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於湘
杜少澤急迫衣衫不整就想衝出房的紫羽,她眉間含愁,淚水不住地滑過香腮的悲慼模樣,揪疼他的心。「紫羽!」暗痖的聲音,有著壓抑的痛楚。
推開他,紫羽含淚跑回房,徹夜未眠。
☆☆☆
翌日,第一道曙光才劃過天際,杜少澤便來到紫羽房前,連連叩門,卻無人應門,直至有位宮女見叩門聲久久不絕,才來一探究竟。一問之下,他才知道紫羽天未亮就跑到御花園去了。
御花園如此遼闊,一時半刻恐怕找不到紫羽,該怎麼辦呢!心急如焚地在林間穿梭,他所剩時間不多,她卻和他躲迷藏,一急,顧不得花園裡或有旁人在,他扯開喉嚨高聲叫喊:「紫羽,你在哪裡?快出來!我沒有時間了,你一定要聽我解釋。」
杜少澤平靜地等候片刻,仍只有颯颯風聲和迷濛的霧氣,冷汗開始冒出額頭,極度的恐慌碾過他的心頭,紫羽不會自此不再理他吧!一急,他深吸口氣,聲嘶力竭地往四面八方大喊:「紫羽!紫羽!」
「喂!一大早你在這裡鬼吼鬼叫的幹嘛呀!樹上的鳥兒都被你嚇得遠走高飛啦!」
杜少澤猛然回首,紫羽好端端地站在他身後的花障前。他大喜過望地趨前想抱住她,誰知紫羽輕靈一閃,躲開了。他只好收回僵在半空中的雙臂。「生氣了?」
「哪敢!」紫羽挪身,躲開他灼灼探視的黑眸,昨夜哭了一晚,一定更醜了!想著,紫羽又想落淚。是自己笨嘛!活該受罪。
「昨夜,我……」嘗試想解釋苦衷。昨夜見她哭著跑走,才猛然發覺原來敷藥是假,示情才是真的。他卻不解風情地傷了她的心。
「我不想聽。」紫羽摀住耳朵跑開。昨夜的事,她一個字都不想聽,但沒走兩步就被杜少澤抓住了。他不巧正抓住她受傷的手肘,疼得她直掉淚,大叫:「好痛哦!你放手啦!」
撫著被弄疼的手肘,一陣委屈湧來,紫羽頹坐地上,埋首膝上,悲悲切切地大哭起來。為了他,烏有山不回去了,幻術也消失殆盡,只落得這一身傷,他還欺負她。
哭得昏天暗地,不搭理杜少澤正撩開她的衣袂,直至他的吻落在正疼得厲害的手肘上,她才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狠狠地瞪他一眼,抽手拂袂,將皓腕包得密不透風。
「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淤傷?」杜少澤不以為忤地瞅著她正飽含怒火的明眸,暗暗自責。
「不勞王爺費心。」紫羽用衣袂匆匆在臉上抹了兩下,撐地站起,杜少澤相扶的手,被她一把推開。
三番兩次被拒,杜少澤急得心亂如麻,僅剩的幾個時辰,他不想就這麼白白糟蹋了。見她又要走,他忙張開手臂攔阻。「你聽我解釋,只要一刻鐘就好,若我的解釋不夠合情合理,你馬上可以走。」
「有什麼好解釋的,終歸一句話,你嫌棄我,你不喜歡我。」
「我不喜歡你?」杜少澤哭笑不得,「這句話打哪兒說起呀!天地良心,若我不喜歡你,就讓我遭天打雷劈,不得——」
紫羽急忙摀住他胡亂詛咒的嘴,「你故意嘔我呀!就要戍守壽陽了,還發這種亂七八糟的誓言。」
將她冰涼的纖手握在他溫熱的大手之中,他小心翼翼地避免弄疼她。「那你相信我了嗎?」
「不信你那還杵在這裡聽你廢話。」
「那你來替我整理行囊,為我著上戎裝。」杜少澤咧嘴,笑得好開心,美人重回懷抱的感覺真好。攬住細腰,她將她往房裡帶。
「這麼快!」紫羽心中一悸,腳下就一個踉蹌,幸好杜少澤及時扶住。
「是呀!待會整裝完畢先見過皇上,午時以後再出發即可。」杜少澤說得輕鬆,其實心清沉得快不勝負荷,還沒走他就開始思念她了。
紫羽說不出話,心慌意亂地只想到他要走了!他要走了!而這句話每重複一次,她的心頭就抽痛一下。
其實,杜少澤的行囊簡單得幾近可憐,一個裝水的皮囊,幾樣救急的藥膏,兩件換洗的衣衫,瞧得紫羽直想落淚。這麼簡陋,想必當地的生活也捉襟見肘吧!
