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忻彤
「你趕快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
「好……」他慢慢吃起水煎包，雖然他已經吃過早餐，肚子根本不餓，溫溫的水煎包也沒有上次吃的好吃，但他還是全部吃完，因為這是她的心意。
「好吃嗎？」
「很好吃。」抽了桌上的面紙擦拭嘴角後，他才開口道謝。「謝謝。」
「別客氣啦。」她笑得好開心。「喜歡就好！」
看到她燦爛的笑臉，他八風吹不動的心開始被隱隱撩撥著……
他見過的美女不在少數，其中當然不乏名門千金，她們也曾使出渾身解數誘惑他，卻沒有一個人能牽動他的心。沒想到今天……
「我臉上有什麼嗎？」他熱烈的眼神讓她有些納悶。
「沒……」他愣了一下，有些慌地隨便找了個話題。「呃，我是在好奇……你之前的妝是誰幫你化的？」竟然可以將一朵鮮花變成牛糞，技術有夠爛。
「我自己無師自通的啦。」她很自豪地承認。
「無師自通？」姚亮一聽差點沒昏倒。「我看你是無能為力！拜託你，以後能不化妝，就不要化妝，行不行？」
「哪有那麼慘啊？」她完全不懂得該如何為自己裝扮，在她的想法裡，顏色愈多，應該就愈漂亮吧？
「有，就有這麼慘！」他很不給面子地再次強調。「你以後少化妝，那些化妝品只會糟蹋你。」
「是嗎？」她滿臉懷疑。「那為什麼來買檳榔的人都說我化得很漂亮？」
「對於我的眼光，你只管放一百二十萬個心！」竟然拿他跟那些檳榔族相提並論，真是把他看得有夠扁。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她總不能不給面子吧。
「你……」瞧她一副姑且聽之，勉強給他面子的表情，真讓他哭笑不得，只好換個說法。「你沒忘了我們兩個要通力合作打擊「壞人」吧？」
「當然沒忘，」說到這個，她立刻換上同仇敵愾的表情。
「那你就該對我多點信心，還是……你對自己沒信心？」再度使出激將法，他發覺這招用在她身上，效果百分百。
「厚，誰說我沒信心！」受不得刺激的如華，氣得鼓起腮幫子。「我一定會讓那人挑不出毛病！」
「喔？」他又故意逗她。「你有那麼厲害嗎？」她的性子很直，心思全都表現在臉上，跟那些矯揉造作的千金小姐完全不同，有趣多了。
單純，直接，又充滿熱力，他第一次碰到像她這樣的女孩。跟她在一起，他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輕鬆，雖然她的言行舉止稍嫌粗俗，但是自然純真的言詞，總能引發他最真實的情緒，讓他心情很好。
「我當然很厲害！」竟敢懷疑她的能耐，真是可惡到家。
「呵……」看到她鼓起臉頰，像只可愛的河豚，讓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發出輕笑。
他爽朗的笑臉讓如華的心突然跳漏了兩拍，只能傻傻地看著他……
「好，」他沒發覺她的異樣，拿出一張表格交給她。「你先填一下個人資料吧。」
「我沒帶筆……」她抬頭，看見他上衣口袋裡有一枝筆，便自然地伸出手拿走。「借我。」她對他笑笑，隨即低下頭，認真地填起資料。
他愣愣地看著她拿走慣用的萬寶龍筆，那舉動自然且親匿，就像兩人已經這樣做過好幾百次了，這種感覺真是奇妙。
過了幾分鐘，如華終於填完個人資料，交還給他。「好了！」
姚亮接過文件，一看到她的字，眉頭差點沒打結。怎麼會有人的字丑成這樣！
眼光再往下，看到她的出生年月日。「咦？你還沒滿二十歲？」看她過於成熟的裝扮，他還以為她已經二十好幾了呢！
「我過七個月就滿二十了。」她斤斤計較。
「你現在才十九歲！」
「可是我虛歲已經二十了！」不希望自己在他眼裡是個小孩，她拚命為自己添加歲數。
「是是是……」完全是應付小孩子的包容語氣，他繼續接下去看她的資料，越看，眉頭就皺得越緊。「你的字還真不是普通的醜！」歪七扭八，他用左手寫的字都比她漂亮！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乾笑。「呵，我媽也常常這麼說耶。」
「你不生氣？」一般人被批評，就算是事實，也都會有些惱羞成怒的啊。
