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孟妮
他是一個怎樣絕頂聰明的人,感情的事,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他的氣惱更甚,只因她的不在乎。她清清雅雅的像株清蓮站立著,他知道,只有他苦惱痛苦的不知如何是好;而她,美麗依舊,晶亮的眸子不曾有一絲的情傷。
苦苦的壓抑,苦苦的隱忍,最終,只看到她優雅淺笑,顧盼之間仍是瀟灑快意。他恨,恨的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
愛情不比生意上的競爭,它沒有邏輯,沒有道理,一旦淪陷,只能棄械投降,更沒有穩定的投資報酬率,他賠上了全部,卻血本無歸。
「翟律,你愛上我了嗎?」
久久,身旁的男人都沒有吭聲,她正要發作的時候,只聽見他悶聲道:「那是我的事。」
這是她第二次問他,他沒有像之前一口否定,而是用迴避的方式響應。
她轉過身,認真的看他,看得這般仔細,從他濃黑的眉、墨黑的眸到越抿越緊的薄唇。
「不要愛上我。」
他重重哼了一聲,沒應她。
「翟律,我不愛你,我想,我還沒有到愛你的地步。」
他的面色微變,又重重的哼聲。「那是妳的事。」
她說的是實話,正因為是實話,所以讓他的痛苦更甚,憤怒更深。
她不愛他,至少,目前不愛他,這句話赤裸裸的、血淋淋的一刀刺進他的要害。
殺人,也可以兵不血刃。
柳輕知道他喜歡她,而她對他也有些心動吧!但這樣的心動沒有強烈到愛的地步。或許,他是有些特別;或許,他是偶爾牽動了她一些敏感的神經;或許,他勾起她一些莫名的情愫,但是,那還不夠深刻。
她可以隨時隨地、很痛快的離開,沒有太多的不捨,他只會是她生命中一道清清淺淺的回憶,於她,稱不上刻骨銘心。
因為他的認真,所以,她提醒他,不要愛上她,他的深情狂愛,她不能負荷;不要他陷得太深,那種驚天動地的愛情,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所以,拜託,千萬不要愛上她。
他冷哼。「柳輕,妳以為妳是誰。」
這個女人,憑什麼頤指氣使,憑什麼能夠置身事外?他也要她同他一樣的痛苦,一樣的不知所措。
他低吼一聲,撲向她,鐵臂精準的勒住她的腰,重重的將她撲倒在草地上,他厚實的身子一撞,她已是眼冒金星,痛叫一聲。
他粗喘著氣,把著她的手,支起身子,懸宕在她上方。
她動了肝火。「王八蛋、死流氓、翟笨蛋,我告訴你,是男人就不要用男人的力氣欺負我。」
妳就用女人的優勢欺負我!他更惱,死死的壓住她不動,任她拳打腳踢,高聲尖叫,也不能移動他分毫。
她是他第一個有了最野蠻念頭的女人,不,她根本不是女人,是一個要打倒的敵人!
她氣喘吁吁,呼吸重重的起伏。「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要妳。」他低吼,吻粗魯的落在她的頸邊,又沿路而下,身軀緊貼著她,肆意的探索著她的身子。
她尖叫,拚命的拳打腳踢,卻怎麼也動不了他,現在,她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翟律,我的身份不比你卑微,身價不比你低賤!我是一個小老百姓,所以就配不上你翟大少爺?你說你要我?」她冷笑,嘴角一撇。「我還不願意要你。」
他的憤怒更深。她挑釁、她叫囂,讓他想敲碎她每根骨頭,看看還有沒有一種叫傲骨的東西。
她和他一樣憤怒,曾對他有過的一些心動,在此時都化為烏有。
「翟律,就算是妓女,也可以自己選擇恩客。」
他倒抽一口氣。「妳竟然把自己說得這麼下賤。」
「我把我自己說得高貴,我也不會變高貴,我的價值不是靠我說的話來界定。」
「好,既然妳說自己是妓女,那就做妓女該做的事,妓女能選擇恩客,豈不可笑。」
他再無憐惜,粗魯的吸吮、親吻她,大手放肆的探索她的曲線。
很好!他要她,那她就讓他如願。
她想像自己是一條死魚,僵硬的癱在海灘上,任憑潮來潮湧,她咬著牙,就當自己被一條惡狗咬了。
他反而沉默了,慢慢的放鬆對她的箝制,坐起身,帶著深沉的、幽幽的目光盯著她。
她也坐起身,想也不想的,狠狠的一巴掌打下去。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他臉上浮現了明顯的指印,他不動,仍是靜靜的看她,沒有想像中的震怒,只有一抹淡淡的惆悵,和清清淺淺的懊惱交織在那漆黑如墨的黑瞳裡。
太不公平了,明明他才是做錯事的人,她卻在一巴掌打下去後變成了理虧的一方,只能呆在當場。
他瞅著她,看得她心慌慌,她抿緊了唇,正要說話,他卻開口了,只一句,就輕易的擊潰她的憤怒。
「對不起。」他的聲音雖輕,卻有不容錯認的悔意。
被他這話一堵,她怎麼也說不出來。他怎麼可以這樣,讓她這被害者有苦說不出。
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以為只要道歉就好了嗎?你以為你道歉了,我就得原諒你嗎?世界上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她生氣了。他以為他是誰,一句輕描淡寫的對不起,就能抹掉他做的錯事嗎?
