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宇凌
「你好。」秋洛鷹回以同等的禮貌，然後讓開身子，「別站在門口說話，先請進吧。」
「小鷹，我不進去了。」琉璃往後退了一步，對秋洛鷹和東方揮揮手，「我還有工作要做，而且有些事若我在場的話，你們也不方便談吧？」說完，也不等秋洛鷹開口，便立刻轉身下樓去。
「琉璃！」秋洛鷹想攔住她，卻已失去她的蹤影。
雖然氣氛有些尷尬，但兩人仍是進了屋裡。秋洛鷹端上茶和點心後，正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開口時，東方率先打破了沉默。
「秋小姐，我是為了上次的事來向你道歉的。」
他突如其來的嚴肅讓秋洛鷹嚇了一跳，「上次的事？你指的是……」驀地，她的臉染上一片緋紅，「那件事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不能全怪你。」
「不，當時我若是能當機立斷地帶你離開，也不會造成這種局面，所以請接受我的道歉，另外，如果有什麼我能補償的，只要是你開口，我都會盡力去做。」他低垂著頭，滿心愧疚地說。
「不用了。」補償？這種事要怎麼補償呢？她的處女身已經不會再回來了，任何補償對她來說都沒用。不過至少，她是失身於正人君子的東方，而非那個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東方遠，這點應該算是值得慶幸的吧！
「但是……」東方抬起頭，眉頭皺得死緊，「如果我沒記錯，那是你的……初夜。」這點一直讓他感到疑惑不已。
秋洛鷹的身體微微一震，勉強地逸出一抹笑，「是的，你沒說錯。」
「可是你已經和唐先生……」察覺到自己似乎越界了，東方連忙打住，「抱歉，請當我什麼都沒說，我想這是你的私事，我不該過問的。」非禮勿言，這個道理他很清楚。
秋洛鷹點點頭，沒有拒絕東方未竟的好奇心，「我和御文雖是夫妻，卻從未曾發生過關係。」她也不懂自己為何會對東方說出這些私密的事情，或許因為她和他算是「犯罪的夥伴」，所以她才會如此侃侃而談，也可能她只是太累了，想找個人好好傾吐內心的痛苦。
「但是，傳聞中你們夫妻的感情如膠似漆，甜蜜得令人嫉妒。」他再次在她的臉上看見莫名的寂寞和傷悲，與那揪疼他胸口的淡淡哀愁……
「他確實對我很照顧。」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會更加傷心。「但那不過是兄妹之情，他對我沒有絲毫男女間的情分。」
「那他為何要娶你？婚姻是成立在愛情之上的不是嗎？」這是東方一直堅持的信念，雖然他曾為此而被社內的花花公子南宮耀大聲嘲笑過。
「是的，我愛過他，一相情願地愛慕他。」秋洛鷹幽幽地回憶著過往，「我們是因為琉璃而認識對方的，而雙方家長又很欣賞彼此，所以就糊里糊塗地訂婚、結婚，直到婚後我才發現，他愛的人並不是我。」
「你的意思是他另有喜愛的對象嗎？」這實在太過分了，那個斯文、富文采的唐御文竟做出這麼傷人的事情來。
秋洛鷹彷彿看穿了他的想法，「你一定覺得御文很過分對吧？」她苦澀地笑道，「我起初也是這麼想，但是這個方法是御文所愛的人提議的，因為他們無法在一起，所以那個人只好忍痛讓我和御文結婚，為的是避人耳目。」
「不管是誰提議的，都有一方是幫兇。」東方搖搖頭，「而且他們的出發點一開始就錯了，因為這種方法一定會使你受到傷害。」如果是他的話，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是呀，我曾經想過，如果御文一開始就明說，那麼我不但會幫他的忙，而且自己也不用落得心碎神傷的下場，最後還與他吵架、離婚。」那天，當她收到御文寄回來的離婚協議書時，她就明白自己的確是沒希望了，所以她的心也跟著死了。
「你們已經離婚了？」東方感到心情突然放鬆下來，但很快地又被罪惡感與自責所掩蓋。在知道她的初夜對象是自己的當時，以及得知她離婚的現在，他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喜悅，他實在是太卑鄙了，他竟然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她的痛苦之上。
「不算正式離婚，因為我還沒把離婚協議書送去律師那兒。」
