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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文 / 岳靖

    「惑惑。」皇泰清看見她傻傻站在甲板梯上,發出嗓音喚她,並且朝她伸長手臂。

    梁熒惑回神,笑著走向他。

    他的大掌包裹著她的小手,兩人一起走下舷梯。

    一輛吉普車駛了過來,停在舷梯口。「泰清先生,您預計何時上高原,看老太夫人?」穿工作服的駕駛下車,恭敬地詢問他。

    皇泰清沈吟了一會兒。「蓮叔和廉兮不是早兩天回來了,」他的長輩、晚輩搭飛機轉水路,比他一路航船,節省時間。「他們應該跟姑婆報告過情形,我不用多走一趟。」

    吉普車駕駛回道:「皇先生直接轉往義大利,沒有回來。廉兮先生請您自己去報平安。」

    皇泰清眉角抽動一下,牽著梁熒惑繼續走,邊說:「我會去跟皇廉兮那小子報平安。」

    「泰清先生──」吉普車駕駛移動步伐,還想說什麼,肩膀突然被人拉住。

    「你是司機嗎?」一個聲音問道。

    「他不是司機,你別亂指派……」另一個溫柔的嗓音帶著笑意。

    吉普車駕駛轉頭,看見白靄然和一名陌生男子站在一起。「是白小姐啊。」他禮貌地欠身。

    「靄然說回她家還得搭直升機,這是你們負責的嗎?」柏多明我習慣了指揮。「如果是,趕快安排一下。」他說道。

    吉普車駕駛一臉莫名其妙,看向白靄然。

    白靄然對他笑了笑。

    「你們安排直升機送他們上高原。」走遠幾步的皇泰清,回頭下命令。

    吉普車駕駛點下頭,將柏多明我和白靄然請上車,載著他們往管理中心去。

    柏多明我在車上對梁熒惑揮手,喊道:「要去結婚了!」

    梁熒惑朝他笑嚷:「再見,新郎!」

    皇泰清揉揉她的頭。她仰起臉龐,看著他。「我們要去哪裡?」

    「廉兮的酒館。」他答道。「該吃飯了。」

    「我們要住哪裡?」

    「我在這座島上沒有房子,當然還是住船上。」他不只在這座島上沒有房子,他在任何地方都沒有房子。「妳如果想睡得平穩,就到小番茄家──」

    「我也睡在船上好幾年了,哪會習慣平穩。」她拉住他的手臂,踮起腳尖吻他的臉頰。「我跟你睡船上。」

    皇泰清側過臉,吻她的唇。「妳的艙房門鎖了沒?」

    「鎖了。」她說。

    「鑰匙呢?」

    「你怕我帶人進去看紅色筆記簿啊?」她頑皮地一笑,從他身邊跑開,掏出裙子口袋裡飛鳥銜心的鑰匙圈,對他晃了晃。「浪蕩子皇泰清來追我吧……」

    皇泰清撇唇,一臉壞笑,腳跟一提,奔向她。

    梁熒惑尖叫一聲,旋身往浮塢酒館跑,也不管披肩上的薄罩衫飛掉了。

    皇泰清望著她輕盈逃離的纖影,撿起她遺落的罩衫,湊向鼻端,瞇眼,喃喃低語:「真香。」陶醉了一下,他張眸,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色癡,俊臉露出自嘲、卻滿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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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熒惑笑聲銀鈴,跑進浮塢酒館,伏在涼亭吧檯,喘沒兩口氣,就被皇泰清從後攔腰抱住。

    「逮到妳了,惑惑。」皇泰清俊臉揚笑,灼熱的氣息吹吐著她耳廓。

    梁熒惑依舊笑著,回眸的眼神很嬌媚。皇泰清趁勢封住她的唇。梁熒惑閉著眼,慢慢轉身,手往他頸後環。皇泰清也將她擁得牢緊,忘我地深吻。

    這世上彷彿只剩他和她,陽光獨愛他倆,照得他們肌膚微微泛紅。香頌樂曲縈繞在空氣裡,一個玻璃碰撞聲使他們慢慢分開,像是從甜美的夢中醒過來。他看著她,她芙頰飛紅,也看著他。

    「兩位──」一個拉長的嗓音近在他們耳畔。

    梁熒惑和皇泰清同時轉頭。

    「我今天在海底拍到的頦突珊瑚蝦虎魚,就是像你們這樣緊貼在一起。」皇廉兮半個身子探出吧檯,俊逸的臉容沒什麼表情,但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刻意的。

    一陣笑聲爆開。梁熒惑尷尬地瞧瞧露天座。現在是用餐時間,滿滿都是人,剛剛的安靜全是假象,這些壞心的傢伙正開始起哄地吹著口哨。

    「泰清先生好本色!」有人高舉啤酒杯大聲喊著。

    皇泰清撇唇,一把將梁熒惑扛上肩。梁熒惑低呼一聲,還來不及反應,就聽見皇泰清不可一世地下命令:「我們要吃飯,馬上!」說著,他扛著她,長腿邁步,往緊連浮塢的老運輸船走。

