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游鷹戲鳳

第9頁 文 / 竹君

    她的用意原是想幫夫君解困,沒想到她剛覆上的手卻仿若有針似的,嚇得秦闇、靈兒兩人猛的一抽,怕被扎似的縮了回去。

    這個舉動深深地刺傷了她,她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被排斥。

    「我先過去,你換好衣服後就過來。」秦闇一說完,挺拔的身軀跟著跨出房間,消失在門口,靈兒也立刻跟了出去。

    怔仲間,芃瑄只能茫然的望著他們消失的門口,直到紅珠的出現,她才雙眼濕濡的回過神來。

    「郡主!」紅珠驚覺到主人落淚,立刻放下手中的水盆奔了過去,關切的遞出手絹為她拭去淚水。

    「他並不喜歡我。」芃瑄幽幽的道。

    她抬起淚蒙的雙眼看著紅珠,她雖是丫鬟,卻是敦煌裡唯一能夠跟她說得上話的人,也是唯一有著跟她一同離開京城被貶到敦煌的命運,讓她能夠毫無忌憚的傾訴心語。

    紅珠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也不知如何安撫傷心的郡主,但她知道太守並沒有不喜歡郡主,因為剛剛她還看到了一幕恩愛情深的畫面。

    「是郡主多心了,依奴婢看,郡馬是喜歡郡主的。」

    「他是嗎?」芃瑄已經了無自信的問。

    「是的。」紅珠給她一個信心十足的答案。

    紅珠不知道一切假象都是郡馬製造出來的結果,其中的作戲意味只有芃瑄心裡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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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梳妝完畢到大廳想見婆婆時,空蕩蕩的大廳內沒有半個人影,只有一個打掃的小廝正忙著清掃。

    「郡主……」

    她立刻意會到自己似乎是被排斥的。「算了,我們到園內走走,認識一下新環境。」黯然的放下手中茶盤,芃瑄嚥下喉間的酸澀,帶頭走出廳門。

    風景迥異的敦煌,風俗習慣與關內不同,連造景築亭都跟王府裡大不相同,可是心情低落的芃瑄卻無心觀看,沉鬱的心只想著剛剛的事情,為什麼會這樣呢?

    她不住的省思,會不會是自己不明白敦煌的民俗風情,在入門時衝撞了什麼?抑或這就是敦煌人對待新媳婦的態度嗎?

    無解的疑問一再的由心中湧現。

    「大嫂。」

    當她們走累了,決定在一處僻靜的地方坐下時,一個滿佈笑容的俊雅男子走近,他洋溢的親切感是芃瑄進入敦煌以來,首次見到的。

    「請問你是……」

    「秦梵,是秦天的三弟,向你見禮了。」漾著一臉和煦的笑容,他爾雅有禮的一揖。

    燦爛如旭陽的笑容讓芃瑄緊張的面容一緩,漾出柔柔的俏容,「原來是三爺,芃瑄向您請安。」說著起身,和紅珠一福的道。

    「大嫂多禮了。」秦梵趕緊又是一揖的回禮,「瞧咱們這一家人多奇怪,行禮來還禮去的,豈不尷尬?」他突覺好笑的說。「在敦煌,我們關外兒女是不興這一套的。」

    「三爺說得是。」芃瑄對這儒雅不拘形式的小叔甚有好感。

    「還有,大嫂。別再叫我三爺,被你這京城來的郡主這麼一叫,我實在承受不起。」

    「是的,三弟。」她輕綻笑容的道。

    秦梵隨即帶著她們認識新環境。他的明朗幽默,一掃芃瑄初到陌生環境的不安感,敦煌的第一份友情讓她不自覺的展露笑容。

    三人沿著假山長廊漫遊而去,一路上少見僕役人影,只有幾隻飛禽掠空而過,停駐在亭頂的琉璃瓦上。

    「你們太守府的人很少嗎?怎麼都沒看到人?」紅珠好奇的問。

    奇怪,一般的大官之家應該都婢女如雲、僕從成群才是,為什麼堂堂一城之主的太守府裡會如此的蕭瑟,僕役寥寥無幾?

    秦梵乾笑兩聲,「府裡的事多人忙,大伙都各自去忙自個兒的事了。」他輕描淡寫的回答。

    事實上,平常太守府的人當然不會如此少,婢女數十個不說,就是僕役起碼也上百,再加上守衛士兵、巡防侍衛,裡裡外外加起來至少也有好幾百人。只是這會兒全因為她們主僕的到來,及太守角色替換的關係,全部撤出內院,派往外院或其他駐處防守去了,內院裡就只剩幾個僕婢雜役伺候,所以看來人才會這麼少。

