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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文 / 羽柔

    「項燕奇?她、她是不是——」榮榮聽說了,卻講不出口。

    「她是芙蓉閣的名妓。」

    「她!就是她!她就在馬家的地牢裡,多月前她來馬家想行刺馬少虎,他們將她關在地牢裡,沒有送衙門審理,是怕——」榮榮不敢說出,是怕人們會知道項燕奇砍掉了馬少虎的命根子,要不是她瘋瘋癲癲的,連話都說不清楚,馬少虎早就一刀殺了她了。

    「怕什麼?」兆羽追問著。

    「怕——怕她會亂說什麼,辛公子,這案子在衙門裡已經結案了,你就別再追究了,沒有用了,沒有用了……」榮榮搖了搖頭,眼淚婆娑直落,紅唇微顫,轉身想要離開。

    「別走,榮兒,讓我再抱著你一次,就這麼一次,我不會再叨擾你了!」辛兆羽一個箭步上前。

    「不!不!辛公子,我不能——」榮榮兩手環抱著腹部,就怕他會察覺她已經懷了身孕。

    兆羽先前在月光下,只有全心全意地看著榮榮絕俗清麗的臉,如今走近到身前,才看清楚榮榮微微隆起的腹部。

    「你、你——有了?是——」兆羽整個人像被狠狠地敲了一記,全身的血,像是要從腳底流光了,意動神搖,差一點站不住腳。

    「是二爺的。」榮榮低頭道。

    「不——」辛兆羽一陣低吼。

    「沒錯!內人懷了身孕,不便見客,想不到讓辛大學士給撞見了。」馬少虎從容地從池邊走來,正好瞧見了他們兩人在對話。

    榮榮心驚不已,她已經領教了馬少虎兇惡、不為人知的一面,暗自心驚,如果剛剛她沒有克制自己內心的衝動,而投向兆羽的懷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榮榮,夜裡天涼,就算不顧自己的身體,也要想想肚裡的胎兒。來,我扶你回房!」馬少虎一手溫柔地牽住了榮榮的冰冷小手,一手攬在榮榮腰後,出了手勁一推,將榮榮往樓苑裡推送。

    馬少虎見辛學士臉色慘白,不發言,心中早有起疑,強自裝作沒事般地對他說:「辛大學士,前廳的賓客都在找您呢!如果您想參觀敝舍,改天我再請您來寒舍小聚。失禮!暫別一下,我隨後就到。」說完與榮榮消失在門後。

    「你這個賤人,原來辛學士就是李子明的同黨——辛兆羽!」

    第8章(2)

    那日的晚宴,辛兆羽鬱鬱寡歡、不發言,早早就告別宴席,掃了大家的興頭;再加上馬少虎見他和榮榮兩人在後花園中,鬼鬼祟祟,神色有異,就知道這其中必有文章。

    馬少虎不動聲色地派人調查了辛學士的底細,這才發現原來他就是香山縣李子明的好友——辛兆羽。當初就是他和子明打傷了馬家的手下,馬家命衙門差爺將他們兩人抓到牢裡,來個公報私仇,明著說是命案疑凶,暗地裡不過要好好地教訓他們。

    馬少虎派的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買通了辛家的奴僕,才打聽到消息。那香山縣的知縣也知道此事,卻連提也不敢提。而馬少虎當初只知道李子明的同黨姓辛是個經商的生意人,渾然不知他就是京裡的名人辛兆羽。

    一切都清楚了,馬少虎將所有事情的前後始末,全部清清楚楚地連貫了起來,想了一遍又一遍,一切都在馬少虎的心中有了底。

    這辛大學士就是榮榮肚子裡孩子的爹。

    馬少虎一陣震驚,疾步地來到了榮榮的房裡,遣走了下人,二話不說,當頭就甩了榮榮一記耳光,將壓抑許久的悶氣,全出在榮榮的身上。

    「你——你——原來你嫁進馬家,不只為了李子明,你和辛兆羽早就有勾搭,李子明不過是個障眼法,你……好……好下賤無恥。你肚子裡的種,是不是辛兆羽的?」馬少虎紅著眼,失了理智,就是想要知道他日夜都在猜疑的答案。

    「不是!不是他的!我根本不認識他!」榮榮不願承認,就是想要保護兆羽。

    「你還想狡辯,我早該知道,當我告訴你辛兆羽也在牢裡的時候,你當時的眼神,我早該知道的。少龍臨死前告訴過我,他說你被一個會武功的文人救走,還將少龍和馬福打傷。辛兆羽從小就習文練武,文武雙全,那時他又在香山縣李家作客,不是他還會有誰?」

