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吉兒
彷彿那一夜再現,她又要把他拐上床……
從畏怯他,到能與他自在相處,到拉他進房間,這一步步走來,可都不容易。見她猶豫了一下,他主動繞過她,長腿直驅大床,整個人往鬆軟床墊一倒。
「好舒服!我好久沒睡到一張像樣的床了!」
看她僵在那裡,面色不豫,他主動招呼:「謝謝妳分我一半的床睡。過來啊,這床夠大,我會小心,不會擠到妳跟寶寶的。」
她一步、一步、一步,像機器人一樣地走回床右邊,坐下來,抬起腳讓自己睡到床側邊。
見她沒在第一時間把他轟出去,他心裡有了點把握,料想她應該不會拒絕更進一步的接觸才對。
他把她攬過來,圈在懷裡,她先是微微一僵,然後故作輕鬆,從頭到尾都閉著眼睛,裝沒事。
不可能沒事的,他在心裡向自己保證。
他輕嗅她的髮香,還有她頸窩暖暖的香息。
她閉著眼睛,故意不理他,哪裡知道他得寸進尺,大掌鑽入了她的睡衣下襬,一路往上探。
她沒穿胸衣睡覺耶,這真是個方便的好習慣。
「快點睡覺啦!」她佯怒,但事實上,體內那股女性的力量甦醒了。
他噙著笑,翻身到她上面,拉高她的衣襬,引發她一聲尖叫。
「鼎昌!」她內心複雜極了,既不情願被他輕易攻破防線,又貪享著久違的肌膚之親。
她的小腹竄過奇異的熱流,所有的慾望都被他喚醒,神志漸漸迷離,俏臉再也板不起來。
他趁著機會,解開她睡衣的扣子,將她的美麗整個敞開來。
她比他記憶中的模樣更美……雖然她的腹部已經微微隆起,但裡面孕育的是他們倆的寶貝。想到他的骨血就在她的體內一天天成長,他興奮得幾乎發抖,不住以眼神膜拜這不可思議的聖地。
「鼎昌?」
他怎麼突然打住了?她微微撐起上半身,瞇著眼睛看他。
「就來了。」他在她的小腹印下一串虔誠的吻,愈吻愈往下……
她忍不住將雙腿併攏。
夏鼎昌是情場老手,怎麼可能看不出她的緊張?他手勁輕柔地試圖分開她的腿
「我的可潔,妳果然就跟我所記得的一樣,那麼熱情。」他故意逗她。
聽到這一句,她陡然僵住,所有知覺都回籠,驚慌地睜開眼睛。
「你全想起來了?」
怎麼她一副慌張的模樣?眼裡的情慾迷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對了,上次她問到同一個問題的時候,好像也是臉色慘白、坐立難安。
「我只想起片段。」他想想想,想破頭也想不到,那句調情的話哪裡出了錯。「怎麼了嗎?」
她攏起睡衣,拉高薄被,把自己蓋起來。「我……我不想『做』了。」
「妳剛剛根本什麼都沒『做』,都是我在『做』好不好?」
她粉臉赤紅。「那更好,既然我都沒『做』那就不要再繼續了。」
「為什麼?妳明明有反應,為什麼要突然喊煞車?」
「如果做了,你就會發現,我是個表裡不一的人!」
「怎麼個表裡不一法?」
「我只要一觸碰到你,就會很瘋狂地回應你,那樣……很浪蕩。」
他忍不住呻吟。「寶貝,妳愈狂野,我愈興奮,我們試試看讓床單著火,怎麼樣?」
「你不要叫我寶貝!」她泣喊。「我才不是什麼寶貝,我是壞女人。」
他、婉吟、聶奶奶對她愈好,她就愈內疚,似乎所有的人都以為,他對她「霸王硬上弓」,所以特別疼惜她。
為了替她撐腰、為她扳回一城,婉吟跟聶奶奶甚至不惜出賣夏鼎昌,把他的罩門都告訴她,並且精確傳授她御夫之術。
問題是--問題是--她並沒有那麼無辜啊!
「你說過,只要我敢鼓起勇氣告訴你,我為什麼不想住在這裡,你就會放我走,對不對?」
趁著今天,把話都說開吧!她寧可承受他鄙夷的眼光,也不要再讓良心折磨下去。
走?她還想走去哪裡?他終於正視事情的嚴重性,用意志力將慾望壓了下來。
「那個提議,現在已經失效了。」他擺出沒得商量的酷臉。「妳現在哪裡都不能去。」
「失效?為什麼?」她想了好久,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來啊!
