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風月
她絕不會永遠留在三王子府,她一定要離開。如果她不離開,遲早有一天會迷失在風琅的懷抱中。
一旦有了這可悲的開端,她就有可能會變成另一個柔兒,天天生活在鉤心鬥角、爭風吃醋中。
想到柔兒那起初的溫柔婉約,和陰謀失效後的惡毒和瘋狂,這會是幾年後的她嗎?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更重要的是,只要東陵和西齊的對立不結束,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
風琅面色鐵青,半晌才淡淡對著那些姬妾道:「既然如此,妳們就留下吧。」
「謝謝三王子。」那群姬妾歡天喜地的離開。
☆☆☆☆☆☆☆☆☆☆☆☆☆☆☆☆☆☆☆☆☆☆
西齊王所住的承德宮內,舞姬們款擺腰肢、輕歌曼舞,西齊王正與美人歡笑取樂。
西齊王飲下一杯美酒,「聽說你想把你的姬妾全部遣散,後來是冰湖公主求情,你才收回成命的?」
三王子衝冠一怒為美人,差點把所有姬妾都趕走,這麼震撼的消息哪裡瞞得過精明的西齊王。
「是的,父王。」風琅坐在下位,含笑道:「其實那些姬妾對兒臣來說,本就是可有可無的,沒有特別喜愛之人。」
西齊王皺眉看著兒子,「但是為什麼你早不遣散,偏偏要等到這時候才這麼做?何況,府裡養幾個女人,應該還養得起吧!」
見風琅不語,西齊王皺眉又道:「你不會是像流言所說,是為了東陵的那個冰湖公主吧?」
倘若真是為了那個敵國的公主,他未免太過癡迷了,這絕非好事。而且如果這是事實,他的第一件事,便是殺了那個公主。
雖然上次曾在金鑾殿上見過,對她印象極佳,冰雪聰明堪稱絕色,只可惜是敵國的女人,風琅對她若是玩玩,留下她也無妨,但若是真心,就絕對不能留。
東陵與西齊長年征戰,西齊吞併東陵是遲早之事,風琅一向是擴張政策的支持者,至於那個女人……他玩玩是可以,不過是個人質而已;雖然身份是公主,但在西齊可就不值錢了。而風琅是三王子,甚至可能是西齊的未來之王,若是賠上真心,對西齊的擴張勢力是極大阻礙。
風琅心中一驚,隨即微微一笑,「父王多慮了,父王難道沒有聽說過兒臣的風流韻事嗎?兒臣怎會輕易愛上一個女人?」
西齊王贊同地點頭,「嗯,這樣就好。對了,你年紀也不小,畫師們給你送去的那些大家閨秀的畫像,看到中意的沒?若是有,抓緊時間早點成親吧。」
說著,他觀察著兒子的臉色。
西齊王並不相信他的說辭,心中始終存在著懷疑;正如他剛才所說,遣散姬妾,他早不做晚不做,偏偏要在冰湖住進府裡後才做,何況,三王子府養幾個女人,應該毫無問題的。
風琅微笑著,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風流不羈,「父王,你也知道兒臣一向風流荒唐,可不想被一個女人絆住終生啊!」
風琅對於自己父王陰沉冷殘的個性極為瞭解,他知道,他若是說實話,只怕冰湖馬上就會有性命之憂。
西齊王笑了起來,對他的回答頗為滿意,也就不再強逼他,又問道:「對了,劉侍郎貪污一案,證據確鑿嗎?」
劉侍郎便是上次在三王子府公然調戲冰湖之人--劉步才。
風琅聞言,笑道:「千真萬確,人證、物證齊全。」
西齊王露出微怒之色,「哼!這班大臣,暗地裡蠅營狗苟,不知道撈了多少好處!琅兒,這件事你辦得不錯,該怎麼處置他,就由你決定吧。」
「父王誇獎了,兒臣只是做該做的事情罷了。」
西齊王讚賞地笑笑,命他退下。
☆☆☆☆☆☆☆☆☆☆☆☆☆☆☆☆☆☆☆☆☆☆
風琅步出王宮,正要跨上馬,猛地一道身影跑過來,跪在他面前。
正是那即將大禍臨頭的劉步才,平時跋扈傲慢的模樣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腫胖的臉消瘦下去,整個人憔悴不堪。
「三王子,求您救救我啊!我也知道我上次對冰湖公主多有得罪,但念在我為三王子您做了不少事情的份上,您就饒了我吧!」他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臉上涕淚縱橫。
「哦!」風琅淡淡冷笑,「我怎麼能幫你,你自己貪污受賄,與我何干!再說又不是我把你查出來的。」
風琅雖然一口否認,但劉步才心知,若非他指使,朝中貪污受賄的大臣不少,他又做得隱密,不存心怎麼查得出來?
