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噓——」阿泰以食指抵著自己的唇,發出噓聲警告。「小聲點,老大心情不好。」
「是非常惡劣。」小高神色凝重地加重說明巽凱的病情——後天失戀憂鬱症。
是哪個女人這麼不怕死惹上阿凱的?」還讓他失戀,嘖嘖!慘囉,那個女人。她不免為那個尚未見過面的女人搖頭歎息。巽凱看上的目標是沒有拿不到的,那女人——慘囉!
「是一個叫楊安妮的女人。」明弟說。
楊安妮?「沒聽過。」
「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天……」
就這樣,一夥人七嘴八舌地開始說故事,他們的口才還真不是普通的爛,但千樺好歹也聽出個大概來了。
「……事情就是這樣。」最後由小林作結。
「反正總而言之一句話,巽凱現在是失戀加失意對吧?」
「沒錯!」眾人紛紛點頭附議。
「閉嘴!」巷子轉角處的屋內傳出一陣雷聲大的吼叫。
那是阿凱的聲音,看來他果然是心情惡劣到極點。
「就是這樣,最近主屋的住客都要求改搬到其他房舍,害得我們連自己住的地方讓給別人,找不到地方窩的人寧願窩在外頭,也不願意踏進主屋一步。」
真慘!千樺不免同情起這群朋友。
「拜託,只有你可以救我們了。」
被當成救世主是很舒服,但是——「感情的事誰也幫不了誰。」她看過聖軒一頭栽進愛情的模樣,雖然沒有像巽凱那麼倒霉,可那種旁人不得插手的警告標誌是不用掛就可以知道的。「我頂多幫你們開導開導他而已,而且保證百分之九十九沒有用。
「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行!」眾人異口同聲道。
「好吧,我試試看。」深呼吸一口氣,千樺往地雷區踏進。
希望平安無事啊!一夥人在後頭祈禱著。
☆☆☆
什麼嘛!千樺氣沖沖地衝出主屋。「混帳壬八蛋!」她氣急敗壞地朝屋裡大喊。
匡啷——主屋傳出摔東西的聲音。
「小林、阿泰、飛仔、小高、明弟,不要怪我沒盡力,是那傢伙太頑固。」她要走了,哼!
「千樺……」一雙雙希冀的眼眸含著淚珠。「千樺……」
「好啦好啦!」真是的!拿這種臉騙人。
「我會去找那個什麼安妮的啦!」至於找不找得到,那可得看天意了。
「謝謝!謝謝!」總算,苦日子不用再熬太久。
揮揮手,千樺只想快點離開暴風圈,免得再待下去自己也成了另一個暴風——因為她實在氣壞了。那個死阿凱!給她記住!哼!
帶著滿肚子瓦斯踏出風唳巷,走不到五步,突然一隻大手箝住她的右手腕。她抬頭一看——糟了!
第四章
司徒鷹有些恍惚地坐在沙發上,他怎麼也沒有辦法把黑街和她聯想在一塊兒!
「司徒鷹?」千樺喚他。「我的衣服還在嗎?」她看他點了頭。「在啊,那我先去洗澡囉!」
二十分鐘後——
「喂!你怎麼還坐在這裡不動?我都洗好了耶!」千樺納悶地看著一臉茫然的司徒鷹。
「同徒鷹!」她拒絕面對一個神智不清的傢伙。「你回神啊!」她出手敲著他腦門。
司徒鷹幾乎是立刻的出手反抓住她襲擊而來的手,純粹是直覺反應。「你幹什麼?」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叫了你老半天,連應個聲都沒有。」千樺嘟起嘴不滿地看著他。
「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
「你來自黑街。」
千樺抽回手。「那又怎麼樣?這種事有什麼好值得大肆張揚的?我於嘛要告訴你!?」
「你!」司徒鷹瞪了她一眼,立刻眼神一黯。「唉!」
天曉得他有多擔心。遠遠地看到熟悉的身影,他撇下一起出任務的屬下跟著她,最後跟到了風唳巷,來不及拉住她就眼睜睜地看她走了進去,偏偏那又是警察的禁區。他並非怕事,只是一旦警察出現在黑街,惹來的不單單是個人的麻煩,還會連累到其他人。
眼看她傻傻地走進去,他的心幾乎嚇停,那種在外頭看不見情況的擔憂讓他情緒化地想衝進去救她,但一思及後果,不得不停下腳步。那種煎熬……乾脆拿把刀把他殺了算了!
一直在外頭等,卻沒聽見裡頭有傳來任何騷動的聲音,一直到他看見她氣沖沖地從裡頭走出來,他才有所了悟。黑街,是只有黑街的人能平安無事的自由出人,他這才知道她來自何方。
一個來自黑街的少女,卻該死地扣住他的情緒!
