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孟妮
「告訴他,我現在在忙,等我有空再打電話給他。」
在妮可「嘖」的笑聲中,柳輕又重複了一次,話剛講完,就見妮可吐了吐舌頭,可見翟律先掛斷了電話。
「阿輕,妳又給翟大少排頭吃了?」自上次看到翟律後,妮可徹底的站到了他那一邊,一個見色忘義的女人,根本不知道翟律那男人有多恐怖。
她聳肩,不搭理妮可的調笑,又埋頭整理衣服。
「歡迎光臨。」妮可面帶甜笑,招呼一個剛進門的女顧客。
柳輕坐在櫃檯前,自然的抬頭看了一下來人,這一眼,讓柳輕一怔。
她很美,美到令女人都失神的地步,不禁讓人讚歎造物主的偏心,她雍容優雅,冷靜溫柔,眸子清澈明亮,她必然有一個好出身,方能培養出這樣的氣質。
她美目流轉,一眼便看到了柳輕,在她的眼裡有評占、有淡定、有意外……還有其它的,沒等柳輕細看,她已往店裡掛著的服飾看了去。
那女子的美麗也令妮可驚訝,一回神,已知道這是一個大主顧,忙親切詢問:「小姐,想要什麼樣的衣服?」
「我要一件特殊、獨一無二的晚禮服。」她的話音清脆溫柔。
聲音很奇妙,總能讓人在第一時間就對聲音的主人有了主觀的判斷,這嗓音顯示了說話人的好教養和風範,而聲音只是她最微不足道的一種。
「有的,我們有今年剛到的新款,絕對獨一無二。」妮可笑咪咪的展示著新衣。
這批衣服是柳輕自法國帶回來的,她對自己的眼光有絕對的信心,獨特的設計,輕柔的質感,代表著不菲的價碼,多由明星或名媛千金來購買。
她打量完衣服後說:「很特別,可惜高貴不足,帶不出場面,平常朋友宴會時倒是可以穿。」
聽到這眨多於褒的評價,柳輕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看完了架上的衣服後,她指著一件珍珠粉色的緞面小禮服道:「就給我那一件吧!」
「小姐要試穿嗎?」這麼大方乾脆的客人很少見,看來來頭不小。
「不用了,那件完全合身。」
這位小姐極有眼光,知道什麼是最適合她的,柳輕也能確定,她穿那件衣服確實能穿出獨特的韻味。
「還要不要看看其它的衣服?。」
她搖了搖頭後,蓮步走向櫃檯,對柳輕一頷首。
「柳小姐。」她微微一笑。「我是顧意柔,我想和妳聊聊。」
顧意柔,一個不能遺忘又難以忽略的名字,當她雍容華貴的站在那時,她就該知道,她和翟律一樣都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
在這樣一個笑得溫柔婉約的美人面前,再多的敵意都升不起來,柳輕也回以微笑。「當然,請往辦公室裡走吧!」
「律說,妳是一個美麗而有吸引力的女人,今天親眼看到妳,我覺得他講得太含蓄了。」
她說謊,翟律絕不可能在她面前提到自己;但她一句話就挑明了來意,也說清了和翟律之間的關係。
柳輕也微微一笑。「翟律從來沒有說過妳,我倒要好好的說說他。」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有這個好處,話只要點到為止,不用撕開了臉面說,彼此就該心知肚明。
翟律從沒在柳輕面前提及顧意柔,也隱隱有保護柳輕的意思,知道這層利害,就算顧意柔不高興,也沒有流露出分毫,
「那我就直說了,我一向喜歡直接一點,我覺得那可以省掉一些沒必要的誤會和時間。」
「我也喜歡直接。」柳輕平靜道:「殺人一刀了事最痛快了。」
顧意柔愣了一下,也輕笑出聲。
「好,快人快語,那我就直說了。」她緩緩道:「我們的婚禮早已經在籌備了。」
「我很清楚,我會是翟律的妻子。」她說得很平靜,沒有驕誇,只是篤定的訴說一個事實。「我是翟律最合適的對象,而他,也是最配我的男人。」
這女人說的是事實,不用搖旗吶喊,她那身無可比擬的自信光華,已經真切的說明了她的存在。
因為翟律,她得背多少的黑鍋,他一徑把她往絕路上趕,她卻無力脫逃,他當初為何要招惹上她!
