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童瞳

    夏聖卓苦笑，看著不斷喘大氣的她。「老姊，最近體力練得不錯嘛！」

    「這是當然的，亞洲杯田徑女子冠軍不是拿假的。」她驕傲道。

    他點頭說道：「雖是十五年前的往事了，不過妳真的是老當益壯。」

    「不要跟我哈拉那麼多，言歸正傳，你為什麼要拒絕小泡芙到你那住？」

    「那是因為……」發現停車場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夏聖卓只得先行妥協的說：「先上車，我再慢慢跟妳解釋。」

    「良心發現了？」

    「我本來就很有良心的。」他打開車門，先坐進駕駛座，夏聖棻繞過車頭，也趕緊坐進車裡。

    兩人極有默契的同時扣上安全帶，此刻，兩人得先站在同一陣線，在那群瘋狂粉絲到來之前，先閃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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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對姊弟，男的帥，女的也不賴，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依舊是光彩耀眼，閃亮動人。

    延續剛剛在停車場未解決的話題，夏聖棻繼續強力炮轟。

    「人要懂得飲水思源，霍家曾經幫過我們，我們不能不懂得報恩啊！」她苦口婆心，要他懂得做人的道理。

    夏聖卓反駁，「不是我們，是妳，夏聖棻小姐，妳到英國唸書這段期間，是霍小俠照顧妳，還幫妳介紹妳那兩個寶貝蛋的老爸，是他對妳恩重如山，所以，是妳要去感恩圖報，不是我，聽清楚了嗎？」

    「如果我在台北有個家，而且沒有小孩，又能提供一個舒適環境給霍小嬌的話，我也不會這樣死纏爛打拜託你，你說的沒錯，是我受了人家的恩情，但你是我弟弟，而且現在事業做得這麼大，房子有上百坪，騰出個房間有那麼困難嗎？」夏聖棻開始柔情攻勢，拿出親情之愛來椎老弟的心。

    夏聖卓皺著眉，聽到老姊語帶哽咽的聲音，心裡就像被紮了針，痛苦難當。

    「要是別人也就算了，就是霍小嬌不行。」霍家兩兄妹跟他們夏家姊弟小時候是童年玩伴，隨著年齡增長，霍小俠懂事成熟，還曾經在英國留學那段期間，照顧同在一所學校唸書的老姊，這個男人有情有義，別說他老姊「甲意」，他也對他相當敬重。

    反觀霍小嬌就不一樣了！

    五、六歲時還挺討人喜歡的，洋娃娃般可愛的模樣，加上那張甜蜜蜜的小嘴，總讓人心花怒放，有一段時間，他常常牽著她的手到公園玩、到河邊抓魚，或是到遊樂場玩碰碰車，共同渡過不少歡樂時光。

    那時候，她最喜歡吃泡芙，臉蛋又跟泡芙一樣軟軟綿綿的，加上她又很貼心，時常跟著菲傭做泡芙給他吃，所以才會叫她小泡芙，當時，他承認他很喜歡這小女生，跟她在一起的那段時光，讓他覺得很開心、很甜蜜。

    不過，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她的一些舉止讓他越來越反感。她開始多話、調皮、愛哭、不讀書、裝病、說謊，講也講不聽，罵了就哭，哭完又忘，到最後他束手無策，將近有一年的時間，他完全不理她，兩人關係完全處於冰凍狀態。

