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綠光
「那是因為什麼事?」
「因為……」她面有難色。
「若是不方便說的話,那就算了。」他可不願強人所難。
想了下,她咬了咬唇道:「事實的原委究竟如何,我也不甚清楚,只是依稀記得,當年有個人拿了一樣稀世珍寶,與我二叔提親,定下了念弦堂妹的親事,而對方是個有頭有臉之人,亦是我爹的朋友;而我爹則不滿他為何與我二叔的女兒定了親事,卻對我不聞不問。就因為如此,我爹心有不甘趁機偷得了珍寶,而那樣珍寶就是機關房裡的玉洞子。」
「嗄?」慕容真微愣。「就因為這樣?」
就因為沒同她提親,她家老爹便懷恨在心,偷了人家的珍寶,結果竟因為如此而害得自己慘死在自家護院手中。
能說是報應嗎?
說報應太沉重了,以前聽人提過,珍寶如邪似魔,會自個兒挑主人的,若不是它認定的主子,可是會想盡辦法逃脫的。然而珍寶自挑主人,儘管已易主,卻也不認其主子,寧可獨坐機關房。
太邪門了。
「我曾經想要將玉洞子還給二叔,可是,我進不了機關房,時間一拖久,二叔走了,只留念弦堂妹,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同她提起這件事,如今瞧她嫁給了良人,我心裡也覺得寬慰多了。」
「只是,當年寶物一丟,難道那原持有寶物之人,沒在南京城一帶大肆搜索嗎?」那寶物,他親眼鑒定過了,價值就算不到傾城,也絕對是收藏人家喜好之物。千兩、萬兩價,也算是小覷了。
想想,當年提親之人可也真是大手筆,居然拿寶物下聘,想必西門念弦絕對有過人之處。哪天回淮陽,非得瞧瞧她不可。
「沒,事情最後是不了了之,也沒人知道那寶物就擱在這鬧鬼的宅子裡。」說著,她不禁苦笑。
她自認為自己的鑒賞能力不差,可親眼瞧見那玉洞子,她卻壓根不覺得有任何的好感,甚至覺得雕在其中的人像令人厭惡極了。對了,那張臉,似乎在哪見過來著?
好像是……
「哦……」怪了,這聽來怎會覺得有些巧合?
方欲抬眼再問她,卻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瞧,聚精會神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像是要在他臉上燒出兩個窟窿。
「祖兒姑娘?」他有些緊張地嚥了嚥口水。
眼前是什麼狀況?她這樣盯著他做什麼?難道……她對他有意?是因為他捨身救她,所以她打算以身相許?
不用這麼認真吧?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不過,說真的,他並不討厭她這般盯著他瞧;相反的,他還有些享受,如此近距離看著她濃密如扇的長睫微顫,瀲濫水眸清靈生波,粉嫩菱唇微啟,彷彿邀人品嚐……
「三爺,我熬好藥了!」砰的一聲,掠影大剌剌地踢門而入,將藥碗往桌上一擱,隨即走到床榻邊,來回瞧著兩人僵直不動的姿態。「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慕容真羞惱抬眼,悶聲低吼,「掠影,你好樣的!」
「我?」又怎麼了?
三爺真的很難伺候耶。
第六章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又不知道三爺看上了祖兒姑娘,我若是早知道三爺看上了祖兒姑娘,我絕對不會挑在這當頭當程咬金。不過話又說回來,我也真是挺蠢的,居然沒看穿,早該知道的,是不?三爺不是個喜愛多管閒事之人,尤其是在如此忙碌的夏秋兩季,更不可能插手管他人的閒事……啊,三爺,你下手也輕一點嘛。」
掠影倒退數步,直撫著胸口,卻不敢喊疼。
他又沒說錯話,三爺急著對他動手做什麼?再說,祖兒姑娘隱瞞太多事情,卻又熱情地邀他們借宿,這其中肯定有鬼。
如今瞧瞧,真不是他要說,這宅子可真是有夠邪門。
慕容真一口飲下半涼的藥汁,隨即將藥碗丟給他,惡狠狠地瞇眼瞪著他,「由著你胡說八道?!你以為我不想走?我老早就盤算要走,是因為祖兒姑娘邀我到機關房一探,我才先緩些再走,然,我現下腿受了傷,你要我怎麼走?」
他哪裡對她有意思了?不過是瞧她貼得太近,所以忍不住也貼她近了些,實際上,根本沒有什麼意思的。
他絕對沒有生起任何邪念,更沒打算要一親芳澤,他只是……只是什麼啊?