「翟律還要負很多責任,他肩上的重擔不是妳能想像的,翟氏家族龐大的企業,還有幾萬個員工的生計,都得仰賴他,而妳能給他什麼?」她句句挾槍帶棍,但語音輕柔和緩。
顧意柔優雅微笑。「柳小姐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其中的利害,只有婚姻能確保獨一的地位,愛情能維持幾年呢?而女人的青春是不會回頭的,妳說是不是?」
從翟屏玉出現的那時起,柳輕就知道,翟家容不下她,因翟律的愛戀,她撇下那層顧慮,而現在,顧意柔的出現,卻徹底粉碎掉那僅存的希望。
她第一恨的是欺騙,第二恨的是背叛,第三恨的則是受氣。翟律是她最愛的男人,他犯了其中一個,她尚且不讓他好過,更何況是別人。
柳輕紅灩灩的唇慢慢揚起。「顧小姐未免太有自信,婚禮不是一延再延了嗎?」
顧意柔那抹淡笑凝固在臉上。
柳輕緩緩的說:「翟律對我著迷的像著魔,光憑這一點,妳就不一定能坐上翟夫人的位子。」
她的眼睛微瞇,再無那份優雅篤定。
柳輕又道:「我沒有顧小姐的風度,絕對容不下其它的女人,任何女人都不行。」
顧意柔的臉色變得煞白,只一瞬,又恢復那種淡定自信。「柳小姐,看來我小看妳了,翟律選上的人,果然與眾不同。」
見她舉步要走,柳輕喊住了她。
「顧小姐,請等一等,那件晚禮服送給妳,我相信只有妳能穿出它的美麗。」
她微微一笑,依舊是氣質嫻雅的千金小姐。「不用了,妳也是做生意的人,不該做賠本生意,我會付全額。」
「這店是翟律投資的,店內的開舖由他付帳,將一件衣服送給他的未婚妻是理所當然的,妳不用為我心疼。」
顧意柔臉色微變,但迅速的被隱藏住了。「好吧!那謝謝妳了。」
望著她優雅舉步離開,柳輕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只覺得疲累一湧而上。
顫意柔兼具家世、美貌、修養、智能於一身,她有最強力的後盾,有來自娘家和翟家的支持;而她柳輕,在他們眼裡,跟一隻螻蟻沒什麼兩樣,最大的籌碼就是翟律對她的感情。
但是,他打的是坐享齊人之福的算盤,權勢和愛情,他一個也不肯放棄。在他最激烈狂愛的時候,他都不肯為她放棄,未來的數十年間,她又怎麼有信心翻轉局面?
為了一個男人,她讓自己落入了怎樣艱難的局面,為了爭取這個男人,她得打多少戰役,才能贏得幸福,她得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守住這份幸福,悠悠此生,她得怎樣心力交瘁……一想到此,她不由為之心寒。
媽,我不會再步上妳的後塵,絕不。
終此一生,守著一個男人偶爾的興之所至,等著一個不一定會出現的人影,讓自己落入世人的訕笑中,何等可憐,何等悲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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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坐吧!」
待他坐下後,柳輕細細的打量他,有一、兩年沒有看到他了吧!
他老了。
外表比他的年紀還老,五十四歲而已,就已經雙鬢斑白,臉上刻畫著歲月的痕跡,還有一條條憂慮的線條,而他那發福的身材,顯出不健康的身體。
那記憶裡曾是身材頑長,溫文儒雅的男子,因在商場上打滾,那份書卷氣質已經消失無蹤了。
「阿輕……」他開口欲言,又悵然的住口了,
室內陷入尷尬的沉默中,柳輕歎口氣,揮不掉心裡那種疲憊,自母親去世之後,彼此只有偶爾在一些商界宴會中碰面,他這次主動來找她,只怕也是抱著目的而來。
「有什麼事?」
再見到這個小女兒,柳文新也是感慨,從她身上看到了她母親的影子。自柳輕長大後,她對他一向淡漠,父女問的感情稱不上熱絡,而她母親去世後,父女倆幾乎形同陌路,他都記不清她有多久沒叫他一聲爸了。
「怎麼不來看看我,我們都好久沒見了。」
她謹慎的看著他。「你可以直接說明來意,沒必要還說這些話。」
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妳怎麼這麼說話。」
瞥見她漠然又帶著嘲弄的臉,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聽說妳和翟律交往。」
果然,最糟糕的臆測成真了,他懷著什麼目的而來?又是為翟家人做說客?翟家真是神通廣大,不惜動用到這層關係。
「嗯。」
女兒冷淡的反應沒有打擊到他的決心,他道:「我們有很多生意都是和翟家有關,妳……」
「你是不是要勸我別和翟律來往了?」她打斷他,剛送走一個顧意柔,現在又來一個,她還有多少力氣可以和他們打交道?
「不是不是……」他忙搖手,激動使他的臉發紅。「我知道翟少爺很喜歡妳,只要妳順著他,他什麼事都會答應妳,只是一個名分而已,又何必計較那麼多,只要他的心放在妳身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