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羽衣曲

第9頁 文 / 於湘

    「姑娘說得可是實話?你願意發誓嗎?」杜默嚴肅地盯著紫羽。

    「我若有半句虛言,願遭天罰。這樣可以嗎?」紫羽只得起個誓,讓杜默安心。

    一見紫羽發誓,杜默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忽地又是一叩首,他朗聲道;「今後王爺的魂魄就請姑娘多費心照顧,王府上下必銘感五內,永誌不忘姑娘恩德。」

    「我盡力而為就是了,請您快起來吧!」紫羽簡直是哭笑不得,只有先答應下來。

    扶起杜默,紫羽瞧他蒼勁如松的氣質,怎麼看都不像會又跪又哭的人。杜少澤必定在他心中有極重的份量。王爺能得到這麼這麼忠心的人可真是福氣。

    「呀!我差點忘了。」杜默一拍額,笑道:「王爺叫我請你去探望老王爺的病。」

    「等王爺不在那裡,我再過去。」

    「不行!」杜默抓住紫羽的胳膊。「你才發誓要保護王爺,怎能現在又不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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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羽心不甘情不願地被硬拉往老王爺的房間,還未跨入門檻,皓清便又叫又跳地跑上前,小手緊扯住她的羅裙。天真的臉龐笑意粲然。

    「姊姊,外公可以說話了!」

    「真的!」紫羽拍拍皓清高仰的圓臉,美眸溜瞟,白一眼床前對她擠眉弄眼、笑得飛揚跋扈的杜少澤,她低頭說:「皓清最乖,陪外公時事不可以吵吵鬧鬧哦!外公的病才好得快。」

    「嗯!我知道!」皓清鄭重嚴肅地點頭,那面色凝重的模樣和他舅舅如出一轍。

    「紫羽,爹要見你。」杜少澤理所當然似地摟住她的肩膀,往床邊帶。紫羽以冷得足以讓水結冰的目光盯著搭在肩上的大手。杜少澤無意將手挪開,一臉無辜地假裝看不懂她想殺人的嗔視,調侃道:「眼神有點黯淡,是昨夜沒睡好嗎?嗯?」

    這厚顏無恥的傢伙竟當他父親的面也不正經,紫羽忍住滿腔怒火,身形一矮,坐在床沿,離了杜少澤的魔掌,揚起溫柔可人的甜笑,鶯語慰問道:「老王爺,您覺得如何?只要您平心靜氣療養,很快就能痊癒,千萬別心急,心急則氣亂,對身體反而不好。』

    「姑娘!」老王爺聲音蒼老而虛弱,精神仍顯不濟,但已脫離昏迷狀況。他揚起瘦得皮包骨的手,紫羽瞧出他的意思,急忙握住。老王爺歎了口氣,續道:「多謝姑娘救了皓清,又醫好我這殘破不濟的身骨。」

    紫羽筆著搖搖頭。「老王爺,您別掛心這麼多,這是您平時仁善待人澤蔭,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少澤可有好好招待你?」老王爺雖然病得老楊昏花,但仍是瞧出了些什麼,眼前這位靈秀出眾、醫術高明的姑娘,對少澤似乎很不滿;而少澤那雙眼睛就像瞧見香花的蜜蜂,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人家。

    「爹,我安排紫羽在蒹葭館住下。」杜少澤散發陽剛氣勢的強健身子前傾,略帶佔有意味地雙掌搭上她的肩膀嬌柔的紫羽,瞬間籠罩在他的氣息之下。

    「蒹葭館!」老人的雙眸因驚訝而瞠大,再次打量眼前的姑娘。

    蒹葭館有什麼不對嗎?碧煙、輕紗提到家時笑得好暖昧,而老王爺的反應也很激烈。雖心生疑竇,紫羽卻不好當面質問。

    「蒹葭館住得還習慣嗎?」老王爺由頭到腳將紫羽仔細審宙番。螓首蛾眉,明眸皓齒;膚勝白雪,頰艷春桃;肩如刀削,腰似素約。好!的確是好樣的,夠格當他的媳婦。

    紫羽被瞧得委實不自在,彷彿自己是小攤上的青菜蘿蔔,正讓人掂量是不是夠鮮脆,值不值得一買。她真想破口大喊——我可不是隨意叫賣的青菜、蘿蔔。

    「習慣!」她生硬回答,訕訕地掙脫杜少澤的雙掌,尷尬不已。想不到更糟的還在後面。

    皓清不甘被冷落,擠到床前,小腦袋湊近他外公的臉,用自以為竊竊私音曦,洪聲迸出小小的大心願。

    「外公,讓姊姊當舅舅的新娘好不好?這樣姊姊就永遠都不會離開了。」

    聽到攪局的小搗蛋說出古怪想法,紫羽僵硬的笑容停在正迅速漲紅的芙蓉臉。這一家子的男人是怎麼回事?一老的、小的全打的歪主意!難不成救了他們,連那個恰巧沒救到的,都該她以身相許。天底下哪有這麼賠本的事!

