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寄秋
身為男人,他不難理解同類的內心糾葛,明明心中有牽掛卻拉不下臉,欲伸手可是又不願先低頭,兩相拉扯的將決定權交給該下抉擇的人。
當她毫不遲疑的走向他時,那雙冷厲的銀眸驟然迸出寒芒,憤怒的沉著臉,似乎不敢相信她會選擇背向他,一步一步離他遠去。
那時的震驚、不信、憤恨,和強抑的狂暴全落在眼底,他一點也不懷疑他會出手殺了他,甚至把他撕成碎片。
但那男人忍住了,他閉上受傷的眼口出惡言,不去看她離開的背影,只因他愛她,狠不下心做到絕對的絕情傷害她。
愛呀!令多少英雄折腰,為紅顏一丟江山也在所不惜,只求一世的柔情似水。
「我是被他趕出來的耶!他才不會管我死活……」席善緣落寞的說道。
才剛離開,她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那妳就死皮賴臉的求他,把他的冷臉當冬令進補的姜母鴨,不巴著他妳會冷死。」最好多露出垂涎的神色,想一口吞了他。
男人的劣根性他最清楚,只要虛榮心滿足了,還談什麼情深情淺的問題,失而復得的喜院會衝散所有的不快。
他是過來人,最瞭解愛情對人的影響,當年他要不是太固執,要以兄弟情義為先,那個愛笑的女孩也不會遠走他鄉,從此斷了音訊。
先退讓的一方不代表輸家,有時反而是新的契機,讓感情能更進一步的昇華。
「我……」她怎麼拉得下臉,那人很難搞的。
「喂!刑大哥,你不要妖言惑眾拆散我們姊弟,我們還打算死後同葬一穴,下輩子當不離不棄的連體嬰,我血中有妳,妳血中有我的融成景德瓷。」
刑天行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眼角多了一條黑線。「你不結婚了嗎?」
「當然要!我要娶全世界最溫柔美麗的女子為妻,然後生一群漂亮的小孩,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他的遠景是很偉大的,充滿瑰麗的色彩。
「那你要將小辣椒放在哪?」好個遠大的願望,真是令人感動得想踹他一腳。
席惡念不解的回道:「我們家裡呀!不然還能到哪兒去?」
忍住、忍住,不要為頭腦簡單的笨蛋歎氣。「當你們『一家』和樂時,你可有想到小辣椒也會寂寞,需要個伴陪她渡過漫漫長夜。」
「嗄!這……」他語塞的露出慌亂神色,怕失去至親又不忍心她孤獨一生。
「女人最大的幸福是找個真心愛她的男人,姊弟再親也只能陪伴她一段時間,總有一天你們會各過各的生活。」世上沒有永遠,人在執著中反而喪失更多。
「天災人禍沒個准,誰先走一步無人可預料,萬一我們兩個都比她短命,留下她一個人多淒楚,沒個伴可傾吐心事。」
喝!沒那麼慘吧!聽起來好像孤寂老婦的下場,老狗與背影獨對夕陽下。冷不防打個哆嗦的席惡念搓搓手臂,他有種罪人的感覺。
可是話又說回來,一家人本來就應該在一起,他帶姊姊回家有什麼不對?是她打定主意終身不嫁,他才考慮要養她一輩子,免得她那手爛廚藝造成被休的理由,反而賠身又丟心。
只是他才想小小的發出抗議,準備招來計程車當頭,一道全身黑的身影忽然平空而現,全然的黑帶來一股邪惡氣息。
與雷斯的氣質相似,但更為陰邪冷佞,渾身散發與死亡相同的陰晦氣味。
「用不著為她的未來苦惱,把她交給我,我會好好的疼愛她。」
冷肆的聲音輕飄而過,令人寒毛戰慄。
「我不會把她交給任何人,或是不請自來的邪物。」一見又是來個奇怪的一東西,刑天行立即往前一站,將席家姊弟護於身後。
「邪物?」他冷颼颼的低聲邪笑。「我是魔界未來的王,而她將是我的愛妃,跟著我她才有幸福可言。」
他會特別用心的寵愛她,讓她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男人,從此成為匐伏他腳底的愛奴。
「放屁,你長了一臉壞人相怎麼可能善待我姊姊!管你是人還是魔,不許碰我姊姊一根寒毛。」他休想把人帶走。
「小念……」好感動喔!會挺身護姊。
「席惡念,把你的笨腦袋給我縮回去。」愛惹麻煩的小鬼。
席善緣動容的低喚,刑天行則厲聲一斥,探出頭的席惡念先強後弱,聲大膽小的縮縮脖子,只會裝腔做勢的吼上兩句。
「呵……好個和樂的景象,讓我捨不得破壞你們甜蜜的相聚。」人類真是好玩的族群,老是妄想擬微薄的一己之力對抗邪惡的力量。
