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風月
這天,她在府裡的花園中徘徊,迎面走來一群人,為首的女子貌美如花,尤其是那楚楚動人的風韻,更是讓人眼睛為之一亮,不必說男人,連女人見了,都不禁興起憐惜之意。
她身後跟著兩名侍女,手上托著幾隻金漆盤子,彷彿十分寶貝。
宛如風擺楊柳般,她娉婷的走到冰湖面前,停了下來,柔聲道:「妾身柔兒,給公主請安。」
冰湖淡淡看了她一眼,「不必多禮。」
公主!自從那夜在棲鳳樓裡被輕彤撞見後,她的身份已經無法隱藏,現在的她,已經被風琅的姬妾們視作眼中釘;因為能住到棲鳳樓的,只有她一人。
會主動到這裡來的女子,基本上都是風琅的姬妾,冷嘲熱諷者有之,討好巴結者有之,大打出手者有之;到目前為止,她都當笑話看,也從未向風琅提起。
這女人又想如何呢?
她真的已經很厭煩那群鶯鶯燕燕的騷擾了。
柔兒嫣然道:「久聞公主美貌多才,柔兒十分仰慕,所以真心想和公主交個朋友。我為公主帶來了我最拿手的點心,希望公主喜歡。」
鶯聲軟語,這個柔兒的態度似乎與一般姬妾不同,她無法拒絕,只得勉強一笑,與她並肩而行。
過了水橋,四人沿著棲鳳樓邊的小湖前後走著,她和柔兒在前,兩名侍女在後,慢慢走向棲鳳樓。
身後的侍女忽然尖叫一聲,手上的餐盤掉在地上,把冰湖嚇了一跳,緊接著柔兒也大叫一聲,忽然跳進湖裡。
「救命啊、救命啊……」
淒慘的尖叫聲,響徹棲鳳樓方圓十里:連兩個侍女都跟著叫了起來,聲勢浩大。
這突生的變故令冰湖一怔,正想下去救人時,卻聽見那兩名侍女大叫:「三王子,柔兒小姐落水了。」
當她看見遠處出現的風琅的身影時,她明白了。她淡淡一笑,索性站在原地不動。
風琅優雅的身影出現在湖邊,望著水中掙扎的柔兒,他怔了怔,便吩咐身後的侍衛將她救起。
柔兒面色蒼白、雙眼緊閉,渾身濕透,在冬天的寒風中凍得不停打哆嗦,四周的人緊緊圍住她。
風琅皺著眉,問道:「怎麼回事?」
一名侍女跪在地上,哭道:「柔兒小姐來看望冰湖公主,還特地做了好吃的點心,但冰湖公主好像不喜歡她,兩人吵了起來,冰湖公主就把點心砸了,還把小姐推進湖裡。」
風琅的目光轉向冰湖。
冰湖嘴角掛著冷笑,彷彿早已料到一切。
「真是妳做的?」風琅的眼微微瞇起,以她的性格,他根本不相信她會這麼做。事實上,她若是這麼做,他只會開心得不得了,因為那證明她在為他吃醋,但有可能嗎?
冰湖嘴角的笑意更冷,遠遠地望了柔兒一眼。
柔兒早已醒過來,嘴角帶著得逞的詭笑,一看見冰湖,連忙斂起笑容,又恢復那弱不禁風的模樣。
她淡淡一笑,走到風琅面前,「我承認是我做的,你打算怎麼懲罰?」
如果這樣能讓他厭惡她、放開她,倒也是個不錯的辦法,雖然這方法奇特了一點,但總比自己愛上他要好。
柔兒推開眾人的包圍,撲到風琅身邊,哭道:「三王子,您一定要為我做主!我好心給她做點心,她不領情也就罷了,居然還推我下湖,請三王子做主!」
「閉嘴!」風琅厲聲喝止她。
他雖然國事繁忙,但並不代表他對家事一無所知,柔兒是什麼性子,他又怎會不知?倘若他昏庸得連是非黑白部分不清,他根本無法在朝中立足。
柔兒外表溫柔,其實個性非常狠毒,頗有手段,姬妾們都怕她三分,他只是覺得這麼有心計的女人倒也算是他擁有百花中的一種奇花,所以從不去責難她,但今天就不一樣了。
他吩咐身後的侍衛:「送柔兒小姐離開京城。」
侍衛們齊應一聲,上前拉走柔兒。
柔兒眼看風琅冰冷的臉毫不留情,知道這時求饒認錯都已經沒用,溫柔似水的美人立刻變得如厲鬼般可怕,猛地撲向冰湖瘋狂搥打。
「妳這個賤女人,妳別得意得太早!妳這個亡國奴,也不過是他的玩物而已,總有一天,他會娶其他女人,到時候妳就……」
冰湖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望著柔兒被拉走,漸漸消失在遠處。
風琅看著她,她的臉色冰冷,毫無表情。
風琅走了過去,冷冷地道:「為什麼要承認?為什麼不向我說明實情?」
他眼中有怒火,全是為了她急於想和他拉開距離而憤怒。自那天他佔有她的身子以後,她一直都是如此,彷彿將自己深深包進一張大繭中,拒絕任何人接近:每晚,他們的身子如此接近,他卻觸摸不到她的心。
冰湖又是淡淡一笑,「那些姬妾不都是你自己安置在府裡的嗎?我怎敢與三王子的愛姬作對?就算被害死,也是我活該。」
「妳!」風琅氣得握緊拳,半晌才壓抑住怒火,「妳到底想怎麼樣?」
這該死的頑固女人,他已經專寵她一人了,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為什麼永遠都是如此冷淡?
