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子靈劍(四)孽徒

第17頁 文 / 小林子

    「……我們追師叔一起去好不好,我實在不放心。」蕭子靈微微哽咽著。

    之前怎麼跟謝衛國說話,謝衛國都根本沒有回應。不曉得是不想說話,還是根本就沒有聽見。

    「如果蕭公子肯替本幫護全幫主,丐幫上下必皆感激涕零。」岳心蓮微微一拜。

    「岳長老所言,是指……」唐憶情輕輕問著。

    「奉古長老生前遺願,今日起本幫淨衣長老之職由胡原擔任,若是幫主失職,則由本人暫代職務,直到幫主歸來。」岳心蓮輕輕一笑。「因此,等一會兒,我們就要北上了,看見幫主時,請轉告他我們在靖州城等他回來。」

    「……我不曉得古良可以這麼決定。」蕭子靈紅了眼眶。「雖然他死了,我好難過……可是你們就這樣隨隨便便派三個人陪師叔,然後就丟下我師叔不管,這樣做……不覺得太過分了嗎?我師叔他好歹也算是一幫之主,你們……你們不但什麼事都瞞他,現在他這樣,你們也不管……你們……」

    蕭子靈別過頭哭著。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該回來的就會回來,不回來的,也求不回來。」岳心蓮伸出了手想安慰蕭子靈,卻被憤恨地揮掉了。

    收回了手,岳心蓮輕輕歎了口氣。

    「他們之間的事情,你們不曉得的。古長老去了,對幫主來說不只是少了個左右手而已。很多事情,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忘了……」

    轉過頭,岳心蓮緩步走了遠。「再說……古長老也是前任的幫主,雖然日子不長,這輩分可也大得很,除了聽命行事以外,於情於理,又叫我如何去違背……」

    倚窗而立。

    漆黑的夜,以及遠方山莊的點點燈火。

    除了蟬鳴,以及潺潺的流水聲之外,就只有此時仍然靜坐在屋內桌旁的人,淺淺的呼吸聲。

    不用試也知道,既然連感情最親的師兄弟們也不也說了,這位師兄……也想必只有冷眼相待的份。

    莊裡為了自己曾經吵翻了天,就連久留江湖的師兄姐妹也連日趕回了山莊。

    見到了他,每個人的臉色十分的凝重,也什麼都不讓他知道。

    所以……我現在,只算得上是個……離經叛道、冒犯師兄的逆徒了?

    啊……

    「笑什麼?」桌旁的師兄冷冷問道,翻動了一頁史記。

    「笑我自己……」冷雁智微微閉上了眼。

    「是該笑。」師兄的聲音依舊沒有任何的溫度。

    「抱歉,連累師兄了。」冷雁智淡淡說著。

    「好說。」

    冷雁智所在的地方,距離三莊主莊院約有兩百步之遙。

    一個蒙面的男子伏在暗處,小心打量著。

    屋裡兩個人,屋外不曉得還有沒有藏著些?冷雁智被點了穴道嗎?如果有的話,就要再費一番的功夫了……

    而且,都這麼晚了,為什麼還有人沒睡。

    看向燈火明亮處,男子微微皺了眉。如果驚醒了太多的人,可就不妙了……

    「明天就啟程,不能再拖了。」二莊主冷冷說著。

    「衛國還沒回來,不等等他?」三莊主有些慌。

    「等他做什麼,等他回來之後再把決定告訴他不就成了。」二莊主微微皺了眉。「這件事,大夥兒已經決定了,他也沒有什麼理由要反對。」

    「不問一問怎麼知道?」三莊主看了看身旁的弟子。

    「就是哪,二莊主,冷師兄的事情,必須每一個師兄弟姐妹都同意才行。不然……不然口風一個不緊,以後就難辦了。」一個弟子連忙上了前。

    「……還沒找到他?」

    「……前幾日又派了個人去了。」一個弟子回答著。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二莊主微微鎖上了眉。「……你們該不會是在拖時間……」

    「這怎麼可能呢,二姐。」三莊主連忙打著哈哈。「再說,如果真要拖,要拖到什麼時候啊,對不對?」

    「……我說過,不管結果如何,他都是要去的。」二莊主微微沉下了臉色。

    「這我自然知道的,二姐……」三莊主微微一歎,然而眼裡卻是微微閃過了一絲的光芒。「只是,我們都老了,晚輩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理不就行了,真要讓人說我們食古不化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二莊主沉下了聲音,在場的人都屏住了氣息。「食古不化?禮義廉恥四個字,你有沒有教過你的徒弟?不知羞恥,卻還想要連我弟子都賠了進去?」

    「你倒拐彎子罵起我來了?」三莊主氣了。「只不過虛長我幾歲,敬你一分你倒端起架子來了?告訴你,你以為你那飛英真是金枝玉葉……不是不是,呸呸呸,真是什麼……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告訴你,我家雁智看上他是他的福氣!」

