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宋語桐(宋雨桐)
「那大町櫻子呢?大町櫻子是四國地方堂主的千金,你讓她跟著你難道不是利用她?如果她可以被利用,那為何黎曖不行?何況,我相信她一定心甘情願讓你利用。」
石川太郎的話狠狠地刺入他的胸口,沒錯,他相信黎曖一定會心甘情願的讓他利用,幾個鐘頭前她與中川奈司在床上交疊的身子還赤裸裸的在他腦海中不斷上演著,為了復仇,她可以跟他佐木君上床,也可以跟任何一個能幫她達到目的的人上床。
中川奈司畢竟只是她的一個餌,她要接近的對象是中川壽二,要復仇的人也是中川壽二,不管她的復仇方式為何,中川奈司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的莫大機會。
然他就是無法看著她為了復仇而成為一個妓女、一個蕩婦、一個不擇手段的女人……更無法忍受自己必須看著她跟另一個男人上床……
「今天晚上就帶她走。」佐木君起身走開了,眼不見為淨,他不會在乎的,女人只是玩物,不是嗎?他沒有什麼好在乎。
何況,她自始至終都在利用他的權勢與地位,只為達到她的目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牽掛這樣一個女人的生死,又為什麼會在她倒在血泊中時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與冰冷?那種感覺到此時此刻都還纏繞著他,令他排拒且厭惡。
一個男人若被一個女人的生死愛恨所束縛,那無異是自取滅亡,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他不會讓自己走到這樣可悲的境地,永遠不會……
黎曖可以感覺得到車子在動,睜開眼,只見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
她要被送往哪裡呢?她還記得昏迷前自己衝到中川奈司身前替佐木君擋了一發子彈,也還記得佐木君看見她與中川奈司在床上時眼中的鄙棄與冷冽。
心痛再一次地穿透而來,她突然覺得一陣呼吸困難,全身的氣力好像都已被吸乾一般,她竟連動也不能動,痛得淚水從眼角悄悄滑落。
「你醒了?」石川太郎從後視鏡中看了黎曖一眼。
聽到石川太郎的聲音讓她稍稍心安了些,吃力的開口說話,「嗯,你要送我到哪裡?」
「機場。」
「機場?為什麼要送我去機場?」
「我們要離開日本。」為了她,他不得不先撇下小蘭,為了換回離開佐木君的自由,這一點小小犧牲不算什麼。
「不……我不要離開日本。」黎曖掙扎著要起身,那沉重的暈眩與疼痛卻讓她再次倒回椅墊上。
「不要亂動,你受了很重的傷。」
「你卻在這個時候說要送我離開日本?」黎曖不滿的瞪著前座的男人,「如果我就這樣死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是佐木君堅持要我馬上送你離開日本,很抱歉,你的復仇計劃宣告破滅。」
「他都知道了?是你告訴他的?」她的聲音不由得尖銳起來,「我就知道你不足以讓我阿姨信任,你出賣了我!」
「我同樣出賣了佐木君,不是嗎?」石川太郎沒好氣的瞅了她一眼,覺得自己裡外不是人,「再說,這件事是他自己查出來跑來問我我才說的,以佐木會社的勢力,你的事會曝光是遲早的事。」
「所以,他已經知道我利用了他?」她心痛的閉上了眼。
「他也知道你為了復仇打算跟中川奈司上床……」
黎曖激動的打斷他的話,覺得心上的血一點一滴在流出,「如果他可以幫我的忙,我根本不需要這樣的!你以為我喜歡出賣自己的肉體?你以為我喜歡跟一個令自己作嘔的男人上床?你以為我可以水性楊花到這種地步?若是,我大可在五年前在妓館讓人開苞,多的是有錢富商要包養我!」
「要是知道你想和中川奈司上床來達到你的目的,我當初就不會幫你。」他鎮定的說著,沒有讓她的激動所感染。
「有什麼不同嗎?」黎曖冷笑著,笑得牽動傷口也不以為意,「佐木君和中川奈司同樣都只是因為我的身體而接近我,跟他們任何一個上床並沒有什麼不同。」
不同的是……她愛上了佐木君,心甘情願把自己的初夜給了他。
「你以為和中川奈司上床就可以達到目的?中川壽二不是傻子,這世上唯一搞得定他的只有佐木君,這也是我當初願意幫你忙的原因之一,你卻愚蠢的不去牽住佐木君的心而和另一個男人上床,你這是自食惡果。」
黎曖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絕世大笑話。「你明知道他沒有心,卻要我去牽住他的心?如果他對我有心有情,不會在這個時候急急忙忙把我送走,他討厭我、鄙視我,恨不得我馬上消失在他眼前,這是事實。」