    「老王爺,童言無忌,可別當真!」

    「是呀!爹。現在我只在意王府的安危,您別聽這小鬼頭胡扯。」一臉錯愕的杜少澤也趕快出聲阻止。他連齊紫羽的身份都還未摸清楚,更說他們才想識三天。

    喜歡她,為她神顛倒,全是他個人的事,但王府的安危卻更重要,他的事可以暫時緩一緩,除了成婚這個理由外,他會另想方法絆住她。杜少澤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床前的小鬼頭。

    「你們別急著撇得一清二楚,我自有主張,一切等我身子痊癒再做定奪。你們其他人先出去,我想和齊姑娘單獨聊聊。」

    紫羽無助地瞅著其他人魯貫而出,真怕單獨留下來被逼婚。雖然杜少澤的推辭引起她莫名的不悅,卻是與的希望不謀而合。她怎麼可能嫁他嘛!只有皓清那麼天真的小孩,才會提出這麼荒誕不經的意見。

    「齊姑娘,你別怪少澤一口回絕婚事,這孩子事事以王府為先,自己的事一向吊兒郎當,我最不放心他了。」老王爺揪然變色,輕歎口氣。

    紫羽端過碗水,喂老王爺吃下靈藥。勸道:「老王爺,您別多慮了,王爺自有他的行事分寸。卓爾出眾的他可不怕攀不上門好親事。」

    「少澤他娘死得早,自小與他姊姊最好新近,那間蒹葭館是他親手為他姊姊佈置的。我女兒嫁入宮後,沒幾年就過世了,只留下皓清。我叫他將屋拆了免得觸景傷情,他卻說蒹葭館要留給未來的妻子。」老王爺叨叨絮絮地解釋會將紫羽當成媳婦的原因,老王爺的雙眸盯著紫羽的反映,緩緩說了句:「他心裡早把你當成妻子。」

    「沒的事,老王爺您別瞎猜。」紫羽猛地直搖頭,嬌俏臉蛋淨是惶恐。杜少澤只懂得欺負她,哪有把當妻子。

    「別急!我只不過說說。」老王爺安撫地拍拍紫羽的纖手。「你去休息吧!我也想歇會兒了。」

    紫羽扶老王爺睡下後,沒片刻耽擱。她一出房門,斜靠在門外梧桐樹幹焦心等待的杜少澤立刻趨前而來,與她並肩而行。

    「爹都跟你說些什麼?」杜少澤犀利的瞳眸咄咄逼人地緊盯含嗔素臉。

    紫羽寒著小臉,滿心怨懟,這下子她要出盡洋相。人人皆知蒹葭館是給他妻子住的,只有她被蒙在鼓裡傻傻地住進去,這算什麼嘛!

    「你忘恩負義,狼心狗肺!」她氣得口不擇言地破口大罵。

    不甘心受辱罵,杜少澤大手抓住她纖細的胳膊,火冒三丈地喊道:「就算拒絕婚事,你也不能這樣含血噴人!」

    「誰希罕你的婚事來著。」紫羽努力想將臉抬高,在與他如此對峙時才發覺自己有多纖小。

    雖然怒火中燒,但一部分思緒卻溜出管制範圍,讓杜少澤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中,竟還貪看她的嬌容俏顏,怒火染紅了她的雙頰,只為增添一分妍麗,不足以威嚇敵人。

    「那你為何氣成這樣?」他的黑眸熾烈地盯住她。

    「你要我住進蒹葭館是什麼意思??紫羽高揚起含怒的柳眉,秋水明眸此時卻暗濤洶湧,粉拳緊握身側,很想賞給這不知好歹的王爺一頓毒打。

    「蒹葭館不夠好嗎?」杜少澤裝傻,顧左右而言他。她定是知道住進蒹葭館的人是他未來的妻子,才會氣成這樣。當他的妻子有什麼不好好?何必氣得怒火沖天?

    紫羽小腳狠狠地一跺,噴道:「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

    「請姑娘明示。」杜少澤嘻皮笑臉地作揖為禮。

    「杜少澤!」紫羽嬌聲地大叫。

    「姑娘有何吩咐?」他笑得悠哉游哉。

    漲紅臉,紫羽氣得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在烏有山時師父、師兄都讓她,根本沒機會訓練罵人的功夫,一日怨氣憋在胸口,嚥不下也吐不出。幻術高強、醫術過人的,竟一陣暈眩,昏厥在杜少澤懷裡。

    ☆☆☆

    「紫羽,我絕不再惹你生氣,你醒醒吧!」杜少澤焦灼的黑眸中滿是無盡悔意,心疼地瞅著被錦被襯得蒼白的小臉,大手愛憐地輕撫粉頰。

    他寸步不離地從晌午守到深夜,不吃不喝。堂堂的王爺狼狽不堪,鬢髮散亂,鬍鬢未理。

    「王爺,您去休息吧!有我們守著就成了。」輕勸道。

    「我不走,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守著她。」

    嚎陶大哭直嚷嚷著紫姊姊的皓清才被丫環帶出去,偌大的寂靜房間內只剩他和紫羽。昏黃飄著暗香的燈火,照映在紫羽了無生氣的美麗驅體上。

    杜少澤如今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她的一顰一笑早已烙印在心上。他不能失去她,絕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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