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近水樓台終得月

第14頁 文 / 雨瞳

    她還以為青鳥終於眷顧了她,結果……到頭來,又是空歡喜一場?

    咬著唇,別開了眼,她強自振作起精神,努力扮著無所謂的笑臉。

    「神經病,有什麼原不原諒的,不就是一個吻罷了!」她沙啞著嗓音說,咬緊牙根不讓淚水落下。他凝著她。「於蔚,剛才我……」

    「剛才我醉了,」她打斷他的話,承受不起他的解釋。「所以忘了吧,我們又不是十七、八歲,偶爾來個吻不算什麼的。」深吸了一口氣,她希望她的笑臉能看起來自然些,就如同她過去所做的一樣棒。

    不是這樣的!

    陳彥滿臉懊惱地凝著她。

    他等了一整個晚上,也懊惱了一整個晚上,他要說的不是這些。

    以前他習慣了於蔚就持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她的存在是那麼的合乎自然,自然到讓他以為不用愛情就可以牢牢地鎖住她,卻忘了真正能相伴一生的除了愛倡之外,沒有別人!

    他愛她,他一直都愛著她,可是他怎麼會那麼糊塗,連這麼淺顯的道理他都弄不明白?

    那是因為她幾乎已經成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就像是每天呼吸到的空氣,喝到的水般,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運行,他將一切視之為理所當然。

    然就在今晚,他突然有一種彷彿要失去她的感傷,那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惶恐,一種空虛與落寞的情緒緊緊壓著他,他急著想抓住她,很迫切地,比以前和羅曼談分手時更令他感到失措。

    「於蔚,走一走好不好,我有話想和你談。」他提出邀請。

    她全身震了一下。

    談什麼?

    談他和方雅笛?

    不,現在她不想聽,更沒有勇氣聽。

    「改天吧,今晚我累了,有什麼事都等明天再說好不好?」她懇求,勉強維持著不穩的聲音。

    「不要改天了,就今晚吧!」他拉住了她的手,眼瞳裡是灼熱的殷切。

    沒時間了,就怕錯過了今晚,她將展翅高飛到另一個男人的身旁。

    她全身悸動了一下,由他牽的手緩緩地往上望,直到對上那雙灼亮的黑瞳。

    是她看錯了嗎?

    那眼底盛滿的可是情意?!

    是真的嗎?

    該不是她又會錯意,表錯情了吧?

    「於蔚,其實我……」

    鈴——

    在這緊張的時刻,陳彥褲頭上的行動電話又不適時地響起。

    兩人都同時怔了住。

    不曉得算不算是第六感,他們兩人都同時驚慌地看向對方,彷彿這一通電話悠關他們的生死般。

    陳彥不想去接電話,但那鈴聲像奪命催魂曲似的,響了半天也不見它停下。

    他們互相凝視著,與那通電話作著拉據戰——

    最後還是電話贏了。

    「接吧,接完了電話,咱們再談也不遲。」夏於蔚凝著他說,手心裡不由自覺地淌著汗。

    「好,接完了電話後,咱們好好地談談。」他凝著她,像是許著承諾。

    很不好的預感。

    在這一瞬間,夏於蔚反悔了,她真想開口阻止他接起電話——

    「喂,小笛——」

    夏於蔚一聽見他喊了一聲小笛,整張臉瞬即刷白。

    聆聽電話的陳彥頓時整個人震了住,他瞪大眼盯著夏於蔚,表情奇異的難看,與強烈的掙扎。

    接著就聽到他對著電話吼:

    「……什麼?你等著,別衝動,我馬上過去!」

    看著地鐵青的臉色,她知道又完了!

    掛上電話,陳彥急急地攬過於蔚的肩頭,千頭萬緒都不是在這一刻說得清楚,他只能凝著她說:「於蔚,小笛出事了,我必須馬上趕過去。你等我,等我回來以後咱們再好好地談——記得,一定要等我!」

    交代完,他匆匆地丟下她,奔到巷口攔了輛計程車就走了。

    夏於蔚站在那兒,一動也不能動,渾身像掉進了冰窖底下般冰寒,心臟似不著底的向下沉去。

    她顫抖著,傷心而絕望地顫抖著,淚蒙住了她的眼睛,糊了她的視線……

    還需要傻嗎?

    她有必要再繼續癡傻下去嗎?

    茫然地,仰頭,她無語問天!

