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寄秋
他在絕望中遇見她,一個在百花盛開的山丘上放肆大笑的天使,她為他帶來希望。
「好了、好了,沒看出你父親也很難過嗎?別一徑地責怪他,像逼供似的不留餘地。」丈夫的苦在心底,連她也接觸不到。
「他會難過?」蔑色輕浮於臉上,怨恨仍存的藍道口下擇言,「他會難過就不會娶妳,妳連我母親的一半都比不上,他是瞎了眼嗎?還是自暴自棄?
一陣難堪讓大家心裡都不好受,從沒見過他真正忿怒的艾莉亞紅了眼眶,努力不發出擤鼻聲增加大家的負擔。她知道他不是有心的,定是一時口快。
可是她還是受傷了,心口微微刺痛,慣有的招牌笑容被烏雲遮住了,只留下沉默。
「跟艾莉亞道歉。」這是他們父子倆的戰爭,不該扯進無辜的第三者。
賭氣的藍道故意無視繼母的難過,頭一撇將高傲的下巴揚高。「你以什麼身份要求我道歉,她的丈夫還是我的父親?」
「你……」
「艾德蒙,算了!孩子有孩子的想法,不是我們做父母的能夠強迫。」她只能說她所做的努力還不夠,得不到他的認同。
「他是在侮辱我們的愛情,蔑視妳對他的付出。」愛有深淺,但此刻的他是喜愛她的,雖然不及對另一個女人的深情。
艾莉亞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珠,含笑地握住丈夫的手。「那是他還沒有真正愛過人,等他愛上一個人後,他會明白愛情是什麼。」
羞辱,沒真正愛過……那她算什麼?難道嘴裡的我愛妳是牙疼發出的聲音……
呃!等等,她幹麼對號入座?她說的是一個人,而她是貨真價實的魔女,因此她的話不算數,倒帶重新配上新樂,把大鼓敲響。
失控的情緒是雷絲娜能量的來源,她樂當觀眾隱其星芒,讓他們盡情發揮。
只不過兩道狐疑的視線似乎殘存著記憶影像,不住地往她身上瞟,順便評估她有多少成為情敵的份量。
哇!雷絲娜在心裡一哼。跟魔女搶男人有幾分勝算?她別異想天開了。
啊!幹麼拉扯「冰煉」,他想幹什麼?
「別用你們自以為是的愛情評估我,誰說我不懂愛情,這個女人我愛了她十三年,到死為止我都不會放開她。」他的愛情是自私的,死也要拖著她。
「什麼?」
他會愛人?
此時,半敞開的房間閃過一道女人的身影,偷偷摸摸怕人瞧見似的,頭壓得很低走向無人的角落,拿出昂貴的手機開始撥號。
時間分秒的過去了,幾乎像等了一輩子般,不耐煩的蕾貝卡在嘴裡臭罵著,把一切不順心的人事物全罵上一遍,電話那端才傳來沙啞的嘎音。
「……妳說的靈樂一點也不靈,我灑了一身的催情香水他像是沒聞到,還不受催眠術的影響。」騙人、騙人,她又被騙了。
「怎麼可能?!我試了很多遍都有效,為什麼用在他身上絲毫作用也沒有?」簡直古怪到極點。
「……歐米特伯爵到台灣,還有他老婆懷孕了,妳的黑魔法到底靈不靈?」她都快對她失去信心了。
「怎麼可能?!我下的咒語萬無--失,多年來他們未曾生育一子半女,怎麼可能會懷孕?!」電話中的老蕾貝卡聲音充滿震驚和忿怒,還傳來摔東西的破裂聲。
「除了怎麼可能妳沒別句話嗎?說什麼絕對不會有意外,我遇到的魔女比妳強上千百倍。」
「魔女?」
「算了,媽,妳幫不了我,我自己想辦法好了,老用妳的爛招我一輩子也得不到他。」她不想像她到老還為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攻於心計。
收了線,心有不甘的蕾貝卡滿臉慍色。一個雪拉已經讓她有危機意識了,再來個無所不能的臭魔女,她的處境更加艱險。
該怎麼做才能挽回劣勢呢?難道還有另一個魔女出現助她一臂之力?
她嗤笑自己天真。在這之前她連什麼是魔女都不知道,哪會一口氣遇到兩個!
「無所不能還是有弱點,徘徊邪惡入口的小黑羊,妳會需要我的幫助。」
咦!誰在說話?
