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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文 / 岳靖

    「我知道。」梁熒惑整理一下裙襬,也起身移至桌邊。

    皇泰清拉開桃花心木單椅,示意梁熒惑落坐。梁熒惑笑了笑。這個浪蕩子其實從來不忘紳士行為。

    「廉兮,」皇泰清在皇廉兮推著餐車走到門前時,叫住他,說:「我有事跟你談,這幾天找個時間──」

    「是,長輩。」皇廉兮應聲,開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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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在虎家吃。飯後,虎洋和皇泰清在地下室閒談。他們聊天時,邊抽雪茄,弄得滿室白煙繚繞。

    「男人的品味近乎公害。」費沁藍走到牆邊的地下室通口,關上木門。

    梁熒惑坐在虎家客廳鋪了波斯毯的石雕椅裡,眨了眨眼,說:「不會把他們給悶暈嗎?」

    費沁藍走回寶藏箱造型桌邊,笑著。「地下室有通風系統,再說,他們抽那名貴雪茄,不就是要享受煙味嗎,怎能讓它跑出一丁點。」她拍拍坐在軟矮凳、正不守規矩地用手指偷挖桌上蛋糕吃的兒子。「小風,這個蛋糕是米雷哥哥送給Mars姊姊的,你不可以這樣。」

    虎千風抬頭,對母親笑了笑。「媽媽,泰清老大說全給我吃,不准Mars姊姊吃……」一臉饞相,他繼續挖食。

    費沁藍雙手扠腰,落坐在兒子身邊,揪起他的手。「泰清什麼時倏跟你這麼說?」她掏出手巾,將兒子指上的咖啡焦糖擦乾淨。「你可別說謊騙媽媽──」

    「小番茄沒說謊啦,」梁熒惑插嘴,有些無奈、有些甜蜜。「那個……我對咖啡因過敏,這個蛋糕我不能吃。」她只說了無奈的部分,把甜蜜的,藏入心裡──皇泰清因為東西是米雷送的,還未知內容物,就整盒交給虎千風。這個浪蕩子果然在嫉妒,不准人家對她好。

    梁熒惑端起桌上的石榴汁,傻笑啜飲著。

    費沁藍看著這大女孩有趣的表情,會心一笑,明白了什麼。「小風,你想吃就吃吧。」

    虎千風一聽,馬上大口大口咬蛋糕,吃得滿臉,還邊道:「Mars姊姊,明天我們一起去海邊游泳,好不好?」

    梁熒惑眸光閃了閃,高聲說:「好啊、好啊,我一定要穿我最漂亮的一套比基尼喔──」

    皇泰清上來時,正好聽到這一句。「那麼,我比小番茄更適合去吧。」他說著,從地下室通口,走到椅座邊來,坐入梁熒惑身旁,看了她一眼。這小女人竟對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傢伙,說誘惑的話。

    梁熒惑對他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心裡好得意。

    皇泰清盯著她嬌紅的唇,回望桌上殘亂的紅色蛋糕內餡。「妳吃了?」

    「明天再告訴你。」梁熒惑揚眉,斂下美眸,保持著唇角的笑靨,繼續優雅地啜飲石溜汁。

    一股淡淡的咖啡香隨著虎千風攪弄蛋糕的動作散出,皇泰清看了那小傢伙一眼,笑了,視線轉回梁熒惑臉上,心想,這個小女人越來越愛玩遊戲,明天,他會好好陪她玩。

    第九章

    上午九時,犧牲早點茶,梁熒惑穿著鮮紅色比基尼,腰部圍綁一條橘金色泰絲紗籠,長髮編成斜單辮,戴PatriciaUnderwood遮陽帽,腳趿涼鞋,手拿一罐防曬油,愉快地步下船艇舷梯。

    虎千風一夥小鬼已經在舷梯口等她了。

    「Mars姊姊!」孩子們驚呼。「妳好漂亮喔!」

    梁熒惑揚著唇,像個女王一樣,腳步高雅自持。她起床時,皇泰清已不在她的艙房,她的心情還是很好,從來沒這麼好過。

    陽光輕輕啄吻她雪白的肌膚,她看到虎千風的浮潛面罩反射出一名青春、同時成熟的女子,身材姱修姣好,臉絕美紅潤,墨綠的眼睛嫵媚勾人。

    很好,她已是皇泰清身邊唯一的星,最美的星。

    她記得他昨晚的喁喁私語,記得他在她體內捨不得離去。

    惑惑,妳是星,我是天,我們不分離……

    梁熒惑散步到碼頭公園的海灘,那群小鬼早忘了她這個美人,各自抬著風浪板、衝浪板,奔向蒼藍大海。

    這片白沙灘,是貝殼沙,每一粒細小的沙都是一個貝殼,這兒是千千萬萬個夢想堆砌成的美麗沙灘、夢幻沙灘。

    梁熒惑沿著沙灘往北走,偶爾停下來,揀被海水沖上來的貝殼,不知不覺,她已離開碼頭公園的沙灘,進入較私人的沙灘領域。遠方斜地上,層層迭迭的樹叢裡,有一幢濱海別墅。那是皇蓮邦的房子,他的妻子揚天蓮住在裡面。她養傷那一陣子,時常跟皇廉兮來這房子,拜訪揚天蓮。

