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魚悠
「小麗，你來啦！」孟姜茹在說話的同時，幕溳又塞一大口的飯到她嘴裡。
「有什麼事嗎？」幕溳另外舀一湯匙的飯架在碗的最上頭，方便隨時餵她，不因談話而中斷。
「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方技』打電話來，希望老闆可以過去一趟，他們希望能當面跟你談。」
幕溳有點猶豫，如果真的去，少說也要兩天。
「要去哪裡？」孟姜茹好奇的問。
「花蓮。」蔣其麗回答。
「我也要去！」孟姜茹馬上興奮的大喊，全然忘記自己現在正住院中。
「不行！」幕溳和蔣其麗同時阻止。
「嗯……」眼淚又來了。孟姜茹掉淚的速度越來越進步，才短短不到三秒的時間，她的眼眶中已經積滿了淚水。「為什麼不行？」聲音既無辜又委屈。
可惜，他們並不是第一天認識孟姜茹，這招眼淚攻勢對他們而言已經無效。
幕溳和蔣其麗對看一眼，很有默契的走出去。他們知道若繼續在裡頭說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
孟姜茹盯著他們走出去的背影，心想她是那麼好打發的女人嗎？他們不讓她跟，她就偏要跟。雖然她很苦命，不過毅力卻驚人，不然她的老祖先孟姜女又怎麼可能每天風雨無阻的對著長城大哭哩！
幕溳來到樓梯間，一轉頭就見蔣其麗眉間有一股怒氣。她鎮靜的看著幕溳。
「老闆，我想問你，你到底對小茹是不是真心的？」
聞言，幕溳下意圖的抿著下唇。直覺告訴他，她會這麼問一定是有原因的。「發生了什麼事？」
「今早觀棋來找我。」她的目光不曾移開，為的就是要看清楚他的表情。
「她回來了？」幕溳揚高一邊的眉，表情變化不大。
「嗯！」蔣其麗點點頭。「我告訴她你已經有女朋友的事。」
「你為什麼告訴她這些？」幕溳雙眉突然緊蹙。這話未免說得太快了點，有玩火自焚的意味。
「這也就是我為什麼會問你對小茹是不是真心的原因。」她不喜歡幕溳的表情，這會讓她覺得他是一個騙子。
蔣其麗緊盯著幕溳不放，繼續道：「我說這些話不是很得體，但還是一定要說。小茹的個性一向很彆扭，縱使自己受到傷害，她還是習慣性的以笑容來掩飾。她從不會把心裡的不如意說出來，有任何不高興，她也總是一笑置之。」
言「這我知道。」幕溳打從一開始就注意到這點。
情「知道是最好的，如果你對小茹不是真心的，就請你趁早放了她！起碼可以把傷害降到最低。她和外面那些女人不一樣，她受過的苦，是我們所無法想像的。」這事她不知道該不該說。
小「什麼意思？」幕溳感到不對勁。
說「你和她在一起時，是不是都沒聽她提及家人，而且有很多時候她似乎都在逃避。」蔣其麗提醒道。
獨幕溳想了一下。確實！她從未開口提過這方面的事。「她的家人怎麼了？」
家「她的家人都還在，但是可悲的是，她生活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在她十六歲的那年，還險些遭繼父強暴，是我無意間救了她。她有一段時間，一直沉淪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想到那也是她轉變的開始。」蔣其麗自責的說著。如果那時她能適時的拉她一把，或許就不會造就她今天的鴕鳥心態。
幕溳心痛極了。他不知道在她單純的外表下，竟有如此不堪的一段回憶。
「有些事你聽過就好，不要去在意。還有，千萬別提到她的家人，否則我怕她又會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想到那段時間，蔣其麗不禁寒毛直豎。
「我知道。」幕溳冷靜下來。「如果我對她是真心的，那又如何？」他知道事情有可能變得複雜，但也有可能是他多想了。
「不是因為同情？」蔣其麗問。
「不是。」幕溳確定的搖頭，「我是打從心裡的對她好。」
蔣其麗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那我就放心了，不過你要保證，絕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小茹的事，包括和不必要的人見面。」她知道這個要求很無理，但不得不這麼說。
她看了一眼手錶，發現中午休息的時間快過了。「我先走了，公司還有一大堆的事要忙。」她伸個懶腰，不動聲色的瞥一眼幕溳，有抱怨的意味。
「等一下，蔣秘書。」幕溳喚住她，「你最後一個要求我沒辦法答應你，因為總是會有不巧的時候。」他總是會回公司的，難保秦觀琪不會找上門。
