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施玟
他低頭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彤瞳,不明白她怎麼突然間笑得如此開心。他不低頭還好,一低頭卻見到橫躺在她行李箱旁,和剛剛內衣應是屬於同款式的底褲。
工籐宇治覺得自己真的像她嘴裡說的,好色的日本人,於是便不想好心的提醒她遺落在一旁的東西。
好不容易止住笑聲的彤瞳終於想起重要的問題還沒解決,她正色的說:「你忘了我們還有正經事沒處理好。」
「睡覺的問題嗎?」工籐宇治根本不認為這是件重要的事,而且心裡早就打算好了。
「嗯。」幸好他還滿意得清楚狀況的。
「我們不是已經講好了,你和我一同睡在這兒的嗎?」他故意逗她說道,因為他就是想看到彤瞳暴跳如雷的模樣。
果然,她一聽見他的話立即跳腳的說:「我是女孩,而你是大男人那,孤男寡女的,又沒婚約更不用說咱們認識不到一天的時間……」
「我們是未婚夫妻了。」至少在他祖母還有那堆親戚的眼裡是這樣沒錯。
「很好……你說什麼!」彤瞳石破天驚的大叫,她已經顧不得什麼國民外交,什麼國際禮儀,淑女風範了,她就是扯破喉嚨大聲的叫出來。
第二章
藍藍的天,白白的雲,地上有個可憐的女孩在做無聲的歎氣。彤瞳怎麼想就是直到快想破頭了,還是搞不清楚自己何時和工籐宇治私定終身了。
「唉……」她又開始咳聲歎氣了。
昨天一晚的無眠夜,兩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溜啊溜的盯著他房間裡的天花板瞧了一整個晚上,她就是想不透事情發展的前前後,「那A按咧」太不可思議了,如果被她老爸知道,她才踏進日本國土就被迫「和番」的和人私定終身的話,回去不慘遭剝皮才怪。
不過幸虧那個工籐宇治還十分君子的將整個大大的臥房留給她睡,而自己卻抱著棉被睡在一個屏風之隔的書房,難怪他會老神經兮兮告訴她,他們必須「睡」在一塊,原來他心底都有個底了。
剛剛彤瞳才去掛掉害她陷人困境的日本大老闆打來的電話。她耳朵到現在還嗡嗡叫,因為她的大老闆十分興奮的用他那個高八度的聲音說道:「彤寶寶真有你的,沒想到你一到日本就和宇治那小子一見鍾情了!哈哈,怎樣,我說得沒錯吧!他和你的大澤隆夫很像吧,我推薦的不會錯的啦,待會我就通告全公司的人,說你一回台北就馬上結婚,彤寶寶,你好好的待在日本玩,不要管你的工作了,當是我先送給你的結婚禮物好了。」
大老闆一說完該說的話就馬上掛斷電話,他沒說的是,習慣不好的彤瞳自己根本沒看清楚公司幫她擬好的出差合約,事實上她必須待在日本至少一年的時間,而不是她所認定的一個禮拜而已。
天啊,敢情她那個大老闆當他侄子是貨品!還推薦咧。她來不及問清楚狀況,電話就被大老闆給切掉了,她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暫的「老……」然後那個「板」字卻落得和嘟嘟嘟的聲音同聲作伴的下場。
這是什麼樣的世界啊,她怎麼會把自己搞到這種進退不得的地步,且還不想「包袱款款」的逃命去,竟然就這麼死賴在櫻花樹下唉聲歎氣的。
還有那個討厭的工籐宇治,一大早就不見人影,還說什麼今天是星期六,在日本不必上班,所以要帶她到京都逛逛的,但是現在看頭頂上的太陽,都快要中午了他卻沒有打算要出現的跡象,還虧她一早就K好京都的名勝古跡,要他帶她好好的逛逛呢。
「寧小姐。」是昨天在工籐宇治房門前的女孩。
彤瞳被打斷思緒,微轉過身,因為左右都沒有人,所以她應該是在叫自己沒錯。彤瞳挑高眉頭作出你有啥事的表情,因為她不會講日語,而這個姑娘可能聽不懂英語,更不用說中文了,所以開口說話等於雙方都在鴨子聽雷,乾脆就用表情來問話吧。
誰知道那個女孩居然用英語說話!呃……不是彤瞳瞧不起她,而是對她的驚許大過聽她話的內容。
「寧小姐,老夫人請你到偏廳用餐。」她的語調裡還是有日本人的調調,雖比不上工籐宇治標準的牛津腔,但也算不錯了,至少她還聽得懂。
「工籐先生呢?」她試著想找他的下落,至少他也該回來陪陪她充當她的翻譯官吧,要不然待會他祖母問她話什麼的,她回答不出來怎麼辦?