    一個男人狂笑,說:「可憐的米雷,美人還沒追到手,就遇上勁敵。」

    聞言,皇泰清挑眉,回首看一眼吧檯裡的米雷。那年輕人窘得往裡縮。皇泰清低哼,扯扯唇,走上運輸船舷梯,居高臨下行經甲板,睥睨露天座的白色傘花,時不時有人探出頭仰望他,讚聲說他「浪蕩得有格調,真男人本色」。他還配合地拍拍梁熒惑的腰臀,即便知道這小女人不滿地在掙扎、掄拳猛捶他後背。

    進入包廂後,總算聽不到那些破壞香頌樂曲的人聲。

    梁熒惑被放進一張背窗的雙人沙發裡。一陣頭昏眼花,她生氣地嚷嚷:「你下次再讓我像棵倒栽蔥一樣,掛在你肩膀,我就──」

    「妳養傷那段時間過得很精采嗯?」皇泰清打斷她的嗓音,擠入雙人沙發裡,挨著她的身體。

    梁熒惑侷促地轉頭,對上他的雙眼。

    「惑惑,妳跟米雷很好,是嗎?」皇泰清嗓音很沈柔,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浪蕩子的心應該是自由的,怎麼現在他覺得自己說的話……也許,在他意想不到的時刻,他已為自己設了一張網。

    梁熒惑盯著他好久,伸手摸他的臉,語調徐緩地說:「米雷跟我同年,我很難得遇上一個談得來的同年異性……你知道的,以前學校那些男同學都叫我『禍星』,愛欺負人。米雷對我很好,他跟我聊很多事,還帶我上牧場騎馬、幫我弄了一艘風帆──」

    「惑惑,」皇泰清又搶白,換個坐姿,將她籠罩住,臉對著她的美顏,說:「妳知道嗎──有些男孩,就是愛捉弄自己心儀的女孩,像是拉拉她們的小辮子、掀裙子,幫她們取好笑的綽號……因為彆扭,不知道怎麼接近喜歡的女孩,只好這麼做。」

    「你是想告訴我,以前學校那些混蛋喜歡我?還是米雷對我好,其實不代表什麼?」梁熒惑眼神慧黠。她覺得這個浪蕩子似乎在吃醋,講話迂迂迴回,這使她心花怒放。

    皇泰清抿直唇,不吭聲,沈吟地凝視她。

    梁熒惑笑著。「或者,你想說,你對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好,是因為你不喜歡她們任何一個……」她像貓一樣,身子輕巧地趨前,唇貼近他耳畔,小小聲地說:「我現在看到我眼前有一個彆扭的浪蕩子耶……」

    皇泰清眉毛一蹙,探手抓她的腰。她呵呵笑倒在沙發裡。皇泰清壓著她,說:「那我該怎麼捉弄妳?拉拉妳的小辮子、掀妳的裙子……嗯,都不好,我比較想脫光妳的衣服。」他作勢攻擊。

    梁熒惑叫了起來,蜷縮身子閃躲。她好開心,像個純真的小女孩,埋在抱枕裡竊喜。

    皇泰清攬抱她的身子,吻她耳後的肌膚,呼吸她的芳香,覺得空氣都是甜的。「惑惑,妳不准我把妳扛得像棵倒栽蔥,那麼下次,換妳扛我好了。」他唇角斜揚。

    梁熒惑抬眸,嗔怪地直言:「我扛你?!那不被你壓成大餅才怪!」

    皇泰清哈哈大笑,將她壓在沙發裡。「妳想被我壓成大餅啊……」

    「飯來了。」一聲不識相的叫喚破壞了氣氛。

    皇泰清端坐起身,看著皇廉兮「母雞帶小雞」──背後跟著大狼聖徒、小番茄虎千風──推著餐車走進門。

    虎千風放開抓著聖徒尾巴的小手,跑到皇泰清面前。「泰清老大,你剛剛幹麼壓著Mars姊姊?」

    「我有嗎?你看錯了吧,小番茄。」皇泰清搔搔他的頭,敷衍過去。

    虎千風蹙一下額,走向伏在地毯上的聖徒,一把壓上那狼身,表演著。「你剛剛像這樣壓著Mars姊姊!」他語氣強調,站起身,伸出右手食指搖了搖。「Mars姊姊的傷才剛好,泰清老大不可以跟她玩摔角,太危險了。」

    玩摔角?梁熒惑皺眉。「小番茄,你在胡說什麼?」

    「就是摔角啊,像我跟爸爸一樣!」虎千風答道。他每天和爸爸在庭院玩摔角,他都壓在爸爸身上,用「剪刀腳」纏住爸爸的脖子。他說著,又開始表演,胡亂擺弄大狼聖徒。

    聖徒被搞毛了,猛地撲起,甩開虎千風,逃竄出門。

    「別走,聖徒!」虎千風叫道,跟著跑出去。

    皇泰清大笑起來。

    皇廉兮在沙發斜邊的方桌布好菜,對梁熒惑說:「虎洋和沁藍知道妳回來了,請妳晚上過去用餐。」那對夫妻把Mars當親人看,很關心她的狀況。

    「妳得好好跟人家道謝。」皇泰清起身,走到桌邊,看看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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