這次毫無預兆地,御史突然向西齊王彈劾他貪污受賄,連人證物證都全部備齊,而證據確鑿之下,西齊王雷霆大怒,立刻免去他的官職。朝中大臣也都紛紛猜測他可能得罪了什麼人,他想來想去,他做官一向懂得左右逢源,也很會巴結王上面前的紅人,唯一得罪人的一次,就是那天在三王子府調戲欺侮東陵國的人質。而現在人人都知道,冰湖太子其實是女子,那麼風琅王子和她的關係就不必說了,他現在落到這個地步,原因只可能是這個。
現在他已經成了孤家寡人,所有的至親好友在他被查之後紛紛藉故躲避,更別提幫忙了。他別無選擇,只能求三王子放過他。
風琅微微冷笑,「劉大人,你貪污受賄都是查有實據,你要我怎麼幫你?」
他看中的人,沒人能動,劉步才那日當著他的面調戲冰湖,他當時沒有發作,是因為另有打算,並不代表他會原諒他。
劉步才自己身為吏部侍郎,從中撈了不少油水,做這個官職不撈錢的幾乎沒有,所以他想對付他非常容易;但他若真是清廉,他也不會這麼容易扳倒他。這叫作自作孽,不可活。
他沒有再看他一眼,逕自上馬離去。
第六章
清晨的曙光照進華麗的室內,窗外結滿了白霜,天氣已經越來越冷了。
「我不穿女裝!」冰冷的低吼聲響起,冰湖揮開侍女手中那質地輕柔、色澤鮮艷的女裝。
倚紅為難地望著床上不著寸縷、僅以絲被蓋住關鍵部位的俊偉男子。
高大的身軀、有力的臂膀、結實修長的雙腿,平時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他俊美的容顏下竟藏著如此強而有力的身體。
冰湖的大半個身體被鎖在風琅強壯的胳膊下,風琅望著她冰冷的容顏,輕笑著,示意倚紅將衣服放在床邊。
「妳明明是女人,為什麼一定要穿男裝?」
冰湖冷著臉不答,她已經習慣了男裝,那彷彿是她的一種保護:做回女人,她會不知道如何自處。
夜晚,她成了他的禁臠;白天,她希望她仍然能做自己。
他環在她腰間的手一緊,接著,他低聲道:「妳必須習慣,必須放棄妳男人的身份,接受妳是我的女人的事實。」
那天的事情激怒了他,讓他明白她是如何的急於想逃開他,而他絕不容許!他一定要揭開她的面具,還原她真實的面貌;讓她穿女裝,便是第一步。
冰湖咬著唇,倔強地不答。
這個男人強勢而霸道的闖入她早已習慣以男裝為層層保護的世界,強迫她接受他的入侵,習慣他的存在,而這一切不是她所願意的。
她與他只是暫時的性愛關係,她會屈服於他,只因為她的處境讓她不能反抗,對他而言,她也不過是他一時興起的玩偶,隨時都可能厭倦。所以,她必須小心翼翼地維護自己的自尊、保護自己;否則,當他厭倦她時,她已經變得失去了自我時,就會變得像父王后宮那些女人一樣的可憐可悲。
生在帝王之家,她已經看慣了母后夜夜梳妝打扮等候父王、卻常常獨自一人失望地入眠,看慣了母后對那些寵妃嫉妒且羨慕的目光,看慣了母后在燈下暗暗飲泣的模樣,更看慣了宮中妃子們鉤心鬥角的可怕嘴臉。
所以她一直對自己的男裝打扮甘之如飴,沒有絲毫改變的意圖,甚至沒有想過要嫁人。
男裝彷彿能將她的脆弱徹底隱藏,而他想剝除她驕傲的面具,她是不會答應的!
「怎麼不回答?嗯?」他凌厲的目光落在她無神的眼睛上。
自從那一夜之後,她不得不搬到棲鳳樓與他同住一室,而從柔兒的事件起,她彷彿激怒了他,他每晚都瘋狂的佔有她,讓她幾乎無法好好休息。
她冷淡的一笑,臉上有掩不住的疲倦,「三王子,我已經答應你的要求,在你沒有厭倦我之前,我會乖乖做你的床上玩物,那麼,你能否對我稍微放鬆些,讓我在白天有一點自由?」
這樣的屈辱,自己在來西齊之前其實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在說出那四個字時,她的心卻依然會揪痛。
「妳!」風琅深沉的眼中再次暴出怒火,用力抓住她的手,「我什麼時候說過妳是我的床上玩物?」
「不是床上玩物,難道還是你真心愛憐的妻子嗎?」冰湖失聲大笑,「我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