    第八章

    陳彥慌慌張張地趕到方雅笛的住所,她那間小公寓裡連一盞燈都沒點上。

    「小笛,你還在嗎?」陳彥在她公寓的門前喊著。「如果在的話,就回答我,小笛?」

    一陣沉默後,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接著一道人影自黑暗中走了出來,她站在門外的光線透進去剛好照射得到的一隻木櫃旁。

    「小笛?!」陳彥驚得喊了一聲,奔過去護住了她。

    陳彥懷中的方雅笛一身破碎的衣衫,整頭凌亂的長髮,以及滿臉未干的淚痕,一看就知道她剛才與人發生了嚴重的拉扯爭執。

    「他打我,他剛剛竟然動手打了我,他還叫我去拿掉孩子;我不要,他就說要和我一起死了算了……」方雅笛把右手握成拳頭塞在嘴裡,用牙齒緊緊咬住手指頭。

    陳彥眉頭鎖得死緊。「怎麼會變成這樣?前陣子不是已經都講好了嗎?」

    方雅笛的雙親早逝,從小就寄住在舅舅家,但舅媽待她並不好,所以當她可以半工半讀時,便一個人出來獨立了。

    她也算是很進取了,半工半讀的也完成了夜大,之後就交了一個男朋友,才貌家世都不錯,原以為自己找到了幸福,兩人濃情蜜意,很快地就同居了。

    沒想到半年後她竟然發現懷孕了,那時也就是剛到陳彥公司任職不久,她的男朋友一聽到她懷孕的俏息,竟然開始避不見面。當時她處於極無助與恐慌之中,她向陳彥開口借錢原是想去墮胎,可是她又下不了決心、提不起勇氣,她一心愛著她的男朋友,總希望最終能有好結果。

    後來因陳彥出面幫忙,與她的男朋友懇談之後,發現她的男朋友其實也是很愛她,只是懼於母親的權威不敢承擔後果;然在陳彥的開導之後,他終於答應要排除萬難,回去說服母親接受方雅笛。

    陳彥原以為事情該告一段落了,沒想到今天又發生了變化。

    「他媽媽又反悔了,」方雅迪泣不成聲。「她嫌我沒有好的家世,說我以前當過公主會污了他們家的名聲,還說……還說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個雜種,是我硬賴給他的兒子……」

    陳彥聽了怒道:「他呢?他怎麼說?他就任他母親這樣屈辱你?打電話給他,我來聽!」

    陳彥實在無法容忍這麼懦弱的男人,有本事做,就要有能力扛,這樣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麼男人!

    電話響了很久之後,對方才接起。

    「我是陳彥,我要見你和你的母親,談有關小笛的事情,如果你們不願意見我的話,那就等著開記者會好了,大家看著辦!」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方雅笛緊張地凝著陳彥。

    「真的要開記者會?我不要,我丟不起這個臉……」她的淚又落了下來。「是我笨、我傻,我看錯了人……」

    他輕拍著她的背,安慰地輕摟著她。

    「事情總得處理,是不是?他是要給你一個交代的,孩子留不留下的選擇權在你,嫁不嫁給他的選擇權也應該是你,這麼大的委屈不是你應該受的。他是一個男人,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樣子,就算以後分手,也不能給你留下一個抹滅不了的傷痛。你還這麼年輕,你有美好的前途,他不能是喪送你幸福的兇手!」

    「可是記者會……」

    「放心吧,他很快就會和你聯絡。」陳彥篤定。

    果然,電話馬上響起。

    陳彥投給方雅笛一個肯定的眼神,她這才遲疑地去接起那通電話……

    夏於蔚收拾幾件簡單的行李放在床頭,而她則坐在梳妝台前審視著自己。

    真要走了嗎?

    就這樣放棄是不是太懦弱?

    然而她又有多大的勇氣再繼續留下,留在他的身邊?

    她討厭當個小心眼的女人,然她實在沒有那麼大的度量,再去接受他新的戀情。就在他接到方雅笛的電話而選擇方雅笛時,他已經同時判了她死刑。

    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

    他一向溫柔,而她也習慣了他的溫柔,然而當她發現,她必須一再地與其他女人共同享用他的溫柔時,她的心比什麼都痛!

    留在他的身邊很幸福,可是這樣的幸福終究不屬於她。

    她無法忍受他再次告訴她,他終於又找到心愛的另一半;她無法再偽裝堅強,帶著無所謂的笑容祝福著他!

    逃避是弱者的行為,然想當一個強者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她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懦弱的人,與他在一起愈久,愛也愈深,心也就愈是脆弱。

    站起身來,提起行李,她故意在房裡留下了許多屬於自己的東西。

    是一種自私吧?

    她想要在他的生活中留下自己的足跡,她怕他會有一天壓根兒忘了她這個人……那很可怕,她只要這麼一想,就全身顫抖……

    她不要他忘了她,不要……因為她知道,這輩子她是不可能忘了他的……

    再望一眼屋內,這兒的點點滴滴充滿了她與陳彥的回憶,她想,或許不久後,這兒就會有新的女主人進駐,那應該又會是新的光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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