恨恨的推開他,她仍兀自生著悶氣:「你是混蛋。」
這一夜,兩人俱是沉默無語。
第四章
冷戰持續了兩天,他還是固定來小洋房報到,有時和她吃個飯,也不再強迫她做什麼,只是在夜裡靜靜的抱著她入睡。
她知道他的心思,但她不打算響應,因為她還沒有準備好。
今天,兩人自餐廳用完餐出來,她在門口等翟律,而他去開車過來。
她才一轉身,迎面就碰上一個人。
「喲!是妳啊!」嬌脆的聲音響起,一個容貌秀麗的女子不屑的打量著她。
看清來人,柳輕強打起精神,和這位柳絮英小姐說話,就跟打仗沒什麼兩樣。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這個小狐狸精--不對,現在可是大狐狸精了。」
柳輕懶得搭理她。「謝謝妳,沒有美麗和智能,不是每個人都當得了狐狸精的。」
她輕哼一聲。「妳的嘴還挺厲害的嘛!」
有這樣一群人在鍛煉她的意志,她怎能不強悍?柳輕自嘲的想。
柳絮英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妳現在是不是找到一個新男人了?妳的動作真快,才一會工夫,就已經找到新歡了。」
柳輕美目流轉,「喜歡我的男人數都數不清,我有情人自然不奇怪。」
「妳這個賤人。」柳絮英氣得口不擇言。
見柳輕手指玩弄著小提包,她忙不迭的倒退一步,記得上次柳輕曾不客氣的將一碗紅豆湯倒在她身上,令她醜態畢露,淪為笑談。
柳輕緩緩的笑了,笑得如此美麗,但隱隱有股痛快和嘲弄。「對了,麻煩妳跟立夫說一聲,上次他約我,我有事去不了,真是過意不去,他哪天再找我吧!」
「妳……」柳絮英氣得臉色煞白,吸呼重重的起伏。「妳胡說,我們都快結婚了。」
剛剛還是高傲的千金小姐,現在只是一個因未婚夫的背叛而怒急攻心的妒婦。
柳輕笑得更輕柔。「當然,他向我求婚我不答應,他只好再選另一個替代品了。」
抽氣聲清晰可聞,柳絮英渾身顫抖。「妳跟妳媽一樣,母女兩個都是不要臉的女人,見到有錢男人就巴上去!妳是什麼東西,憑妳也配和我搶男人。」
冷絕和憤怒在體內聚集,柳輕臉上卻越見笑花燦爛。「真奇怪,妳身邊的男人怎麼都喜歡我這種女人,想起來真好笑,是不是,姊姊?」
最後那一句,話音特別清脆響亮。
「誰是妳姊姊,妳這賤女人也配?!就跟妳媽一樣,噁心死了,眼巴巴叫我媽大姊,我想到都會吐。」
柳輕一揚手,給了她一耳光。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柳絮英已愣在原地,撫著臉,尖叫,「妳打我,妳是什麼東西,竟敢打我!」
「住手!」一聲威嚴的輕喝,今柳絮英僵在當場。
翟律不知何時已經走來,看柳輕面無表情,他又轉向柳絮英。
他冷酷嚴厲,那身尊貴無可比擬的氣勢已令人窒息,柳絮英的目光在兩人間轉了轉。
她冷哼一聲,多年累積的憤怒讓她口不擇言,「你是她新找的男人?哼!你居然看上這種爛女人,她就只會靠男人而已,還會什麼?她見一個愛一個,專喜歡搶別人的丈夫和男朋友,她虛榮奸詐,卑鄙又無恥……」
柳輕面無表情,只是清清冷冷的,任憑柳絮英一直叨罵下去。
翟律玩味的看她的反應,又轉向了柳絮英。「妳在辱罵的是我翟律的女人。」
柳絮英臉色一變,顯然知道了翟律是何許人,她怨毒的瞪著柳輕,咒罵道:「我看妳能風光多久!」
柳絮英已經離開了,翟律打量著柳輕,見她仍是不動於心的反應。
他的手輕觸她的臉,她畏縮了一下,眼見他的黑眸微瞇,她撇過了頭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