「你是王爺,難道不能準備得體面些嗎?這點東酉,怎麼夠用嘛!」紫羽忍不住嘀咕兩句。真希望他別這麼虧待自己。
「夠了,邊境的官兵皆如此,我若特意與眾不同,不僅會遭來異樣眼光,更不能服眾。」他把紫羽扯離那些令她蹙眉的行囊,走到攤放在榻上的戎袍前,熠熠生輝的黑眸專注認真地凝視她,「紫羽,有你替我著裝,我定能每戰皆捷,平安歸來。」
為他著裝原該義不容辭。紫羽長跪榻前,瞅著榻上的戎裝,心中五味雜陳,她深吸口氣再拿起長袍,為他穿上。
系玉帶,著鎧甲,挪動的纖手緩慢而遲疑,不管如何磨蹭,英姿勃勃、威風凜凜的王爺仍著裝完畢。紫羽退兩步,明眸是遏抑不住的讚賞,低低的呢喃不經意道出心中想法:「你定是沙場上最出色的將軍。」
她的讚美讓杜少澤咧嘴笑得飛揚燦爛,意氣風發的氣勢由舒朗的眉宇蔓延至俊臉。「捨不得這麼出色的將軍吧!」
「才不呢!京城附近好玩的地方可多著,不消兩天可以把你忘得一乾二淨。」
「我不准你隨便亂逛,只能在宮裡陪皓清或回緒王府。」
杜少澤的閒適得意被紫羽一激,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橫眉怒眼地箝制小蠻腰,緊得幾欲摧折。他之所以會有如此反應,是因為京城裡權貴家的紉褲子弟,習慣將自己打扮成風流的翩翩公子,用華麗的車輿,載著名妓、仕女四處遊玩。
瞧他急得冷汗直冒,紫羽在心裡竊笑,總算為昨夜的屈辱出了一口氣。「信口胡謅你也信啦!堂堂的大將軍,這麼容易受騙,那可不行哦!」
他才貌雙全,官拜將軍,襲王爺之爵,為何一遇上紫羽就束手無策。捧住她的芙蓉臉蛋,灼灼黑眸凝睇不移,他要將她姣好的容顏印在心板上。
「我都要走了,你還不饒我。」他埋首在她發間,唇印在她柔膩細頸,延著優美的曲線品嚐舔舐。他要記住她的香味,及吻起來的甜美。
他的手探入紫羽的前衣襟,懷裡的佳人不住顫動,嬌柔無力地輕喚他的名字。他的大手滑向細肩,半片前襟應勢滑開,露出細緻雪花般玉膚,溫柔熾熱的唇,延著勁吻向肩頭的淤傷,細碎的吻撫慰怵目驚心的傷痕。
杜少澤低吼一聲,邊迅速替紫羽掩上前衣襟,遮卻半裸酥胸,雙唇仍意猶未盡地瓷意廝磨那令他心醉神迷、熱血奔騰的紅唇,熾烈的吻深切又渴求。纏綿排惻的雙唇,讓紫羽忘卻天地間所有的一切,只記得眼前這個用吻融化她的男人。
彷彿想用盡最後一滴生命般,兩人驚天動地地熱吻,這一吻引動紫羽急欲留下他的渴望,迫切的渴望催逼得她心痛如絞、珠淚漣漣。
吻干苦澀的淚水,杜少澤緩緩抬頭,黑眸掠過痛楚,僵硬地牽動嘴角,未成形的微笑逝在唇邊,他粗嗄道:「別這樣!我又不是一去不回。」
勸慰無效,紫羽仍舊輕泣,緊攀住他如磐石般結實的寬闊胸膛,緊得宛若抵死也不肯鬆手。杜少澤見狀,乾脆擁著她,同坐榻上,竭力保留最後相處的時機。
直至午時,不得不動身,他才攜紫羽同往向皇上辭行。皇上一聽杜少澤要前往壽陽,先是一怔,驀地才想起是自己下的旨意,心懷愧疚地挪開視線,不敢直視眼前器宇軒昂的將軍,只是在得知杜少澤預計五月十五完婚時,亡羊補牢地下一道聖旨,准他屆時回府成親,休假一月。
離開皇宮後,杜少澤甩上包袱要縱馬而去時,卻被紫羽扯住,央求相送。明知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她仍做了這樣的要求,緊緊地握住他的大手,一路默默無語地送到北門外。
分手在即,杜少澤勸道:「回城去吧!」
「別催嘛!」紫羽懷裡掏出個錦囊,遞給他,叮嚀道:「裡面裝有兩顆回魂丸,上次皓清只吃了一顆,你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這藥丸只是備用,可不許你仗著有藥,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知道嗎?」
一聽這藥能起死回生,杜少澤急忙塞還紫羽,「這藥這麼重要,你帶在身邊吧!若我帶走了,你一遇危險那可怎麼辦?」他斂起劍眉,執拗得不肯收下。
「你咒我呀!」紫羽嬌嗔,小腳一跺,斥道:「我自己會配,不用你杞人憂天。你到底收不收?大丈夫這麼拖泥帶水的,一點也不乾脆!」
杜少澤哪受得住紫羽大發嬌嗔,趕忙將藥收藏妥當,俯道給她一記溫柔長吻,才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第九章
三皇子已回京,而杜少澤單騎赴壽陽的消息,立即被飛鴿傳書送抵慶王府。當慶王爺見到函時,囂張跋扈地狂笑不止,一副勝券在握的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