「少爺到會社了。」果然是工籐宇治調教出來的人,一句話也不會浪費。
「哦,那他有沒有說他何時回來?」咬咬下唇,她一得知他還在公司的時候心情稍稍下沉了,她是不太想去吃那個什麼午餐,到現在她的肚子還未唱出空城計,而且一想到那個擺張臭臉給她看的女人心裡的疙瘩就浮上來。
圓臉女孩近乎面無表情的回答,「少爺的事,我們做下人的是無權過問。」她的意思很簡單就是——無可奉告。
她歎口氣,毫無氣力的說:「我可不可以不吃?」
「這是老夫人的旨意,我無法作決定。」圓臉女孩還是用冷冷的聲音回答她。
彤瞳歎了今天第一百零二口氣。唉,和一根木頭講話還真是累人啊。
她的大眼溜了一圈,然後莫可奈何的說:「OK,看來是非得要我去吃這頓飯嘍,但是我有一個要求,我希望你可以全程陪我吃完那頓飯。」開玩笑,工籐宇治又不在她身邊,她不會日語,他們又不懂中文或英語,碰在一塊那多痛苦尷尬。
彤瞳的話讓她嚇了一跳,她是專屬工籐少爺的,又不是廚房所屬的僕傭,怎麼可能出現在餐桌旁呢。
「對不起。」她回絕,工籐家有工籐家的家規,因為如果她犯了戒,那她可能會被逐出少爺的屋子,再也無法服侍少爺。
「那麻煩你告訴老奶奶我人不太舒服,想晚點再去用餐。」她可不願去看人「目色」,那會消化不良的。
女孩皺緊眉頭,在這裡他們做下人的除了聽命於宇治少爺外,就屬老夫人的話沒人敢不從,而這個台灣來的女孩居然這麼不識好歹的想拒絕老夫人的恩賜。
「馥橘你可以下去了。」工籐宇治低沉的嗓音從她們的後頭響起,解救了兩個差點槓上的人。
他是馥橘的救命恩人,讓她免於被責罰的困境。而他也是彤瞳的救星,解救了她沒吃早餐又差點連午餐都得放棄的命運。
然而馥橘見少爺回來,心中卻沒有鬆口氣的感覺,若不是礙於主僕間的關係,她會向他控訴這位寧小姐害她陷入的苦境。
她不語的離開工籐宇治和彤瞳的身邊,馥橘發現她不喜歡宇治少爺一見這個身材過於豐腴的台灣女孩就化掉他的千年寒冰,以往的少爺是冷酷的,那樣的他才適合接掌工籐家族的一切,所以她以為籐田家的靜香小姐才適合她家的少爺。
「我聽說有人早餐沒吃,中午又想跳過唷。」他悠閒的散步到她身旁。
彤瞳皺起小小的獅子鼻反駁回去,「我聽說有人答應過某人要帶她去逛的,但卻好像食言而肥了。」
「這我不是回來了嗎?」他好笑的捏捏她皺起的鼻尖,發現她粉嫩的皮膚居然沒抹上半點人工化的粉妝。昨兒個的她還略施薄粉,但今兒個的彤瞳全是自然的。
「討厭,捏人家的鼻子。」她拍掉他的手後趕緊摸摸自己。「會變紅、變醜的。」見她哇拉拉的抗議,他的玩興也上來了,工籐宇治故意又偷捏她好幾下。
「哈哈。」他開心的讓她連連後退好幾步,直到她抵在櫻花樹幹前。「再逃啊。」
工籐宇治爽朗的笑聲在家裡是少見的,更不用說他毫不避諱的在庭院裡和彤瞳調笑著,讓一旁工作的或是路過的僕人給嚇了一大跳。揉眼的揉眼,擦眼鏡的擦眼鏡,就是不敢相信他們家的宇治少爺會和女孩相處得這麼好,而且還打情罵俏。
「哼,不公平,都只有你可以捏人家,人家卻捏不到你。」她抗議道。要知道她的鼻子可被他欺負得有點痛了,他卻還是像個無辜的受害者一樣用子夜般的黑眸瞧她。
「那我給你捏回來好了。」他大方的說。
像發現新大陸般的她,眼睛「噹」一聲的馬上發亮。「這可是你說的?」她要求他再復誦一遍給他聽。
「嗯。」他料定她不會真的反捏他的,所以送她一個足以令她滿意的答案。
可是他錯估了彤瞳,基本上所有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平日最愛做的事就是報仇了,尤其是送上門來的一律被她稱作不要白不要。
她果真伸出她的芳花玉指,將腳尖踮得高高的,一手不客氣的揪住他的鷹勾鼻。
「唷,你還來真的。」她的力道小小的,根本就捏不痛他,但是工籐宇治故意逗她的摀住自個兒的鼻頭裝腔的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