冰湖白玉般無瑕的臉彷彿結了一層寒冰,「我不想怎麼樣。我只是告訴你,我受夠了你的女人的騷擾;我不想和你的女人爭風吃醋,所以請三王子高抬貴手放了我。」她永遠都不想做他花名冊中的一貫。
「好!我明天就把人全部遣走。」這個該死的女人,總有辦法讓他的情緒失控。
不過,也許他也有錯。自從有了她之後,他便再也沒去找過他那些姬妾,全然沒有想到那些寂寞難耐的女人們會將嫉妒和仇恨全部發洩在她身上,她們如果還在,她的生活就永遠不會安寧。
但關鍵的問題恐怕也不在這裡,而是他給的,她都不想要。
冰湖淡漠的冷笑道:「三王子,您太抬舉我了,我只是希望您以後多去找她們,安慰她們,避免她們空閨寂寞,並不是要您遣散姬妾。這麼做,冰湖承受不起。」
她和他是永遠的敵人,正如東陵和西齊的戰爭不會停止一般,有朝一日他們必定會在戰場相見,所以她絕不容許自己把心淪陷在這裡。
風琅冷笑起來,一步步靠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深邃的黑眸迸射出怒火,「妳的意思是希望我把妳打入冷宮,再也不去找妳?」
她想把他推給那些女人,他絕不會讓她稱心如意。
冰湖的手腕被他捏得疼痛難當,卻一聲不吭。
她就是希望這樣!這幾天他每一夜都要她,她沒有反抗的餘地,心中卻極為恐懼,萬一她有了孩子,她又該何去何從?她曾問過府中掌管此事的總管,因為她知道,府裡的姬妾都要喝避孕的湯藥,但那總管卻以風琅沒有命令為由拒絕把湯藥給她。
她無法避孕,只能希望風琅少來碰她。
風琅眼中怒火更盛,「我告訴妳,別把主意打得太完美,我絕不會放開妳!」
霎時,空氣彷彿結了冰。
就在這時,一陣大呼小叫伴隨著雜沓的腳步聲向他們衝來。
「三王子,您要把我們全送走?」
只聞香風陣陣,數十名美貌女子浩浩蕩蕩地衝了過來,全跪倒在風琅面前嚎啕大哭。
「三王子,您要遣散我們,不是真的吧?」
剛剛聽說柔兒因得罪冰湖公主而被送出京城,現在又有下人來報告說風琅要將她們全部遺散:如果離開了三王子府,讓她們到哪裡去找這麼英俊的主子,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待在這裡雖然要與人共事一夫,但以後說不定能夠當上王子妃。離開了這裡,她們還能去哪兒?她們可不想去嫁一個腦滿腸肥的有錢老頭,或配給一個窮小子過三餐不繼的生活。
風琅冰冷的眼神掃過地上哭哭啼啼的一群女人,見那群女人安靜下來,他冷冷道:「是真的。」
霎時,哭聲四起,如喪考妣,其中一名有點膽識的姬妾素知風琅冷硬的個性,不是任何人能改變的,立刻轉向他身邊的冰湖,「冰湖公主,求求妳,不要讓王爺送走我們啊。我們以後不敢再冒犯您了。」
「是啊,我們以後不敢了。」
那些姬妾其實有不少都曾找過冰湖麻煩,但此時也只能希望她善心大發了。
所有乞求的目光望著自己,冰湖輕歎一聲。
「三王子,還是不要這麼做吧。」她冷淡的說,「冰湖不知道自己會在這裡住多久,三王子若是遣走了她們,以後還是得召回來,何必這麼麻煩呢?」
「妳以為妳還有離開這裡的機會嗎?」風琅冷聲低吼。這個女人,真是以惹怒他為能事!
冰湖幽淡地冷笑,「三王子,你遣走她們又如何?你告訴我,今天你遣走了這些女人,以後你就永遠不會娶妻了?你是王子,很有可能會登上帝位,三宮六院是順理成章的事。至於我能不能離開,也與她們無關,希望王爺不要遣散她們,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們離開王府,還能去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