「你對他還是很在意吧？」他的胸口悶悶的，這種感覺以前好像也有過，是在得知紅緒背叛他的時候。
她垂下頭，輕聲道：「已經都過去了。」
東方也跟著柔聲問：「你恨他嗎？」
「不，我恨我自己。」她看著他，淚水順著面頰滑落，「我恨自已竟然無法恨他，還有那個他所愛的人，因為我是那麼地喜歡他們兩個……為什麼？為什麼我沒能早點看清事實？那也就不會造成這樣的悲劇……」
「秋小姐！」東方趕忙站起身，走到她身旁輕聲哄道：「別哭了，這不全是你的錯。」她的淚水總是有辦法讓他亂了方寸。
「琉璃她也是這麼說，可是，我無法忘掉……我想忘，卻忘不掉……」她愈哭愈傷心，聲音甚至是哽咽的。
「忘掉他！」他提高了音量，再也顧不得禮教，用力地將秋洛鷹摟進懷裡，讓她緊貼著自己的胸口。「忘掉他！因為你還有許多事要學，有許多事要做，所以忘掉他！」
卜通、卜通……規律的心跳聲清晰可聞，彷彿也一一敲打著她迷惘的心。
「我做得到嗎？」她拉住他的衣服，怕失去這唯一的依靠。
「你做得到的，你是『東方之星』啊！是紅遍全歐亞的名模特兒，所以你以後會非常、非常地忙碌，忙得沒有時間去想他，最後，他會變成你的回憶之一。」東方摟著她發顫的身子，輕聲卻堅定地說：「你知道回憶是什麼嗎？它是偶爾會引發你情緒感傷，卻不會讓你永遠難過的一種奇妙存在，所以你要努力讓他變成回憶，然後把你腦內有限的『記憶體』，拿來存放下一個工作的行程表。」
他的說法讓秋洛鷹忍不住噗哧一笑，憂傷似乎在瞬間被蒸發了，再也看不見。
「你向來都是用電腦術語來說服人和安慰人的？」
「抱歉，這是我的習慣，所以常常在不知不覺中惹人生氣。」東方迭聲道歉，他可不想再看見她的眼淚了。
「好吧！我原諒你的無心之過，不過這是有代價的。」她再度扯住他的襯衫，把臉埋入他懷中，「請你暫時不要動，讓我再靠一會兒，好嗎？」
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你要靠多久都可以。」東方順勢拍了拍她的背，像在哄個愛哭的孩子般柔聲道：「我會一直在這兒陪你，所以請你別再哭泣了。」
第六章
「東方對你說了些什麼？瞧你精神恢復得這麼快速。」休息時間時，琉璃挨近秋洛鷹的身旁問。
「沒什麼呀，他只是來道歉的。」秋洛鷹伸展著雙臂，剛才那個拍照的姿勢弄得她雙手麻痺。
「是嗎？你的表情真可疑。」琉璃擺明了在取笑她。
「你幹麼？巴不得我立刻另結新歡嗎？」秋洛鷹用手肘推了推她，「你別想歪了，我們不過是茶友。」
「可是你們卻有比這更深的關係。」琉璃悄聲道：「我覺得東方這個人挺不錯的，你何妨試試看呢？」她現在可是一心一意替好友謀求幸福。
秋洛鷹不以為然地搖頭歎道：「你也倒戈得太快了吧？一知道他不是東方遠，就大力鼓吹我和他談戀愛，也不想想看我們才見過幾次面。」
「哎呀！戀愛這玩意兒和時間長短是無關的。」琉璃一副過來人的態度一邊搖晃著食指，邊嘖嘖有聲地教訓她，「你沒聽過姻緣天注定嗎？你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與他碰上，就代表你們倆有絕對的緣份。」
秋洛鷹偏過臉瞧著她，「既然我們這麼有緣份，你還擔心什麼呢？」
「可是機會若不把握的話是會溜掉的！」琉璃將臉湊得更近，幾乎要壓在秋洛鷹的身上。
「我知道了，你別再靠過來好不好？」秋洛鷹站起身，「我想去喝點水，你要不要？」
「要，拜託你了。」既然有人自願跑腿，她也沒理由拒絕。
秋洛鷹在冷飲機旁倒了兩杯冰水，正要回身時卻和人相撞，冰水霎時灑了一地，還潑濕了自己和對方。
「啊——你幹什麼呀！」
高八度的尖叫聲使得秋洛鷹不用抬頭也知道自己撞上了誰，趕忙歉然的道：「抱歉，紅緒，我不知道你在我後面。」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秋洛鷹。」她尖銳的嗓音再度傳來，像要震破秋洛鷹的耳膜似的，「你嫉妒我的名聲，所以老是暗中陷害我。」
「我真的是不小心的。」秋洛鷹在心中歎著氣，她今天是走了什麼霉運，誰不好撞，偏偏撞上死對頭。
紅緒算來是她的前輩，比她早幾年進這個行業，高挑的身材與姣好的容貌成了她駐足模特兒界的最大利器，成名之後也引來無數知名廠商，搶著要她當產品的代言人，更別提如雪片紛飛而來的工作量與曝光率，不過最近，紅緒的名聲被她Eagle的名號所取代，所以紅緒才會處處針對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