半空中傳來柔嫩如絲的女音,詫然不已的蕾貝卡抬頭一望,她發誓那是她見過世上最美的女人,那清媚的姿態足以傾倒眾生。
「妳要幫我?」
「小女孩,那要看妳有多大的決心想達到目的。」她不幫人,只幫自己。
「我不小了,而且我誓在必得。」蕾貝卡忿忿地低喊。
「好,我告訴妳,那男人的胸前有一塊魔咒石……」
是幸運,也是詛咒。
蕾貝卡聽著耳邊輕軟卻讓人感到陣陣冷意的嗓音,揚起嘴角看向敞開的房間,一道尖銳的女音引發她的靈感。她想她找到替死鬼了……
誰說骯髒的事一定要自己動手,手邊有現成人選可供利用,又何必苦惱不好退場。
藍道·歐米特,你是我的了,哈……哈……哈……
第九章
「不對,不對,你說錯了,你不可能愛她,快把說錯的話收回,你愛的人應該是我才對,我才是你該愛戀一生一世的人。」
突如其來的吼叫聲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怔,面露愕然和疑色感到難以置信,不約而同的視線落在焦慮滿面的雪拉身上。
那是一張充滿嫉妒的臉孔,眼眶微赤手握成拳,娟秀的五官佈滿肅戾之氣,整個人給人一種十分陌生的感覺,彷彿她不是大家所熟悉的那個人。
但更驚駭的莫過於發出尖銳聲音的雪拉,她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心中湧出的強烈情緒,一波波滅頂的妒意淹至胸口。
她要發洩,她要大聲地吼出口,她要大家都知道她的愛有多熾烈,她要每一個人都聽見她的聲音,不再當她是軟弱的應聲蟲,她要……她要……她到底要什麼?
心變得好亂,腦子一片亂波奔跑,她看不見自己在哪裡,只知道自己不要事事順從、毫無自主意識,總順著別人安排的人生找不到自己的路。
是誰在她耳邊說著要勇往直前,為了未來的幸運要不顧一切,不管誰會受到傷害都要極力爭取?
人,是自私的。
「深吸一口氣,別給自己太多壓力,想想綠色的草地,看看藍色的天空,心情放輕鬆點……」可憐的孩子,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媽,我沒有壓力,我只是在告訴藍道哥哥他愛錯人了,為反抗而反抗的愛情根本不是愛,他只是誤以為他愛她而已,他一向很任性的。」
為了惹父親生氣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就算宣稱他是同性戀她也不意外,他向來任性得無法無天,不把別人的感受當一回事。
就和以往他喜歡紅髮女郎般不具任何意義,單純的對紅髮有一種偏執的狂熱,根本不算是什麼感情。
雪拉的表情帶著殉道者的執著,她認為自己在救贖走入偏差的心上人,她才是他生命中那個永恆的人,迷途的男人總會走回真正的道路。
「這……」他是任性但不無知。「我知道妳不太能接受他有女朋友的事,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妳要往好處想。」艾莉亞規勸。
她當然希望自己疼愛的兩個孩子能磨擦出愛的火花,做父母的總是離不開一手看顧的小孩,把兩個變成一個是再好不過。
可是世事並非能盡如人意,老天的安排自有祂的道理在,不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一切要順其自然。
「什麼女朋友?不過是死纏上來的床伴罷了,早晚會被他一腳踢開。」不,她不要變得這麼惡毒,為什麼嘴巴會說出心底的話?
心裡惶恐的雪拉想遮住言不由衷的口,但表情卻是陰冷邪惡,彷彿邪魔附身改變了她的心性。
「嚇!雪拉,妳怎麼能說出如此可怕的話?妳不是這樣的人呀!」她肯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捂著胸口的艾莉亞驚喘了一聲,像是受到不小的驚嚇,不相信乖巧的女兒會口出惡語。
「這叫可怕嗎?我這樣的人就是你們養出來的,是妳不斷地灌輸我和藍道哥哥是最適合的一對,要我好好把握他別遲疑。我照妳的話做有什麼不對?」
「我……我……」一時之間艾莉亞竟無言以對,被女兒的盛氣堵得有些難過。
「還有那個爛貨憑什麼搶我的藍道哥哥,一頭紅髮就能亂勾引人嗎?誰曉得她跟多少男人睡過,有沒有得什麼髒病。」她好嫉妒她,好嫉妒呀。
「住口,雪拉,不許妳再胡說。」一見養女的不知輕重,歐米特伯爵臉一沉發出冷斥。
但是被嫉妒蒙蔽心眼的雪拉根本聽不進他的話,變本加厲的以言語攻擊養育她的父親。
「不要道貌岸然地教訓我,你收養我是因為你兒子不肯認你,你想利用我將他拉回你身邊,免得你將來絕後。」對,她就是這麼想的。
她是一顆受人擺佈的棋子。
「妳……妳說什麼?妳竟然懷疑我收養妳的用心。」他是擔心無人繼承爵位,才打算正式讓親生子入籍,接續歐米特家族百年基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