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雨瞳
「陳總他人很好,」方雅笛小聲地開口,為陳彥說情。「夏經理,你剛剛不應該這麼說……」
夏於蔚猛地瞪向方雅笛,她胸口的一團火正愁無處發呢!
被夏子蔚這一瞪,方雅笛更口拙了。「我……我的意思是說……說……」
「說什麼?說他是好男人,是女性傾慕的對象,積極、進取、熱心助人,像這種好男人百年難得一見?」
「他……他是啊!」方雅笛無辜地。
是什麼?
氣死她了!
再也管不了風度,她推著方雅笛:
「夠了、夠了,你出去,你不是我這裡的助理,你給我出去!」
陳彥原本打算回來再與於蔚平心靜氣地談談,誰知道剛走過來就看到她推方雅笛的動作,他心一驚,趕緊跑過去護著方雅笛。
「於蔚,你別推她!」她肚子裡有孩子,禁不得推呀。
夏於蔚愣了住,眼前這一幕又重重地傷了她的心。
「呵,」她似笑若哭的嗤了一聲。「好啊,怕我傷了她,那以後你就把她保護好,別讓她再靠近我!」
砰一聲,當著他們的面前,她重重地甩上了門。
靠著門,夏於蔚氣得肩膀不停地抖動,不爭氣的淚水滑了下來。
賭著氣,夏於蔚當晚和魏子健一道晚餐,只是她吃得無精打采、鬱鬱寡歡,魏子健費盡了心思,仍難博得佳人一笑。
「雖然很高興終於可以和你一道晚餐,不過看來今天還真不是好時機。」
他凝著她,心知肚明,她心情不好定和陳彥有關聯;不過他不會過問,最笨的人就是不斷地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一再提起情敵的名字。
「對不起,掃了你的興。」夏於蔚望向窗外,心裡惦記著陳彥這會兒不曉得在做什麼?他是不是還在生她的氣?
其實事後,她也覺得自己做得太過分了,可是在那當頭,她就是忍不下那口氣。
魏子健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
「沒關係,是我自己時間挑得不好。我看改天吧,改天咱們去淡水河畔走走怎麼樣?在香港我就常聽人提起台北淡水河,很好奇哩!」魏子健想要拉回她的注意力,他知道她又在想著陳彥。
看來這場戰還真不好打,不過,他這個人就喜歡挑戰,愈困難的愈引人興奮。
夏於蔚笑了笑,輕輕地挪開手。
「你還沒死心嗎?我說了……」
「有中意的人了?」魏子健接下她的話,凝著她。「這不要緊,有競爭、有比較才不會吃虧,這就像做生意一樣,最初鍾情的未必會是最後的選擇,得勝的往往總是出其不意的那一個。最起碼,你得給我一個機會。」他說得極為誠懇。
是啊,不走到最後關頭,誰料得到結局?
她不也一直待在陳彥身旁,苦守了他好幾年了嗎?
到頭來呢?比不上一個新進的助理,真是諷刺。
握著桌上的酒杯,她一飲而盡。
「或許你說得對,咱們就給彼此一個機會吧。不過話我可得說在前頭,我不能向你保證什麼。」「不需要,」他笑,看著侍者又為她酌滿了酒,他朝她舉杯。「我一向對自己深具信心,相信我,很快的你就會發現,你今天的決定是最明智的。」
「很好,我也喜歡有自信的男人,至少以後失敗了,也不會嗦。」她提醒。
「哈!」他仰身大笑。「話別說得太早,失敗的人未必是我,說不定過個幾天,你就陷入我的愛情漩渦裡也說不定。」
夏於蔚笑而不語。
會嗎?
會像魏子健說的那樣嗎?
她真的擺脫得掉內心的那份執著?
誰知道呢?
試試吧,至少讓自己試一試……
搖晃著手中的酒杯,她再一次地喝光了它。
夏於蔚堅持要用走的回去,所以魏子健只好在離她住所的前兩個紅燈處,便讓她下了車。
「你真的很奇怪,接送都不讓我到家門口,是因為你的家人管你很嚴嗎?應該不是吧,你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生!」魏子健探出窗口說。
夏於蔚淡淡一笑,故意忽略他的問話,「謝謝你今晚的招待,我先走一步了。」她說。
「喂,於蔚!」魏子健又急急叫住了她。
夏於蔚回頭,「還有事嗎?」她問。
「明天中午一起吃飯?」他再接再厲地提出邀請。
夏於蔚愣了一下,笑了。
「不了,我中午習慣了隨便吃。」現在她只急著回家,心想陳彥一定等得急死了。
「那明天晚上……」
「再說吧,時間不早了。我累了,明天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你也早點休息吧。」吃快弄破碗,這麼淺顯的道理他都不明白。唉,誰教他不是台灣人!