    「馬少龍臨死前,怎麼會和你見面?你——王總管說你和他一整個早上都在賬房裡對賬。」榮榮嫁入馬家已有些時候,下人們常常將馬家大大小小的事,掛在嘴上,當茶餘飯後的話題,榮榮也聽了不少。

    馬少虎驚覺露出了破綻,對著榮榮狐疑的眼神,心知無法自圓其說,一不作,二不休地豁了出去:「哈!馬少龍就是我殺的,怎麼樣?你要去向誰說?大家會認為你瘋了,我正好可以將你和項燕奇一起關在牢裡作伴。人說討到的老婆買到的馬,任我騎來任我打,你想我會讓你有機會說什麼嗎?」

    「你——原來你就是殺人兇手,你,你是個禽獸,披著人皮的禽獸——」

    「我是禽獸,你就是造就我這個禽獸的人。在香山縣,我是第一個看上你的人,可是——可是少龍也喜歡你,從小我做什麼都無法和他爭,妓女生的兒子,這個烙印已經根深蒂固地印在我的臉上了。我不服,我不願,我才不要眼睜睜地見你被馬少龍給搶走,所以我買通了馬全當我的眼線。」

    「馬全是馬少龍的貼身侍衛,他怎麼——」

    「怎麼?他好賭欠了一屁股債,全靠我替他擺平的,那一天馬全下山來通報我,當我趕到時,就看見少龍和馬福躺在地上哀嚎,少龍見了我還懊惱地說,他想要對你來個霸王硬上弓,差點就要得逞了,只可惜半途殺出個程咬金。我當時心想,如果我不殺了他,早晚他還是會再伺機強佔你,我只好拿起了馬全腳上的短刀,向少龍「嗤」的一聲,透胸穿過,再來連同馬福也一併解決了。唉!當時的感覺實在是太痛快了,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要這麼做了,打我從娘胎出來,馬少龍就一直是我的眼中釘,不除不快。」

    「所以你殺了他並不是因為我,你和馬少龍都一樣是衣冠禽獸——」

    「就是因為你,人說紅顏禍水,真是一點也不錯,榮榮——你,如果不是你,我現在也不會成了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就是你!全是你造成的。」

    「是你自己,你的自卑害慘了你自己,身世的缺點是可以用後天的努力來彌補的,你只不過想用最快最省事的辦法,殺了馬少龍,打算輕而易舉地拿下馬家所有的財產,我不過是個導火線,點了引子,你自己一步步地走向自己設的險境裡。」

    「好榮榮,不愧是於秀才的女兒,真是高論啊!學問高又怎麼樣?我只要灑些銀子,殺幾個人,就可以平步青雲,爬得比誰都快,你老爹可是才高八斗的於秀才,卻只有躲在破房子裡,靠幾幅字畫謀生活,真是悲哀啊!」

    「你——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你殺了馬少龍、馬福,還有項燕奇的女兒,他們都會來向你討命的。」

    「你還忘了說一個人,那就是——馬全,他失蹤多日,就是讓我給做了,毀屍滅跡,如果你把這些事說出去,那麼再多死一兩個人也無所謂——」

    「你——」

    「我?我怎麼樣?我可是你拜了天地的夫君,我要是有了什麼閃失,你和你肚子裡的小雜種都要活不成,這一點你最好要有自知之明。」

    「你不用威脅我,我嫁進了馬家,原本就不想苟活。」

    「是嗎?那麼連肚子裡的孩子你也不在乎了?你最好給我聽仔細——你做了鬼也還是馬家的人。你最好認清楚事實,認命地做你的馬家夫人,否則——」馬少虎托起了榮榮的下顎緊緊地捏著。

    「否則——你也要殺了我?」榮榮毫無懼色地說道。

    「殺你!我怎麼捨得?」馬少虎怔怔地瞧著這一張曾經令他神魂顛倒的臉,就是這一張臉讓他種下殺機,一發不可收拾。如今他名正言順地擁有她,可是——有什麼用?有什麼用?

    想到自己的身體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痛心怨恨地脹紅著臉,邪惡的眼中儘是血絲,像是一隻飢餓的狼,隨時要吞噬他眼底的羔羊。

    馬少虎一把甩開了榮榮,轉身大步地走出房門,榮榮跌進了床榻,強忍住腹中的劇痛,一聲聲斷斷續續地呼喊綠竹。

    香山縣馬府——

    「抓賊啊!抓賊啊!」馬家的府第竟有肖小闖入,幾個馬家的侍從慌慌張張地跑進了大廳裡,通報馬老爺。

    「什麼賊?竟敢大膽地闖進馬家,未免太猖狂了,到底這賊偷了什麼?」馬承禧叱聲問道。

    「回老爺,是地牢裡的瘋婆子,項燕奇,她被人劫走了。」

    「項燕奇?她——為什麼有人會來劫走她?」馬承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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