「我以為你不同,黎曖。」石川太郎微微歎息著,「我以為聰慧如你一定可以看得到他的心,他有心的,只是一般人看不見,他也不會輕易讓人看見,如果連你也看不見,感受不到……算我看走眼了。」
聞言,黎曖的心更是難以自抑的痛苦著。
寧可,他是沒有心的。
寧可,是她一相情願的愛著他。
那麼,她的心將不會這麼痛……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佐木君會真的在乎她,甚至愛上她。
石川太郎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唇,嘲弄道:「你跟他都有同樣的毛病,不喜歡當人,喜歡當只鴕鳥。」
「無論如何,我都不要離開日本,要走,也得先殺了我的仇人再走。」
「這可由不得你了,除非你可以從我手中逃開。」石川太郎淡笑道:「不過看你這樣子恐怕很難,你連下床都有困難了,不是嗎?」
她無法否認短時間內她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中川奈司呢?他沒少只胳臂斷條腿吧?」
「若有,你不是應該高興?」
「我是高興,可是你以為中川壽二會放過佐木君?」
石川太郎咧嘴一笑,「我很開心聽到你這麼關心他,黎曖。」
「我只關心我的仇人。」
「是嗎?聽說你身上這一槍還是為佐木君擋的,我沒說錯吧?」
黎曖無言了,因為她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
那一刻,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她只知道她不能眼睜睜看佐木君流血,或者倒下,然他卻依然無情的馬上甩開她……
他一定很恨她,她也恨自己……
不過,這不會改變什麼,父母的仇她還是要報,就算送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第六章
「少爺,中川壽二要求見您。」張九義憤填膺的站在門邊,拳頭已握得卡卡作響,想到剛剛中川壽二對他不屑一顧的態度,他就有一肚子的悶氣待發,不過,在少爺面前他盡可能的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否則又要被笑沉不住氣了。
佐木君一臉陰沉的轉身回眸,邪笑道:「沒想到這老頭動作倒是挺快的,知道他那不濟事的兒子定會鬧出事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中川奈司公然弒主,按幫規處置就是死刑。」女人果真是禍水沒錯,連對女人從不掛心的少爺都難逃惡劫,怎麼說那女人就是不祥的,累得少爺還必須為她闖出來的禍事善後,勢必弄得幫裡內內外外傷了和氣,想到此,張九的心情就不由得陰鬱沉重起來。
見張九還是堅持要處中川奈司死刑,佐木君不由得莞爾一笑,「若真要處中川奈司死刑,那老頭不聯合其他地方人士搞叛變才怪,你不是一向不贊成我直接找人開刀的嗎?怎麼現在改變主意了?」
「少爺差一點就死在他槍下,死罪不可饒。」
佐木君瞄了肩胛骨上緊纏著的紗布一眼,漫不經心的扯了扯嘴角,「只是點小傷,死不了,我的命……可不是一般人取得了的。」
「無論如何,少爺是受了重傷。」張九悶聲道。
就算他不是很明白一向機警的少爺怎麼會莫名其妙的被中川奈司暗算,但事實就是事實。
「看來我們再討論下去也沒有結果,不如你叫中川壽二進來吧,讓我跟他好好談談。」佐木君坐上了辦公桌後的皮椅,懶洋洋地道。
「是,少爺。」張九不太甘願的退出去,把等在會客室的中川壽二請了進來。
「社長。」中川壽二一進門便畢恭畢敬的對佐木君彎身行禮。
「坐,中川,喝什麼?我請秘書準備。」
「不必客氣了,社長,我這把老骨頭這次來是為了……」中川壽二頭一抬便見到佐木君肩胛骨上纏著的白色繃帶,裡頭還隱隱地透著血跡,讓他一陣不安,「社長,你的傷……」
「令公子的傑作。」佐木君也不拐彎抹角,對他和氣的笑了笑。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中川壽二的額頭冒出了冷汗,他就知道那個不成氣候又沉不了氣的兒子會替他惹出事來。
他當然知道公然傷害幫主是死罪……那小子簡直笨得可以下地獄!
「社長,小犬不知天高地厚才會為了區區一名女子一時衝動,犯下如此滔天大錯,還望社長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犬子一馬,在下當知感恩圖報,永遠效忠社長絕無二心。」中川壽二低垂著頭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