    皇蓮邦在這座海島,至少繼承兩幢房子,另一幢在一片大草原上。皇蓮邦不在海島時,他妻子住住這兒、住住那兒。這片私人海灘沒人使用。今天,乾脆她來使用。

    梁熒惑解開腰上的泰絲紗籠,鋪在沙灘上,將貝殼和防曬油放在旁邊,摘下帽子,舒服地趴臥,做日光浴。

    這島上的陽光燦爛,但不炙熱,感覺很軟,曬起來剛好,讓人容易入睡。

    「惑惑……」

    她似乎是睡著了,恍恍惚惚間,一個幽微的聲音在低喚她,一雙溫暖的大手在撫摸她的身體。她背上的北基尼繫帶被解開,兩條鮮紅從她雪白潔膩的肌膚滑落,這畫面好美,那麼煽情、性感地。

    「惑惑,妳夢見什麼?」

    梁熒惑緩緩睜開眼睛,看見一隻紅色蝴蝶從眼前的白色沙灘飛過。她撐起趴臥的身子,胸前的布料突然掉落,她叫了一聲,又趴下。

    皇泰清朗笑。

    梁熒惑轉頭,看見是皇泰清,馬上又坐了起來,撿起比基尼,自己繫好頸後的帶子。皇泰清放下防曬油,接手幫她繫上背部的帶子。

    她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妳怎麼會在這裡?」他反問。「這裡是蓮叔的私人海灘。妳這樣被他看見不好──」

    「是你拉開我的帶子,你還說!」她捶他一下。看他剛剛手拿防曬油,就知道她睡著時,是他的手在她身上亂來。

    皇泰清脫下上衣,裸身躺在她腿上。

    「喂!」梁熒惑拍他的臉。「你這是幹什麼?」

    「蓮叔不在,天蓮到另一幢房子去了,這裡成了無人區域,想幹麼就幹麼。」他說著,解開長褲褲頭,俐落脫下,只剩一件泳褲。「昨晚,我們說了,今天來海邊游泳。」他起身,拉著她往海水裡跑。

    他抱著她,往深處游,好一會兒,仰身漂浮著。

    梁熒惑低喘,說:「你剛剛到別墅裡嗎?」她的嗓音沉沉地,很不經意般。

    「嗯。」皇泰清應了聲,沒多說什麼。

    梁熒惑望著天,身體隨浪潮飄飄蕩蕩,長腿輕輕踢動,海水淹滿她身體每一處,只有心是個空處。皇泰清去別墅做什麼?她注意到他提及皇蓮邦時,用的是「蓮叔」,說揚天蓮,卻沒喚一個「嬸」字。

    她在視線變得模糊前,翻身潛入海裡,消失無蹤。

    「惑惑!」皇泰清找了她一會兒。看見她慢慢走上沙灘,歎了口氣,也往回游。

    他牽著她的手,回到泊在八號碼頭的船艇。她一路無語,直到進艙房前,對他說,她頭有點暈,好像著涼了。他摸摸她的臉龐,又用自己的額頭貼抵她的,要她泡個熱水澡,睡個覺,好好休息。

    午餐,她沈睡著,他沒叫她起來吃。晚餐,他送進她房裡,她只吃了幾口。飢餓又吃不下的感覺,讓她難過得哭了。他抱著她,哄著她,直到她再次深深入睡。

    他想,她真的病了,明天一早,他得請個醫師上船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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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rs最近還好吧?」

    皇廉兮在他的「海下八公尺密室」結算這一年的事業盈餘,一面問著半躺在沙發裡觀賞海底魚群巡遊的男人。

    皇泰清看著玻璃外無聲的繽紛世界,久久,喃喃自語地開口:「就跟惑惑一樣……」

    皇廉兮抬眸,皺下眉頭。「Mars一點也沒恢復嗎?」他離開書桌,走到皇泰清面前,倚坐窗台。

    前一陣子,Mars生了一場病,據瞭解,是游泳著涼,病癒後,卻變了個人,話少了,文靜多了,不惹麻煩、不愛玩了,除了那張美麗的臉龐、姣好的身段,她幾乎不像Mars。

    「她不說話,我也沒辦法。」皇泰清說了句。惑惑的執拗,他是知道的,他無法逼她,他甚至不能對她生氣,她什麼麻煩都沒惹,這幾個月她只是乖得異常……

    「會是思親嗎?」皇廉兮說:「Mars畢竟離家多年了,這些年,你沒帶她回台灣過──」

    「這是可能性極低的問題。」皇泰清打斷皇廉兮。他不認為惑惑是思親,如果只是想回家,她不須用這種幾近冷戰的態度對待每個人。他站起身,語氣有點煩躁地說:「她的事不用你擔心。你趕快把帳算清楚,該給我的錢,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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