「那就讓我們離開,天下美女何其多,不缺這點上不了檯面的小姿色。」小辣椒不算美女,頂多長得不差,尚可入眼罷了。
斜眉一挑的黑衣男子手中突然多了朵沾了露珠的玫瑰,放在鼻下輕嗅。「可惜她是雷斯的女人,我不搶過來一用怎麼甘心。」
「你……」原來是男人間的私人恩怨。
一瞧瞧她臉蛋生得多麼俏,雷斯怎會捨得放過她,這塊含在嘴裡的肥肉若被叼走了,相信他的臉色一定會非常精彩。」哈哈哈……
狂肆的笑聲放浪流竄,如同海上的狂嘯無人管束,絲毫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這是你跟他之間的糾紛,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捲入其中,我們不是你們玩弄在手掌中的棋子。」刑天行將手伸進衣服中的暗袋,握住那把德國原廠手槍--席格P226。
登格斯把玫瑰送到席善緣面前、笑得十分得意。「雷斯在意的人我豈能放過,她注定要成為祭台上的貢品,讓我一口一口的吃掉她。」
「不,她是被拋棄的女人,拾人舊鞋只會招來笑話,你不想被自己的同類譏笑無能吧?只能撿別人不要的。」刑天行急中生智的一激。
「你說什麼?」敢說他無能。
大手一揮,被說中痛處的黑暗王子惱紅了眼,一掌便拔起結界外的數十棵行道樹,造成人們的一陣恐慌,尖叫聲四起。
「我說做男人有必要做得這麼窩囊嗎?人家丟掉的才來撿,你這魔界未來的王該怎麼當下去?」
第十章
「呵……呵……登格斯殿下被人類消遣了,真是有趣得緊,你讓我們這些魔也感到羞愧難當呀!」
清媚的笑聲由空中傳來,帶著勾人的酥香,淡淡的一抹白霧勾勒出人形,慢慢的浮現出看似斜躺在軟榻的女子身影。
那嬌艷的面容並不陌生,同樣的薄紗覆身,修長潤白的美腿一腳弓起,一腳閒適的放下,極其慵懶的展露迷人的風情。
所不同的是她手中多了一杯斟滿紅酒的高腳杯,放在唇下輕輕的啜飲,把遭人奚落的冗長看成一樁有趣的事,舉杯一敬加以嘲弄。
「閉嘴,雲蘿,妳不是回去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登格斯面露陰鬱的投以睨視。
「那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呢?我以為你是站在我這一邊的。」沒想到他對自己的妹妹也耍起手段。
魔是不可盡信的,她得到一個教訓。
表情一變,他笑得十分親和,「我當然是站在妳這邊的,我是特意來幫妳清除障凝。」
「障礙……」她咯咯的發出輕笑聲。「指她嗎?」
那雙邪媚的眼輕輕一轉,落在席善緣身上。
「為了讓雷斯徹底對她斷念,我只好親自上陣弄髒她,以他的驕傲不可能對我玩過的女人還有興趣。」除非他動了真心。
「嗯哼!殺了她不是更乾脆,何必動用尊貴的你。」那點邪心她還會不清楚,不就是色心犯了。
自始至終沒離開過的雲蘿倒看了一場好戲,她壓根不相信登格斯會出自兄妹的情誼幫她,為了繼承王位一事他已暗中除去不少阻礙絆腳石。
他一向看雷斯不順眼,兩人時有衝突的不合早已傳遍整個魔界,他哪會好心的盡釋前嫌出手相助。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的等待是有價值的,利用她的登格斯只是想借她的手打擊雷斯,讓她當傻瓜背起黑鍋,他好順利的完成一石二鳥的計畫,順便把她也算計進去。
「雲蘿,妳想得不夠深遠,如果只是殺死一個人這麼簡單的話,那就不用大費周章了。」卑賤的人命豈需勞動他一根小指。
「喔!妳的意思是……」難道他還有別的打算。
「妳想,她若死了,雷斯會怪罪在誰的身上?」誰帶他們來的,誰就該承擔惹惱他的怒火。
頓時了悟的雲蘿驟然握緊手中的酒杯。「原來我親愛的哥哥考慮這麼周詳,拿我來當防火牆。」
她算是看清他了。
「誠如我所言的,睜一眼閉一眼會過得比較輕鬆,這件事妳不會插手吧?」意思是人是他的,她最好別太認真。
咬了咬杯沿,嚥下悶虧的雲蘿艷唇輕揚。「那就讓我幫你一個小忙,讓她變得溫馴聽話。」
她不是會任其擺佈的天真公主,他擺了她一道,她自然要回敬一槍。
只見她纖指柔美的一點,正為兩人的出現而覺得不安的席善緣忽然四肢僵硬,兩眼無焦的目視前方,好像被抽去靈魂的木頭人,毫無自我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