魏子健目送著她的身影過了紅綠燈後,才縮回車內,搖頭歎息地發動車子離去。
過了紅綠燈後,夏於蔚回過頭,發現魏子健的車子已經走了,她吁了口氣,心情卻怎麼也輕鬆不起來。
等一下,她該怎麼面對陳彥?
下午賭著氣就約了亂子健,在公司門口上魏子健的車時,陳彥那張鐵主月的臉色可還在她的腦袋裡記憶猶新,這會兒回去又該怎麼面對他?
夏於蔚歎息,望著大台北的夜色,夜涼如水,所有沸騰的情緒在喧囂過後,以一種冷冷的沉澱在心頭翻攪。
和魏子健約會,在內心深沉的某處,她覺得對不起陳彥。
但是,她對不起他什麼呢?
他與她之間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的情,他一向不懂,他自以為是的認定存在他倆之間的是友情,她又能拿他怎麼辦?
如果他們真是情人,出了問題兩個人吵一吵,過了也就算了,或者她也可以指著方雅笛大罵,說她搶了她的男朋友;可是她現在這個樣子什麼都不是,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卡在中間,一直都在愛與不愛的問題上打轉,又該如何?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她低著頭彎進了巷子,地上突然出現一條又長又黑的影子壓在她的腳下,她定住了腳步抬起頭來。
「回來啦?」
陳彥扯了一個很僵硬的笑容,站在正前方迎接她。
「你的臉好紅,喝酒了是不是?」他生疏地表示著關懷,跟平常的說話方式有著很大的差別。
陳彥眼底的落寞與疲倦,扎疼了夏於蔚的心,突然有種落淚的衝動湧上。
「你在這裡站了多久了!」她顫著嗓音問。
「下班後就在這兒等了,我以為你只是耍耍脾氣,沒想到你真的生氣啦?」他刻意用輕鬆的口氣說。
但那樣的感覺更奇怪,存在他們之間的明明是一團風暴,他愈是刻意掩飾,她就愈覺得氣氛緊繃。
夏於蔚沉默了半晌,他們就這樣彼此注視著。
人與人的距離該怎麼算呢?
他就站在她的眼前,然她卻有咫尺天涯之感……
許許多多的話卡在喉頭,她就是說不出口,每每來到這個關鍵時刻,她就覺得好像有一把刀押在她的脖子上……她不敢輕舉妄動,就怕一出口她就要後悔莫及。
淚水不聽使喚他在她眼中打轉,喉頭哽住了一堆又一堆的傷痛和苦楚,嚥不下、吞不進去,一下子她就哭了出來,沖地上前摟抱住了他。
陳彥的情緒大為激動,在他都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之前,他已經捧起她的臉,不由自主地就對著她的唇吻了下去……
突然間,所有存在於他倆之間的堤防崩潰,他嘴唇火熱地緊壓著她,貪婪的、熾熱的在她唇際搜尋。
他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頭,把她的身子緊緊地擠壓在自己的胸前,壓制已久的情潮像開啟匣門的洪水,澎湃激昂,沸沸騰騰的熱情強烈地在他每根血管中燃燒。
夏於蔚的反應更是熱切而纏綿,她那期待、蘊藏已久的感情,不可遏止地發洩了出來,她不但獻出了保存三十年的初吻,她甚至可以獻出她整個自己。
這個吻持續了好久,久得像是到了世紀的盡頭……
待兩人的激情稍為緩和後,才意識到此刻他們還站在巷口,彼此都很尷尬,急急忙忙地分了開來。
一對出門散步的夫妻由他們身旁經過,看見了他們親密的模樣,輕聲地竊笑並用著曖昧的眼神偷覦著他們,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
夏於蔚很不自在,低下頭踢著石子。
他吻了她?
老天,她真想跳起來歡呼,他竟然吻了她!
心臟以跑百米的速度狂烈地跳動著,她不敢看他……喔,老天……她……她就快樂昏了!
「於蔚……」
他看著她踢石頭的動作,通常她這麼做的時候,就表示她的心情不好。
她這是在怪他嗎?
是啊,他怎麼會那麼莽撞,現在把一切都搞砸了,接下來怎麼開口?
原本一肚子的話在懲了一整晚後,又出其不意地發生剛才的狀況,現在的陳彥真的非常懊惱。「原諒我,於蔚!」
她震了一下,愣地抬起頭來,原本閃亮的眼眸眨了眨,頓時光采又自她眼眸中消逝。
他向她對不起?!
呵,這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