    「就連跟我們郡馬長得很像的那個人,也沒有看到。」紅珠一句無心話,頓時讓秦梵的笑容僵凝。

    「是啊,三弟。我似乎一直沒看到二弟。」芃瑄雖然不太喜歡那個看來可怕的男人,但入了秦家門,好歹就是一家人了,她這個當嫂子的還是要問禮一下。

    「大哥派二哥到外城防守去了。」秦梵才張口,還來不及回答,就被一個凌空而下的紅影搶了個白。

    「小姑。」芃瑄認出這個翩然而下的俏麗紅影正是她的小姑靈兒。

    「喂,別小姑小姑的叫,怪難聽的,叫我靈兒還比較順耳些。」對這個婚前與皇帝相戀,婚後又與二哥曖昧的女人,靈兒是不假辭色的。

    不過討厭歸討厭,她看來漂亮柔美的樣兒還是挺順眼的,至少不會教她看了就作惡。

    「靈兒。」對於妹妹敵意分明的態度,秦梵略為不悅的蹙緊眉頭。

    「怎麼,不對嗎?」靈兒美眸一瞪,衝著秦梵就頂回去。

    在太守府裡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哥秦天一人,也最尊敬他。

    她轉過頭來,斜睨了芃瑄一眼,走到一處花圃前彎下,採了一朵小黃菊在手中把玩著,「我們大哥現在雖然看起來好好的,但他前一陣子才受過傷,很多事兒都不能親自去做,所以身為秦家次子的二哥,當然就得扛起一切責任囉!」

    這是大夥兒在先前就想好的答案,只要有人問起秦闇的行蹤一律如是回答。

    「受傷!太守傷在哪了?」芃瑄關心的追上靈兒,焦急的問。

    「傷在哪?」靈兒猛的一回頭,手上的小黃菊幾乎碰到芃瑄眼睛,逼得芃瑄立刻退開兩步,與她保持距離。

    靈兒滿意的笑了笑,湊近小黃菊細細的品聞花裡的香味。「傷在哪你會關心嗎?我還以為你只惦念著另一個人呢?」挑釁的意味甚明。

    芃瑄的臉兒一白,靈兒話裡的意思即使是再傻的人都聽得出來。

    她和皇上在京裡相處的事,果然還是傳到這兒來了,無怪乎早上會有唱空城計的那一幕!

    看見芃瑄的臉色遽變,靈兒的嘴角揚起一個得意的孤度。

    見到此種情況的秦梵大步一跨,橫人兩人中間,眼帶警告的盯著靈兒,「你想『大哥』知道你對大嫂的態度,會不會生氣呢?」

    一聽到「大哥」,靈兒的臉色一變,倔強的嘴一撇,狠狠的瞪了芃瑄一眼後,跺步離開。

    秦靈兒的離去並沒有影響到芃瑄,因為她正因秦靈兒方才一番話而怔愣著。

    「大嫂。」秦梵無邪的笑容重回臉上,他用手指在芃瑄的面前晃了兩晃,「你沒事吧!」

    紅珠打掉他的手,「你幹什麼?我家郡主又沒瞎掉。」

    只是愣掉了而已!秦梵為這啐嘴的笨丫鬟再度搖頭。「還是扶你家郡主回去休息吧!」瞧她那樣兒,恐怕也沒有精神再繼續逛下去了。

    「下次想逛時再找我哦。」秦梵話一說完就離開了。

    「郡主。」紅珠因芃瑄怔愣的模樣而擔心不已。「您醒醒,奴婢帶您回去好嗎?」也不管芃瑄有沒有反應,扶著她就往新房的方向走去。

    太守府雖大,好在紅珠昨晚上床之前就先找人帶著看了一遍,所以約略還分得出東南西北的方向。

    無神的芃瑄任由紅珠牽引著走,腦海裡重覆著一句話:他們知道了,知道我跟皇上的事了!

    這是她的痛處,也是不堪的回憶,雖然自始至終她只是聽從父母的安排,單純的與皇上見面而已,但在世人的眼中卻是一個既定的事實,她並無如父母所願的入宮封後、當皇妃,而是被貶嫁到敦煌來,聲名地位一落千丈,再也抬不起頭來做人。

    原先還以為只要離開京城,認命的遠嫁到敦煌來,一切的流言是非就會離她遠遠的,不再傷害得到自己,可是事與願違,流言非但沒有遠離她,還跟著她到敦煌來了,跟到這個舉目無親的敦煌。

    「娘子。」長廊彎處,一個碩長人影佇立在那裡,熟悉的嗓音震了芃瑄一下,把失神的她喚了回來。

    「相公……」她一驚,手撫上急喘的胸口。

    他在這裡!他怎麼會在這裡?在這裡多久了?又聽到了多少?

    剎那間,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她再也不能思考的定在原地。

    第四章

    「郡主,郡馬出門去了。」紅珠悻悻然的從外打探消息回來,向對著一桌冷涼飯菜的芃瑄,歉然的稟道。

    端坐在桌前的芃瑄,聽到紅珠的回稟,絕麗的容顏沒有一絲微慍,因為一切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自從成親以來,她的相公哪天不是天色微亮就出去,夜深了才回來,哪夜不是等到她熄燈上床睡下了,他才敢進房呢?

    這樣獨守空閨的日子她過慣了,從成親的第二天開始,婆婆不派人招喚她到前廳用餐,而直接叫人把飯菜送到房裡的對待,她也默默承受了,她明白自己在這裡不過是個尊貴的囚犯,沒有身份,也沒有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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