「司徒鷹?」他怎麼又呆住了?「司徒鷹?司徒——」
下一秒鐘她整個人已貼上他厚實溫熱的胸膛。這是幹什麼?她只覺得莫名其妙。
「下一次,不准你什麼都沒說就離開。」才相處三天卻讓他養成了習慣,想不到她竟然不告而別!一個月前當他踏進家門找不到她的人,只看到一張紙條的時候真的是氣急敗壞。
「司徒鷹?」奇怪了,才一個月沒見,他怎麼變得這麼奇怪?
「喂喂,你沒病吧?」
病?「我是快被你給氣病了。」說是氣瘋了也不誇張。
「喂!」千樺推開他。「你說的是什麼話!我有讓你氣病的本事嗎?你堂堂一個刑事組組長有脆弱到這種地步嗎?你說!我有本事把你氣病嗎?哼!」
司徒鷹笑著拉下她指著他鼻尖的小手。「能讓一個刑事組組長氣病也是你才有的本事。」
「司徒鷹!你給我記住!」千樺甩開頭,忿忿地跳進沙發坐著,拿著電視遙控器亂按一通,純粹洩恨。真是氣死她了!
「告訴我——」
「什麼啦!」還敢跟她說話,哼!
「你為什麼會在那裡?」他問的是她的身世。
「我哪知道?」進風唳巷的時候她才三歲。「聖軒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聖軒?「又是他!」司徒鷹的口氣透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憤怒。
「你那是什麼臉?」皺得跟叉燒包沒兩樣。「我沒說錯啊!聖軒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我是他帶大的,不跟他難道跟你啊!」
神經!
「你說的聖軒到是誰?」
「一個人。」還是老樣子敷衍的答案。「一個男人。」
司徒鷹為此瞪了她一眼。
「我沒說錯啊!」再怎麼樣她也不可能告訴他聖軒的身份,要不然……害得他和子元只能在牢裡會面,聖軒會砍了她的。
牢裡……「喂!你該不會想抓我進監獄吧?我可沒犯什麼罪哦。」要犯罪也是將來的事。
「我要抓早抓了!」
「說得也是。」果然跟她想的一樣。「你果然是個非常有彈性的人。」
「有彈性?」這是什麼形容詞?
「你不屬於嫉惡如仇那一型的警察。」
「哦?」這可有趟了。「繼續說下去啊!」
「你只是想讓白道,和黑道完全劃清界線,讓黑白兩道彼此有個分野,我沒說錯吧?」千樺皮皮地笑著,一臉我懂你的表情。
司徒鷹聽了,只是揚揚眉。「何以見得?」
「如果不是這樣,我怎麼還能安穩地坐在這裡和你說話呢?要是你是那種嫉惡如仇的人,我不早在牢裡蹲了嗎?」這時候也不會穿著他花錢買來的衣服坐在這裡舒服的像在自己的房子裡一樣了。
「還有嗎?」
「你並不像媒體所介紹的那樣正派。」她聞得出他身上有黑色的氣味。「你的味道不是純正的白,我猜,你交往過的朋友有不少是來自黑道。」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聰明?」司徒鷹回來台灣後,頭一回有遇上知音的感覺。
「不用別人說我自然知道。」抬高小巧的下巴,她的口氣和她師父一樣目大!
聞言,司徒鷹只能一笑置之。「你說得沒錯。」
「為什麼呢?」她是能猜出他對黑白兩道的想法,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這麼想。「你老爸不也是個警察嗎?身為兒子不該和老爸一樣,甚至更嫉惡如仇嗎?」
「我不是他,千樺。基因可以遺傳,但是觀念是後天養成的,這和我爸爸是不是警察無關。」
「是嗎?」她搔搔頭,哺哺自語:「我沒有父母所以不知道,原來觀念是不會遺傳的啊……」
他又一次見她平心靜氣的述說自己是孤兒的事實,堅強得根本不知道這事會帶給她傷害。
事實上,只要她不在意就不會受傷,但是聽的人卻無法像她那般輕鬆自在。
「你提起這些事不會難過嗎?」司徒鷹忍不住問道。她的表情像在談今天的天氣一樣,一點受傷的樣子也沒有。
「難過什麼?」奇怪。「沒有老爸老媽的又不只我一個,更何況我有聖軒啊!」最近又多了個嫂子,只是還不太習慣而已。
「而且除了聖軒我還有巽凱,身邊這麼多人在,少了老爸老媽又怎樣。」她完全不認為身為孤兒有什麼好難過的。
聖軒?巽凱?「又是他們,陰魂不散!」司徒鷹咬牙道。
從來沒見過面,但他看起來好像已經下定決心要討厭他們到底。雖然不是嫉惡如仇的偏執狂警察。但在某方面他好像有點——不,是非常偏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