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赤日迷情(上)

第19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王上,這太危險了,對方粗莽無禮,萬一對王上不敬……」郡守這不是一個頭兩個大,夾在中間很是為難。

    炎玉眼神泛冷,「朕還怕區區一名俘虜,馬上去把她帶來,朕要親自會會她,看她是否有個三頭六臂。」

    「是,王上。」眼看阻止不了,郡守垂頭喪氣的走出大廳。

    尾隨出門的郡尉一臉焦急。「大人,這可怎麼辦?」

    「先看情形再說吧!」他垮下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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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快一點!」

    冠庭被兩名獄卒粗魯的架起,拖出牢房外,心中猜想,難道要把她處斬了?還是有什麼滿清十大酷刑正在等著她?如果是要處死她,那可不可以先讓她洗個熱水澡,吃最後一頓飯再上路?

    等在外頭,一臉不耐的郡守拉長了臉喝斥。「快走!」

    「要帶我去哪裡?」她嘴巴好幹,好想喝水。

    他低嗤一聲,「待會兒見了妳就知道,不過勸妳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想多活幾天都很難。」

    「聽你的口氣,你很怕這個人對吧?」拖著沉甸甸的腳步,冠庭吃力的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像是快暈倒了。

    郡守不滿的哼氣,但也算是默認了。

    會是誰呢?

    她轉動著昏眩的腦袋,還是猜不出來。

    一行人來到大廳,郡守先行進入稟告,這才讓獄卒帶她進去見駕。

    郡守袖子一揮,「你們都先下去。」因為王上事先警告過,聖駕在此的消息不能傳揚出去。

    待冠庭被無情的拖進門檻,一下子失去平衡,身子晃了幾下,膝蓋虛軟,再也撐不住的仆倒在地上。

    狗仗人勢的郡尉蠻橫的將全身是傷的她往前拉扯。「我巖國的君王就在妳面前,「還不快點上前跪拜見駕。」

    「巖國君王……你是說……赤帝!」渾沌的腦袋瓜子因為這句話驟然清醒了,強忍著身上的劇痛,冠庭慢慢的抬起沾滿污泥和斑斑血跡的臉龐。

    赤帝……

    她終於可以見到他了……

    會是她心裡想的那個人嗎?

    冠庭努力的對準眼瞳的焦距,看清坐在正對面席上的年輕男子,那張臉……那張臉還是那麼好看,就跟記憶中一樣,她不由得激動的心忖,雙手不由自主的撐在地面上,氣喘噓噓的作勢起身……

    「炎……炎玉……你是炎玉……真的是你。」

    太好了!他沒死!

    他還活著!

    真是太好了!

    「放肆!」郡守鐵青著臉,出聲斥喝。「妳竟敢直呼王上的名諱……還不跪下!」說著便一腳踹向冠庭的膝蓋後彎,讓她站立不穩的再次跪倒。

    她吃痛的仆跌在地。「你、你有種再踹我一次。」

    郡守氣急敗壞的想要教訓她一頓。「妳敢威脅本官?!」

    「夏侯敦!」

    不容違抗的嗓音讓他渾身一僵。「微臣只是擔心她冒犯了王上的天威。」

    摸了摸鼻子,退到旁邊。

    炎玉這才將目光落在眼前傷痕纍纍的戰俘上。「見了朕還不下跪?」

    「你不記得我了嗎?」冠庭大失所望的看著他,「炎玉,你真的把我忘記了?我的樣子也沒變太多,應該不會認不出來。」她下意識的抹了把臉,想要讓他看清楚自己。

    他沉下君王的臉孔,「不準直呼朕的名諱,妳不要命了嗎?」

    「是你太不夠意思了,居然把我忘得一乾二淨。」她又失望又傷心的低喃。「怎麼會這樣呢?難道是我認錯人了?可是明明長得一模一樣……怎麼會只有我記得呢?」

    「跪下!」炎玉再次低斥。

    冠庭也知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可是她就是跪不下去,因為他們目前的身份是敵對的,要是跪下,就等於投降。

    隨身保護炎玉的兩名禁衛軍,上前按住冠庭的肩頭,硬是將奮力抵抗的她壓下。她的力氣比不上人家,只得暫時忍氣吞聲。

    「妳叫什麼?」他冷冷的問。

    她抿緊嘴皮子,偏是不說。

    「王上在問妳話,還不快回答?」郡守在旁邊催促。

    既然被抓了,她就有抱著一死的決心。「要殺就殺,問那麼多廢話幹嘛?」

    郡守氣結。「妳、妳。」

    「聽說妳殺了我巖國大軍不少人,朕應該馬上將妳處斬,將妳的人頭掛在戰旗上。」炎玉嗓音冷冽無情,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倔強的眼瞳。