    「住口!發春秋大夢叫他一個人發去!」二莊主站起了身,氣得渾身發抖。

    「春秋大夢?哼,告訴你,今天我讓他去,是因為心疼他,不是因為你!怎麼,你卻連這些日子都等不及了?告訴你,今天換是你徒弟這樣,我看你要怎麼辦!」

    「自然是一掌殺了他!」二莊主一個掌風過去,一個凳子當場就四分五裂了。眾弟子悄悄退了一步。

    「殺了他?說得倒容易,從小看到大的徒弟,你真下得了手!」三莊主踢開了椅子。

    「為什麼下不了手!婦人之仁!」

    「是啊!要是我當日不擋上一擋,今天飛英都成了莊裡的飛灰了!還來讓他把我徒弟騙得整天渾渾噩噩的!」

    「你!你嘴裡放乾淨一點……」二莊主的聲音沉了下來。

    「哈,敢做不敢說嗎。告訴你,改天我倒要問問,這趙飛英是施了什麼迷藥,把我這雁智迷得是暈頭轉向的!」

    「你!」

    不行,都快十五了,等到天亮哪還來得及。

    看著已經灰濛濛的天空,蒙著面的男子沉吟著。

    躺在床上的冷雁智睜著眼睛看向床頂,想些什麼自己已經弄不表了……

    他死了?他沒有死?前一陣子,每個人都向他苦勸著,勸他別讓師兄就連死了也都不能安穩,然而,他都只當沒聽見。

    最近幾天……還是幾個月?他們漸漸沉默了,自己耳邊也不再出現那些刺耳的、讓他往往都激動到要人扎針才能平靜的話語。然而,現在換是自己多起心來了嗎?

    一年多不吃不喝,又有誰真能挺得住?

    不……他可以的……冷雁智翻了個身。

    可是,為什麼,他就是不曾醒過?

    他聽得到、知道他身旁發生過的事嗎?他知道自己一直陪著他嗎?

    真要是死了,為什麼就是不在他的夢裡明說!讓他……讓他也不用再受這痛苦的煎熬……

    「誰!」趴在桌上假寐的七師兄輕喝一聲,猛然抬起了頭來。

    隨著窗旁出現的人影,冷雁智也是霍然跳下了床。

    是你嗎!

    「待在房裡,不要出去。」七師兄沉聲說著,拔起了腰上的劍。

    「哈,蝴蝶山莊果真只是個沽名釣譽之輩。」低低的聲音傳了進屋,冷雁智的心也沉下了谷底。

    不是……冷雁智緩緩坐倒在床緣。

    七師兄沒有回話,也沒有動靜。只是沉下了氣息。

    靜了一會兒,那人影又說了。

    「蝴蝶山莊巨石陣、五行林,也只不過爾爾,大爺我不費吹灰之力就破了,大剌剌進來,也無人敢擋!」又是壓低了的聲音。

    七師兄還是沒有回話,只是嘴邊泛起了一抹微笑。

    「……我,我就明說了,把冷雁智交出來,我就放你們一條活路。」

    我?冷雁智微微吃一驚。

    七師兄冷冷地低笑了一聲。「就算引開了我,可還有人守著,窗外的高人不用如此費心了。」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伴著一聲的怒喝,來人破窗而入。而就在人影一閃而過之時,一道凌厲的劍光也就劈向了來人面前。

    只見來人硬生生在空中又是一個挺身倒翻避開,七師兄嘴邊也泛起了一抹微笑。「好,難得的對手,我就跟你鬥鬥。」

    只見綿密的劍光在室內延展了開來,來人幾個回身閃過,雖然避得是驚險萬分,卻也是只被削落了幾塊衣角。

    來人只顧躲避、沒有還手,七師兄與他走過二十招之後,也收起了劍。

    「現在走,我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七師兄沉聲說著。

    「笑話,我從不空手而回。」來人也壓低了聲音。

    「張鐵心,今天這件事若是朝廷的意思,只怕我們不可能會干休了。」

    咦?冷雁智輕囈著。

    七師兄突然點亮了火摺子,另外兩個人微微瞇起了眼。

    「咦咦,你為何不在杭州城?」來人指著七師兄驚叫著。

    「那又怎的,幾天不管事這江湖不見得就真會大亂。」七師兄微微瞇了瞇眼,拿起了一塊金光閃閃的令牌。

    來人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間。

    「張大捕頭,莫要跟我說是八師弟要你來的。」

    「胡……胡說!」來人又從窗口竄了出去。

    「原來張鐵心也只不過……咦?」

    微微察覺異味,七師兄微微低下了頭,才看見六道淡黃色的煙霧從地上裊裊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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