    等到她上國中，他念大學時，兩人的個性更是背道而馳、南轅北轍。

    「什麼？！你說她台？很幼稚？」

    謎底終於揭曉，原來夏聖卓一直不願讓霍小嬌暫時借住的理由，是因為對方台味太重，行為舉止幼稚，又沒規矩。

    「沒錯，自從她上了國中，妳不覺得她越來越台了嗎？」

    「台？不會吧，我想應該是叫率真，沒嚴重到那種程度吧！」依夏聖棻的標準來看是還好，不過對目前事業如日中天，行為標準看得比一般人還高的老弟來說，那她可就不知道了。

    說真的，夏聖卓並非那麼討厭霍小嬌，只是那女人有些作為他實在無法接受。記憶中，他和她出去時，總是覺得丟臉，看到行人異樣的眼光，就讓他一整天不舒服，心情也大受影響。

    他不喜歡她染髮，她就給他挑染，一撮金，一撮白，弄成蟑螂頭也就算了，還喜歡用鯊魚夾夾頭發出門，第一台。

    他不喜歡她買假名牌，她卻喜歡買假的，有時包包上還大剌刺印著「PRABA」，夠丟臉了，還到處招搖，第二台。

    他不喜歡她講話大聲不文雅，她偏偏嗓門奇大，還會帶怪動作，第三台。

    他不喜歡她跟黑道大哥混太熱，她偏偏覺得那些男人有味道、很性格，第四台。

    他不喜歡她奇裝異服，要她穿著有品味、有格調點，她卻要穿緊身牛仔褲還要改成九分，或是穿仿的BURBERRY格紋百折裙，第五台。

    他要她出去化淡妝，看起來素雅一點，她卻把眉毛全剃光，還畫出又細又黑的柳月眉，第六台。

    他要她鞋式簡單，別太花俏，她卻穿那種恨天高、矮子樂，厚跟還要特別高，第七台。

    他要她坐摩托車時姿勢端莊優雅，她卻要穿著裙子跨坐機車，把兩條腿露出來迎風搖曳，第八台。

    他要她指甲保持乾淨，擦點透明指甲油看起來清爽，她卻喜歡單色且強烈色系為主打，例如大黑、大紅，興致一來還去做指甲彩繪，第九台。

    他要她多聽一些古典音樂陶冶性情，她卻愛聽俗又有力的台語電音舞曲，還邊唱邊帶動作，第十台。

    細數霍小嬌十種讓他覺得台到受不了的惡行，夏聖棻在旁聽了挑眉努嘴，相當不能認同。

    「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我聽她哥哥說，她現在變得很有氣質，你不要老把對她的印象停留在過去，女大十八變，你沒聽說過嗎？」那不過是人生過渡期，就像青少年的叛逆期。夏聖棻信誓旦旦，霍小嬌不會持續走這路線。

    「那妳應該也有聽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牛牽到北京還是牛這句話吧！」夏聖卓說道。

    「還沒看到人之前，不要有先入為主的觀念，你曉得人家上來台北，是準備做什麼嗎？」說出來肯定嚇死他。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是應徵檳榔西施吧？」台妹能做的工作應該不多。

    「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她是打算參加空姐補習班，然後進航空公司當空姐。」

    車子突然打滑，差點街上紅磚道，夏聖卓趕緊抓穩方向盤。剛剛怎麼會突然閃神，像是鬼打牆？「等等，老姊，妳剛剛說什麼？那個台妹，她……要當什麼姐？」

    夏聖棻咬牙，要是讓霍小嬌看到他的表情，肯定抓狂。「空姐，飛機上的服務人員。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看不起人，你都可以創造出你的健身王國，為什麼人家就不能考空姐？」

    「我從國中開始就是資優生，還跳級念大學，我一路從研究所念到碩士還有博士，畢業後，我專心於健康管理的領域，我眼光卓越、看準商機，小心投資、大膽革新，一路走來腳踏實地，能擁有今天也是名正言順、實至名歸，而霍小嬌呢？她從小就不愛唸書，講英文好像鴨在叫，在學校裡操行極差，大掃除溜第一，ㄠ學妹幫她抬便當，跟老師說話沒耐心，這種人要是能當空姐，那這家航空公司的素質也未免太差了吧！」不是他刻意看扁她，所謂見微知著，從這些小地方，他就能篤定她跟這行業絕對是無緣。

    「別說了！」夏聖棻用高八度的嗓音喝止弟弟的批判。「你全說錯了，人家霍小嬌現在是既美麗又大方，懂得打扮又善解人意，對人客氣又有禮貌，還有人家英文好得很，還當場秀了一段……」

    「等等，妳剛說什麼，當場秀了一段？妳不是才從美國回來？妳跟她見過面了？」這話中暗藏玄機，這叫做「吃快弄破碗」，說溜嘴了吧！

    夏聖棻當場傻眼。天啊，她真是笨到極點，說好不把自己跟霍小嬌事先見過面的事說出來，誰曉得……

    這下可好，以她對她老弟的瞭解，接下來肯定是一連串的強力質詢。

    「我……我是說在電話裡……」

    夏聖卓搖頭。「不對，妳說當場，當場就是面對面。說，妳是不是未經過我同意就先斬後奏了？」這種事是她老姊的拿手絕活。

    夏聖棻心虛，自轉空調。「你這冷氣怎麼都不冷啊？」

    「老姊，這已經是開到最大了。」

    兩眼圓瞠，她裝傻、裝迷糊。「哦，是嗎？」

    「別給我扯開話題，妳老實說，事情或許還有商量空間。」他得把真相從她嘴裡逼問出來。

    夏聖棻的眼珠子像燈泡一樣亮了起來。「是嗎？你是說你願意把我睡的那間客房，讓給她睡了嗎？」

    「妳該不會在暗示我，她已經住進去了吧？」夏聖卓右掌心一攤。「把我給妳的晶片鑰匙卡拿來。」

    那是他配給她的居家鑰匙，是為了讓老姊和她那一家子的人回台北時要找地方住，就可以去住他那，不需要跟他報備。

    沒想到給她方便，她卻當成了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