    冠庭在心裡打了個冷顫,不過還是抬高下巴,雙眼炯炯。

    「我相信你當然會這麼做。」

    炎玉眼神顯得高深莫測。「是嗎?」

    「換作是霝國的君王也是一樣。」這就是古代戰爭的可怕,無所不用其極,無非就是要重挫敵人的士氣。

    他深深的看進她不慌不亂的眼底。「妳似乎一點都不怕?」

    「沒有人不怕死,不過在你下令砍我的腦袋之前,我能不能有個請求?」冠庭的心情反倒鎮定下來了,既然都會死,也不想帶著遺憾離開。

    「說!」

    冠庭瞅著他半晌,「我可不可以近一點看看你的臉?」

    「放肆!」郡守瞪爆了兩眼,就連其他人也覺得這個要求很不可思議。

    他沉吟片刻,「妳要看朕的臉做什麼?」

    「只是想看看而已。」

    炎玉看著她良久。「好,朕答應妳。」

    「王上……」隨侍在側的小嵩子擔憂的想要勸阻。

    他比了個手勢制止,旋即起身,朝冠庭走去。

    緊張兮兮的小嵩子連忙跟在後頭,被這大膽的舉動給嚇壞了。

    兩名禁衛軍也立即將手掌擱在劍把上,唯恐有個萬一,可以當場將戰俘斬殺,保護君王的安危。

    走了幾步,炎玉來到跟前,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下,紆尊降貴的蹲下尊貴無比的身軀。「朕已經來了。」

    冠庭氣息微喘的仰高螓首,目不轉睛的看著炎玉,想找出記憶中的「炎玉」,只是當年那個絕俊纖弱、彷徨不安的美少年已經長大成為俊美高貴的男人,他的眼神冷靜無情,知道自己要什麼,已經不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

    「你的皮膚到底是怎麼保養的?還是這麼細、這麼白,真讓人嫉妒。」她感傷的笑問。

    他瞳孔微縮,嗓音嘎啞。「看夠了嗎?」

    「這五年來我一直在擔心你。」冠庭眼圈紅潤,自顧自的說著。「怕你被我害死了,現在看到你沒死……真是太好了……忘了我就算了,只要你活著就……好……」由於傷口發炎引起的高燒讓她的腦袋好熱,意識也迷糊了。

    她身子晃了幾下,便軟軟的倒地不起。

    「來人!把俘虜押回大牢!」郡守朝外頭吆喝。

    炎玉直勾勾的瞪著此刻發著高燒,已然不省人事的冠庭,嘴角卻還噙著笑意,好像再也沒有遺憾了,漆黑漂亮的眸底掠過一道掙扎。

    「去找個大夫把她的傷治好。」

    郡守嘴巴張得大大的。「王上?」

    「朕還想問她一些事情,不能讓她死。」炎玉怒瞳一瞪,「還不快去!」

    郡守連忙點頭稱是。「微臣馬上派人去請大夫。」

    「小嵩子。」

    身旁的貼身內侍回話。「奴才在。」

    「去準備一間客房安置她,沒有朕的旨意,誰都不准接近。」炎玉背過身去,不讓自己回頭多看一眼。

    雖然困惑,不過小嵩子可不敢多問。「是,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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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時剛過,客房的門扉被推了開來,驚動了在裡頭照顧病人的婢女,見到是欽差大人來了,婢女可不敢再打瞌睡,連忙斂衽為禮。

    「妳們都下去。」小嵩子擺了擺手,將她們趕了出去。

    婢女福了下身便離開了。

    炎玉站在床頭,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也先下去吧!」

    「可是王上……」

    「難道你還擔心他會對朕不利?」他半諷的問。

    小嵩子看了一眼躺在木床上,因為發著高燒導致昏迷不醒的俘虜。「那麼奴才就在外頭候著。」說完便躬身退下。

    房門重新闔上,屋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冠廷的額頭上還覆著濕布,洗去污泥的清秀臉容因為高熱而泛著異常的紅潤,像是很痛苦的喘著氣。

    他盯著她呼吸急促的病容,過了許久,伸出一隻手臂,手指輕輕撩開黏在頰上的黑色髮絲,排出的汗水把她整個人都浸濕了。

    彷彿意識到他的到來,冠庭勉強的撐開眼皮,想要看清床畔的人影。

    「炎、炎玉……」

    面頰抽搐了下,「朕已經說過,不准再直呼朕的名諱。」

    壓根沒聽到他的抗議,冠庭喉頭陡地哽咽。「炎玉……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把我忘了?我們是肝膽相照、禍福與共的朋友……你都忘了嗎?」

    「朕可從來沒承認過。」炎玉對她的指控很不以為然。

    冠庭扁了扁嘴,「你好過分……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我想回家……我好想爸爸……還有大哥、二哥。」

    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不再故作勇敢,發出嗚嗚咽咽的哭聲,滾燙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到發間,在她的世界中,二十歲還只是個受到家人保護和父母寵愛的年紀,可是來到這裡之後,卻得面對人生最黑暗、最殘忍的遭遇,有幾次更是徘徊在生死存亡的關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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