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湛亮
「是了……我想起來了……」模糊的印象中,她隱隱憶起當年他確實這般問過,而她的回答是……
「妳回答我,若是可以,妳想擁有選擇自己男人的權利。」凝著她清淚斑駁的臉蛋,敖澔輕聲說道。
「所以在我被人待價而沽之時,您毫不猶豫地幫我贖身了!」淚眼婆娑凝睇,.時至此刻,她終於明白他替她贖身的原因了!
不是因為喜歡她,不是對她有意。不是!不是!什麼都不是!一切只因為他對她的回報!
哈!回報!是她自作多情,誤會了他的回報!
「為什麼這些年,您從不對我說清楚?」這樣,她也不至於當了這麼多年的傻瓜。
「我以為妳明白。」有些頭疼地揉額,敖澔真懊悔自己怎麼就從來不把聞少秋的話當真,以至於……唉……真是頭大啊!
就算以前不知道,如今也已全然明白!
怔然流淚,含香愣愣凝著他,似訴情又似自語地喃喃道:「我想選擇的男人是您……是您啊……」
敖澔歎氣。「含香,我一直把妳當朋友,就只能是朋友了!」
「我不想當您的朋友!」像似突然回神,她驀地衝進奢想已久的厚實胸懷,緊緊地抱住他,失聲哭喊起來。「我不想當您的朋友……不想……不想……就算只是當敖公子您……您的妾室,含香……含香也心滿意足了……」
「含香……」想拉開兩人的距離,然而她卻抱得死緊,想推開,又怕太用力弄傷她,敖澔一臉的為難,只能任由她傷心發洩,期盼著待她哭完後,心情能夠平靜下來。
「我願當妾,服侍您、服侍少夫人,這樣也不行嗎?不行嗎……」泣聲要求,她只要他願意收她,那就夠了。
「含香,妳無須這般委屈……」為難。
「我不委屈!我一點也不覺得委屈……」急急哭喊。
「含香,我是不可能收妳為妾的。」實在頭大,敖澔不得不殘酷的斬斷她所有希冀。「就算妳不覺得委屈,我也不可能讓我夫人受委屈。」
為、為什麼?什麼叫做不讓他的夫人受委屈?男人不都喜歡三妻四妾的嗎?含香愕然抬眸瞅覷,不懂他的意思。
微微一笑,輕輕將她推離自己懷裡,敖澔眸光堅定道:「我家娘子說過,她沒與人共事一夫的雅量,我是不可能讓她傷心難過的。」
從他眼中看出他對自己娘子的真切情意,含香明白自己徹底的輸了!
茫然坐回石椅上,她無聲淚流,而敖澔則靜默守在一旁,等她恢復平靜。
許久許久過後,她總算能稍稍控制自己的情緒,眼底雖還有淚光,可唇瓣卻已能揚笑。
「敖公子,方才真是抱歉,是我失態了!」此刻的她,已然恢復第一花魁該有的迷人風範與手腕。
「別這麼說。」搖搖頭,敖澔是真覺得她是個好姑娘。
「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嗎?」嗓音微顫,輕聲詢問。
「當然--」
含香微笑起身,故作輕快道:「那以後有空就偕同少夫人到我那兒坐坐,可別有了娘子就忘了朋友了!」
「一定!」敖澔笑應。
「那……告辭了!」
「我送妳……」
「不!讓我自己走吧!」含香語意深遠道:「以後,我也得自己一人走下去。」
敖澔笑了笑,不再說話。
深深凝覦他最後一眼,含香微笑點頭示意,隨即轉身逕自離去。
呵……就算兩人無緣,她也不死纏爛打,直到最後也要留給曾愛過的男人最美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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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您是怎麼了?急匆匆拉著我到哪兒去呢?」一路步履顛簸地被拖出清秋院,上官秋澄不由得顰眉疑問。
「不好了!不好了!剛剛我要來找妳下棋的路上,聽見奴僕們在竊竊私語,說那個叫什麼含香的花魁來找阿澔,現下兩人正在湖畔石亭那兒,也不知在談些什麼?」急急拉著人跑,敖老太爺哇啦哇啦憤慨叫道:「人家都親自找上門來了,雖道妳都不打緊嗎?我們瞧瞧情況去,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走!」
含香?那個傳言被敖澔養在外頭的花魁姑娘?