呿,又說了,待在西門府,他總是覺得沒來由的浮躁,絕對不是他胡思亂想,而是這宅子有問題。
思及此,他著實覺得整件事有點棘手。
不知為何,他老覺得處處有問題,不管是玉洞子還是機關房,抑或者是她方才提到的二叔之女,總覺得有些地方異樣的巧合,甚至像被人巧妙地安排一切,設下陷阱似的。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三爺,你在想什麼?」掠影將藥碗往桌上一擱,走到床榻邊。
慕容真挑起濃眉,冷哂道:「同你說有用嗎?你何時替我分憂解勞過了?」
「三爺,話不是這麼說的,說不準我真能找出可疑之處呢。」
「是嗎?」慕容真斜睇他一眼,隨即又斂眼思忖。
也好,把事告訴他,好過自己獨自想破頭。打定主意,他便將他和西門祖聊過的事,從頭到尾說上一遍。
「哇哇哇!」聽後,掠影不禁搖起頭來。「這麼聽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
「以往老爺尚在世時,曾經同我閒聊過。老爺最喜愛的文房四寶乃是邪魅之物,像是具有自身魂魄似的,會迷其心、亂其神、惑其念、勾其魂,正因為如此,所以老爺從不將這四寶擱在府中,就怕會招惹不必要的血光之災,或者是教府中兄弟心生嫌隙。沒想到西門老爺的玉洞子亦是件魔物,會勾人魂呢!」
「哦?」有這麼一段,他怎麼沒聽過?「這同我告訴你的事,有什麼關聯?」
「三爺,你不覺得這機關房的機關,簡直像是出自老爺的手技嗎?」掠影突問。
慕容真倒不覺意外。「那又怎麼著?天下如此之大,喜歡搞這些名堂的人,又不只有我爹。」
爹除了愛舞文弄墨、附庸風雅,也是出了名的喜歡機關,除了機關盒之外,便是機關房,想當年,他和兄弟們沒死在爹的機關房,可算是福大命大。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二重機關這種玩意兒,我想不出還有第二個人。」天曉得,當他發覺機關居然二度移動時,他心裡有多駭懼,教他不由回想起當年深陷老爺機關房時的害怕。
「那倒是。」當他一觸碰玉洞子時,那機關居然又動了起來,這等模武確實像極了爹的作風。
記得爹曾說過,既然是為了要防賊,自然是得要多防幾層,以絕後患。
不過,一時之間,他倒是想不起那二重機關究竟要如何破壞,每種機關,絕對都會有控制匣,只要能夠找到控制木桿,便能夠解除所有機關。
欲進機關房,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先推個替死鬼入內,而後再視其機關出竅的模式,再推測真正的控制木匣究竟是在哪裡。
這一點其實不難,說穿了,他小時候常和爹一起試機關房,老早便見怪不怪。頭一重機關,對於他而言,簡直是輕而易舉,簡單到他下用多加思索,至於後頭那一重,他真是有點忘了。
「難道三爺壓根沒懷疑嗎?」這事巧合得有些蹊蹺。
「爹在外交往廣闊,倘若他真識得西門老爺,我也不意外,就算他真是為人打造機關房,那也不代表什麼。」這一點他也想過了,但是他無法從中做任何聯想。
「也對,就因為對,才教我不禁覺得巧合得有些可怕。」掠影又道。
「究竟是哪裡巧合來著?」慕蓉真沒好氣地啐道。
現下究竟是怎麼著?他傷的是腳又不是腦,怎麼老是聽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
嘖,無端端閒聊這麼多,害得他的頭不禁昏沉了起來。
怪了,這是哪門子的藥方,怎會教他覺得有些怔忡恍惚來著?
「三爺,倘若祖兒姑娘的爹識得老爺,那麼,你不覺得祖兒姑娘說,上西門姑娘家提親之人,極有可能也是老爺嗎?」
「為什麼?」有這種說法嗎?
「三爺,祖兒姑娘不是提到過,上墨寶閣提親之人亦是西門老爺的友人?而對方以珍寶為聘,教西門老爺心生不悅,給偷了過來?」他說得頭頭是道,見主子橫眼直瞪著他,他連忙補充,「三爺,你想想看,這不是挺巧合的?都是友人,且又幫西門老爺打造了機關房,難道你不覺得下聘與打造機關房之人,皆有可能是老爺?」
「你難得想事情,如今一想,倒是巧妙啊。」他冷哂道,忍不住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際。
他是真的有心幫他分憂解勞,還是閒著沒事幹,非得將他整治得更加頭昏腦脹?
「三爺,我不是隨便說說而已,可是有實證的。」
「哦?」
「你記不記得,機關房裡的玉洞子,裡頭不就有塊質如玉色、如墨的如意?」他急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