「我知道，不過能避免就盡量避免，不是嗎？」蔣其麗回給他一個信任的眼神。「我暫時相信你對小茹是真心的。」
一早，當幕溳回公司拿一些文件，準備上花蓮一趟時，赫然發現辦公室裡多了一個人，而且還不時的對著他傻笑。
他認得這個笑容。
「孟姜茹！」幕溳壓抑不住內心的火氣，對著她咆哮。「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現在應該乖乖的待在醫院才對！」當他注意到她腳邊放了一個行李袋時，火氣沒來由的更旺了。「你馬上給我滾回醫院！」
她竟然偷溜出醫院，而且連行李都準備好了。
「我不要！」孟姜茹不要命的回絕，還故意把頭別過去，不去看他。「我要跟你去。」她更不怕死的要求著。
「不准！」幕溳的吼聲更大了。
「好呀！那我辭職不幹了。哪有人當助理什麼事都不用做的。」這次她是打死都不放棄的。
「你再說一遍！」這個女人竟拿辭職這種事威脅他，簡直不要命了。
「我說你不讓我去，我就辭職不幹。」她應他的要求，不怕死的再說了一遍。
「別以為我不敢！」幕溳憤怒的盯著她。
「我就是知道你敢呀，所以我才敢這麼說。」孟姜茹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況且就算他真的答應，她辭職也不怕。
「你……」幕溳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瞪著她。
「什麼事呀？」蔣其麗此時才到公司，還沒進門就聽見幕溳的吼聲，害得外面那些早到的職員都嚇得不敢出聲。她先看到怒火中燒的幕溳，隨後才循著他的目光望去。「我的老天！」她低吼著，差點昏倒。
孟姜茹怎麼會在這裡？
「小茹，你在這裡幹嘛？」她不是應該乖乖的躺在醫院？
「小麗，你早呀！」孟姜茹故意對幕溳的怒氣視若無睹，一派天真的向蔣其麗打招呼。
「你……」受驚嚇的程度太大，蔣其麗一時說不出話。在她瞥見孟姜茹腳旁的行李袋時，沒來由的又是一個疑問。「你要去哪裡？」難怪她今早老覺得家裡好像鬧小偷，原來是這個「土匪」回來呀！
「花蓮呀！」
「我沒說要讓你去。」幕溳惡狠狠的回答，「你馬上給我滾回醫院。」
「我不要！」孟姜茹再次不要命的回絕。「反正我一定要跟。」
「不行。」蔣其麗也覺得不妥。她身上傷口還沒完全癒合，而且花蓮不是一兩個小時就到得了的，要是這途中傷口又裂開了怎麼辦？
「好呀！你們都不准我去，那我自己去嘛！」話落，她提起行李作勢要走。
「等一下。」幕溳喚住她，「你確定一定要跟？」
蔣其麗忍不住給幕溳一記白眼，他還真好騙，連這招「欲走還留」都不知道。
見作戰計劃成功，孟姜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確定。」
幕溳又考慮了三秒。「好吧！那走吧！」
「哇！」孟姜茹高興的大喊。
蔣其麗見狀，頓時無奈的猛搖頭。枉她還視幕溳為偶像，崇拜他崇拜得要命，想不到竟那麼容易就被一個笨女人唬過。
她是不是該考慮換個偶像了？
從台北到花蓮所需的時間不少，而孟姜茹從上車後便是一張興奮的笑臉，約過兩小時後卻換上一張苦瓜臉，再過兩小時又換上一張寡婦臉，最後一直到達目的地之前，都是一張慘綠的臉。
老天！她暈車了。
「你還好吧！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幕溳看著她慘綠幾近發白的臉，感到啼笑皆非。他從上路的那一刻開始，就覺得自己好像在看電影一樣，而電影名稱就叫「變臉」。
「我沒事……到了嗎？」她勉強的說著。老天！她快掛了！她現在只想逃下車，把在胃裡不斷打滾的酸性物質全挖出來。
「我們先休息一下好了。」幕溳將車停在一處空曠的地方。他轉頭盯著孟姜茹那張臉，除了丑之外，實在也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詞。
孟姜茹看看四周的景物，雖然這裡的風景很美，空氣也很新鮮，但是她現在已沒心情慢慢的欣賞，更沒多餘的力氣呼吸。
「我先下車了。」拖著無力的四肢，孟姜茹壓抑著想吐的慾望趕緊衝下車，在路旁的小水溝旁開始狂吐不已。
聽到她狂吐的聲音，幕溳早就料想到。他得意的想著，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隨便吵著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