「你說的是實話啊，我幹麼生氣。」她自己的個性就是這樣，也習慣別人對她有話直說。
「如果我說你染的髮色很醜，你也不生氣？」女人都不喜歡別人批評外表，相信她也不例外。
「會嗎？」她抓起一把橘金色的頭髮瞧著。「我覺得很贊啊！人家美容院小姐也說我皮膚白，這顏色很搭的！」
「美容院小……」再次被非專業人士的意見打倒，姚亮暗歎口氣。「我找個時間幫你重染吧，這個髮色太……」他謹慎地選了一個比較沒有殺傷力的形容詞。「鮮艷了。」
「好吧。」大下了一個月後再染回來。
「還有，你的衣服也得換掉。」
「為什麼？」他這個批評就讓她無法接受了。今天的穿著讓她曲線畢露，前凸後翹，露出一雙修長美腿，有啥不好？
「不夠……端莊，沒有一個千金小姐會穿這樣的。」他相信沒有一個男人不喜歡看她穿這樣，眼睛可以大吃冰淇淋。但他必須說實話。
「我本來就不是千金小姐嘛！」聽他又扯到她跟千金小姐的差別，讓她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就頂嘴。
先前聽他說這些話，她還沒有這麼大的反彈，但是她現在就是覺得刺耳。
「你還記得我就是要幫你上課，讓你變成千金小姐的吧？」
「我……」她的表情很悶。「沒忘。」她當然沒忘，只是討厭他一再提醒兩人之間的差距。
「我這裡有一份講義，你先看看。」他拿出一本特別為她量身訂做的訓練講義。
如華接過講義，翻閱起來，但是還看不到一頁，她就忍不住爆粗口了。「欽……淑女不管時間地點，永遠都不能說粗話？搞屁啊，怎麼管那麼多啊！我在廁所拉肚子也不能罵一下喔？X！」
「你……」一連串的精采台詞令姚亮傻眼。「你又說粗話。」
「我……」她硬拗。「我說的是髒話，又不是粗話！」
他好氣又好笑。「粗話都不能說了，還能說髒話嗎？」
「好嘛……」她不爽地嘟囔。「真是囉唆！」
「你說什麼？」
「拜託，「囉唆」不是粗話，也不是髒話吧？」
「沒錯，可是你再翻一頁看看。」他示意她翻講義。「上面怎麼寫？」
「……嘎？永遠要面帶笑容接受他人的指正？」她不敢相信竟然有這條不等條款。「搞什麼，這根本不叫做淑女，應該叫做聖人吧？」
「你現在知道淑女不好當了吧？如果你覺得自己做不到，想退出，我可以理解……」他故意以退為進。
「我又沒說我做不到！」她衝動地回嘴。
「這麼說，你會完全按照我的要求做嘍？」
「……好啦。」事到如今，她還能說不嗎？
「很好，別忘了你剛才的承諾。」輕而易舉騙到一個承諾，雖說勝之不武，但是對付如華，就是要用非常手段。
「知道了啦。」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步步踏進他所設下的陷阱，動彈不得。
「你們上流社會的規矩真多，我覺得當檳榔西施好多了，愛幹麼就幹麼，心情不爽還可以罵客人出氣咧！」
「有時間抱怨，不如多花一些時間背資料！」他沒好氣地提醒她看看手中的一大疊講義。
「是……」真囉唆。
「對了，你的聲音天生就這麼沙啞嗎？」其實她帶著腔調的口音並不難聽，軟軟的尾音微微上揚，有種溫柔的調子。但讓人納悶的是她的聲音卻是粗粗啞啞，跟她的長相有嚴重落差。
一個打扮端莊優雅的千金小姐聲音卻像鴨子叫，這怎麼行？他一定要設法補救。
「……不是啦，我前兩個月感冒之後，聲音就變成這樣了。」感冒期間，她還是得看顧攤子，完全不顧喉嚨，大聲吼叫的結果，就是讓她的聲音粗得像鴨子叫。
「你沒去看醫生嗎？」
「醫生？」她疑惑地問：「我感冒都是喝X安感冒糖漿就會好了啊，幹麼去看醫生？」
「厚！」她理所當然的回答，讓姚亮再也顧不了風度，忍不住K了她的頭一下。「感冒當然要看醫生！那種東西怎麼能當藥吃？這是基本常識吧？」
跟她對話，他的腦細胞真會陣亡好幾萬個。
「喔！痛……」她伸手摀住後腦勺，一臉無辜地瞅著他。「可是……電視廣告……」
「電視廣告哪能相信！你……」他還想多說些什麼，但在看到她那張完全不知錯在哪裡的臉，話又全都吞回去了。「算了，我先帶你去看耳鼻喉科。」再繼續浪費唇舌罵人，沒幾天就得換他去耳鼻喉科掛號了。
對牛彈琴的無力感，指的就是他目前的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