「妳說要離開,難道不怕我每天晚上都要餓肚子嗎?」
「你大可以回家吃飯,只要你跟夏老爺子和好就好了呀!」
他表情一僵,下巴線條抽緊。
「誰告訴妳,我跟爺爺吵架了?」
「誰說的都不重要。」
「我要知道,是誰說的?」他眼神冰冷,一定要找出是誰搬弄是非。「是婉吟對不對?」
他傾身抓起床邊的無線電話,按下一串數字。
可潔移過來擋。「不,不是她。」
「那就是聶奶奶了。」他把無線電話摔回充電座。「她還說了什麼?」
她搖搖頭。「不能告訴你。」
「說!」
「不說!」她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你都敢跟你爺爺吵架了,難保不會去凶聶奶奶。」
「好吧,讓妳選,妳是要自己告訴我,還是我去逼供?」他第一次對她露出難纏到底的表情。
看他勢在必得,她知道他說到做到,為了不驚擾老人家,她只好招了。
「聶奶奶說,你為了我跟夏老爺子吵架、跟黎小姐解除婚約。」
「還有呢?」他盤起雙手。
「這樣就足以證明我的破壞力很大了。」她軟下身段,泫然欲泣。」這些事,你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能解決的事,就不必妳操心。」
「你還是不懂,我不要你為我吵架,也不要你為我改變生命原本的航道,更不要你為我負責。」她幾乎崩潰,玉淚潸然而下。「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要離開。」
「給我一個理由。」他雖剛硬不屈,卻仍被她的話傷到了自尊,困難地開口,「是愛我很難,還是……」
「都不是!一切都肇因於愛上你,太容易。」她淚眼迷濛地看著他。「難道你就從來都沒想過,看照片說故事,也會有出錯的時候嗎?」
「妳在說什麼?」他攬起眉峰。
「從照片上看起來,好像是你強迫我,但照片只拍到房門外。當我被你帶進房裡,我可以踩煞車、我可以推開你,但是我沒有。我沒有反抗過你,也沒有說『不』,一次都沒有!因為……」她閉了閉眼睛。「我期待它發生。」
他森然不語。
「當時你醉了,但我清醒著,我可以喊停,可我不但順從你,還……鼓勵了你,我利用你對我的信任,為所欲為;你以為我是乖乖女,我卻放縱了自己,將錯就錯。我才不單純,我心眼很壞!事實上,我是真的設計了你。」
「所以當妳確定懷孕,二話不說,遞了辭呈就想跑,到現在還是一直想離開?」
她又點點頭。
就是這份愧疚,一點一滴啃蝕她的心,讓她愈承受他的好、其他人的疼惜,愈幸福、愈快樂、愈開心,同時也就愈痛苦、愈折磨、愈不安。
「其實,你要的一直都不是我。」她緊絞著床單,幽幽訴出心聲。「那晚,是我按了門鈴,換作是其他人剛巧來了,今天懷孕的人就不會是我。
我是可以被取代的。不管是在公司,還是那一晚,我都可以隨時被換角,之所以擁有現在的幸福,是我偷來的、貪來的,這些終是要歸還,所以我必須走。」她說著,眼淚撲簌簌地一直掉。
他靜靜地問:「妳真的這樣想嗎?」
她毫不遲疑地點頭。
他把她帶進懷裡,她掙扎著,但他硬是把她圈進來,意志很堅決,動作卻很溫柔。
「傻瓜,妳是不可能被任何人取代的。」他在她耳邊許諾低語。
「亂講。」他連她是誰都沒弄清楚,就扛進了房,還說她不能被取代?
「那晚不是阿貓阿狗來按鈴,我都會跟她發生關係。」
「亂講。」她掙扎著,不肯讓他抱。
「一開始,我的確是把妳當作是陶月妮。」他徐徐地說。「但是,當我開始碰觸了妳,就發現妳們完全不同。」
「你那時明明醉了,哪還有判斷力?」她沒有那麼好騙。
「醉了,也會發現其中的差異。妳比較柔、比較香,生澀卻熱情,而且是心甘情願的獻出所有。是這樣的妳,挑起了我的慾望。」
他微微一笑。「可是我太醉了,沒把妳纏到天亮,醒來後,還把妳忘了,直到後來才又一點一滴地想起。」
他的告白太誠摯,她聽得傻了,不敢再亂動。
「其實妳並不知道,我從很久以前,就隱隱約約對妳有了好感吧?」
「如果有好感,你會不知道我的名字?」她狐疑極了。「你平時都怎麼想我的?『助理秘書』今天在想什麼?『助理秘書』好像胖了一點?在你心裡,我就一直叫作『助理秘書』嗎?」
承認會被打,否認會被罵,萬一弄個不好,她又要提離家出走。
他歎了一口氣。沒辦法,愛情著了她的道,還是乖乖認錯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