雖然曾得到敖澔親口保證他們兩人只是朋友關係,並非外頭所傳那般,但乍聽到對方來找,兩人獨處於石亭內,上官秋澄心口還是不由得一沉,只是臉上神色依然鎮靜,沒有多說什麼地任由自己被拉著跑。
就見敖老太爺拖著孫媳婦兒,七拐八彎的一路跑,沒一會兒,後院小湖已在前方不遠處,老人家卻突然緊急止步,尋了個藏身容易,視線絕佳的樹叢,一把將上官秋澄給拉了過去。
「相信爺爺,這兒是最佳方位了!」拍著胸脯保證,敖老太爺對府內一草一木、一物一景再熟悉不過。
恍若未聞,上官秋澄只是靜靜凝望著遠方石亭內相擁的身影,臉色雖白,神情卻仍然沒有太大波瀾,叫人難以猜測心思。
同樣的景象也映入老人家眼裡,敖老太爺這下可是萬分不高興,馬上氣呼呼地表明立場。「秋澄丫頭,是阿澔不對,爺爺絕對站在妳這邊。放心!等會兒我就去教訓那個不肖孫兒,爺爺替妳做主!」
由於相距有段距離,聽不見兩人在說些什麼,上官秋澄只是靜靜瞅凝著靠在男人懷裡嚶嚶哭泣的姑娘,又瞧瞧敖澔好一會兒,然後,她淡淡開口了--
「爺爺,別讓敖澔知道我來過。」話落,轉身悄悄走了,完全沒驚動遠方石亭內的男女。
「咦?」疑叫一聲,敖老太爺頓時傻眼。
這、這是怎麼回事?阿澔不是搬進她那兒,夫妻兩人感情濃情密意的嗎?怎麼這會兒瞧見阿澔和別的姑娘摟在一起,她卻鎮定得像沒事樣,反倒是他這個爺爺比她還火大?
宛如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老人家完全被搞糊塗了,當下只能呆呆地繼續窩藏在樹叢後監看。
不久後,含香走了,敖老太爺這才抓奸似的從樹叢後跳出來,怒氣沖沖朝不肖孫兒衝去。
「好個阿澔,竟敢色贍包天,在府裡和別的姑娘家摟摟抱抱,你這樣對得起秋澄丫頭嗎?」一隻滿是皺紋的手指直指到敖澔眼前,氣呼呼地破口大罵。
「爺爺,您在唱哪出大戲?別鬧了!」敖澔皺眉,完全不知他老人家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還敢裝蒜!」敖老太爺氣急敗壞又罵,「你這兔崽子,剛剛才做過的醜事,現在就不認了嗎?」
聞言,敖澔用膝蓋想便知老人家方才不知躲在哪兒偷看,誤會了一些事,當下不禁啼笑皆非。「爺爺,您誤會了……」
「管你是不是誤會!」冷哼打斷他的話,敖老太爺脫口叫道:「我倒要看你怎麼和秋澄丫頭解釋才好……」
「秋澄?」一口截斷老人家的指責,敖澔急聲質問:「剛剛秋澄都看見了?」
「啊!糟糕!秋澄丫頭才要我別讓你知道……」就算緊急摀住嘴,敖老太爺也已經摀不住說出去的話兒了。
「該死!」詛咒一聲,生怕上官秋澄有所誤會,敖澔臉色大變地拋下老人家,飛快朝清秋院急奔而去。
看著他急急飛奔的背子,敖老太爺這才滿意地呵呵直笑。「呵呵……追著娘子去把事情解釋清楚,這樣才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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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有些沉、有些悶、有些抑鬱與不快。
回到房內,上官秋澄靜靜地坐在床沿,素手輕捂胸口,雖然信任著敖澔,心中清楚他並沒有違背對自己的承諾,但那股縈繞在胸臆間不舒服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
這種不快的郁氣到底是什麼呢?她……從沒有過這種經驗。
垂眸思索著自己的異樣心緒,上官秋澄不懂自己是怎麼回事,神色怔仲恍惚之際,驀地--
「秋澄!」
一道隱隱帶著慌張的叫喚聲隨著熟悉的偉岸身影衝進房內,讓她有些茫然的思緒一下子拉了回來,一抬眸,就見敖澔神情緊張的直奔至自己面前。
「怎麼了?」沉靜微笑,她輕聲問道。
她……沒生氣?
本以為會見到不悅臉色,誰知反倒被她一臉波瀾不興的態度給弄糊塗,敖澔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小心翼翼探問:「秋澄,剛剛的事兒……妳都瞧見了?」
有些訝異他怎知她看到了,但隨即想到敖老太爺,心中登時明白,上官秋澄也不否認地微微笑了。「瞧見了!」
「妳……不生氣?」不知為何,看她這般平靜,恍若無事一樣,敖澔心中反而有些發惱。
「為什麼要生氣?」柳眉微蹙,萬分不解地奇怪反問。
「瞧見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難道妳都不吃醋的嗎?」惱火質問,敖澔氣悶了。
「吃、吃醋?」詫異瞠眼,像似從沒想到這個詞。
「對,吃醋!」懊惱瞪視,她不吃醋生氣,敖澔反而萬分不暢快。「難道妳都不會有不舒坦的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