兒。

    「在不遠處的草叢裡。」

    「哦……」男子近似自言自語的說:「我今兒個撿到寶了呢!小風兒,帶她回去好好醫治。」

    「爺……」少年脫口想抗議被叫作什麼「兒」的肉麻稱呼,但一想到爺喜怒無常的個性,硬生生的改了口,不甘不願的道:「她傷得很重,我沒把握救得活她。」

    「這是你的事,反正看不到活生生的人就是你失職。」

    「是。」

    「爺,咱們不去羅神醫那裡看病了嗎?」

    「用不著了。」轎中人又咳了幾聲,「去把那女子帶回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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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麗的房間內,鑲嵌在牆上的夜明珠照得滿室通明,狄鳳辰沉思著躺在鋪著雪白虎皮的軟榻上,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意。

    手裡拿著的是小嬌兒從救回來的女子身上搜出來的東西──一個荷包及一張人皮面具。

    那荷包是粗布簡單縫製的,雖然醜陋得很,但針針細密,可見繡出它的人花費了不少心思,只是上面的斑斑血跡讓愛乾淨的他蹙了下眉。

    他打開荷包,拿出早已看過很多遍的東西,會心的微笑再次浮現在絕美的面容上。

    裡頭是一個早已乾枯變黃的草結蚱蜢,可是被保護得很好,只是有點變形,與眾不同的是是蚱蜢的眉心處被點了一抹紅,就像是哪家頑皮的孩子被疼愛的父母蘸著硃砂點額求吉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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