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孟妮
很好,她成了一塊肥肉,四周全是環伺的餓狼。
她剛從舞池下來,與翟律同坐時,又有一位風度翩翩的男子前來邀舞。「小姐,我可以和妳共舞一曲嗎?」
柳輕頡首微笑。「我很樂意。」
「她這首曲子是我的。」身旁的翟律強硬拒絕,並拉住她的手腕。
看出翟律眼底的不悅,男子仍硬著頭皮再說:「呃……那我只好預約下一首曲子了。」
「她今晚都是我的。」翟律的嘴角緩緩咧起,像個嗜血的屠夫。
眼見那男子沮喪的離開,柳輕歎氣了。「你嚇到他了。」
微不可聞的悶哼聲響起,「這麼禁不起嚇的小男孩該在家裡抱著媽媽哭。」
他這話聽來真是尖酸又難聽,她微抿著唇,轉過頭不想搭理他。
她又敏銳的感受到一股灼熱的視線,只見一個男人正斜倚著吧檯,定定的看著她。
這男人給她一種異樣的熟悉感,他出色挺拔,一身黑衣襯得他英風颯爽;他俊逸瀟灑,卻又有一種神秘的深沉,居然有人能揉和這兩種氣質,卻不顯突兀,真是奇特。
他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瞅著她,令她有種要被那黑暗吞沒的感覺。
在她注意那男人時,一道目光凌厲的直射過來,她登地坐直了身子,背脊都涼了,那男人帶來的奇異感覺瞬間消失一空,她僵硬的轉了一個角度,脊椎傳來卡卡咯咯的聲音。
翟律的眸裡深不可測,可怕的是,他的嘴角竟緩緩勾起一抹笑,笑裡藏刀形容的就是這種人吧!
沒想到,那男人竟然向她走了過來,一身的尊貴,一身的光華,近距離看他,那種熟悉感更強烈,他定定的看她一眼後,轉向了翟律?
他微揚酒杯向翟律示意。「想不到你有閒情逸致來參加這場宴會。」
「我來不奇怪,你來才真是奇怪。」
他們兩人認識?彼此熟稔又有距離,兩個男人禮貌的交談,社交禮儀完美無缺,但為什麼就透出一股子的怪異?
那男人轉向柳輕,笑容溫暖。「我是翟浩,翟律的堂弟。」
終於知道那種熟悉感是什麼了,他和翟律有著神似的五官,和一樣漆黑有神的黑眸、一樣狂霸的氣焰。
兩個如此出色又卓爾不凡的男人並立著,誰也不顯得失色,翟律威嚴而冷峻,翟浩比他多點暖意,俊朗且笑意粲然。
他的笑可以迷倒一票女子,那身的光彩令人喝采,這是一個怎樣出眾的男子。
「小姐芳名?」他伸出手,而她傻傻的也伸出了手,讓他的大手握著她的小手。
「柳……柳輕。」
「很迷人的名字,和妳的人一樣。」他突然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讓她差點痛呼出聲時,手又慢慢的鬆開她。
他的視線沒有離開她,只是別有深意的問翟律,「你從哪裡找到她的?」
「她自己跑出來的。」翟律面無表情地答。
「我怎麼沒有你的好運?」
兩人閒聊著,但她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彷彿自己是個戰俘,而兩個將領一邊喝著啤酒,一邊笑談如何把她生煎活吞。
她機伶伶地打個冷顫,此時,翟律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她裸露的肌膚,一邊慵懶的和翟浩聊著。
她又開始打量翟浩,翟家人顯然有著俊男美女的基因,這兩人的外表都出類拔萃,翟律性感致命,而翟浩英氣俊朗,但眸中掠過的精光,在在顯示他並非泛泛之輩。
肩膀上的手突然用力一捏--
「嘶……」她痛得抽氣,錯愕的看向翟律。
翟律仍是一貫的冷靜淡然,如果不是此刻她的?膀幾乎要被他捏碎,那疼痛的感覺太強烈,她真不敢相信,這麼平靜自持的表情下,居然會有這麼強悍的動作。
天殺的,翟家男人骨子裡都有暴力傾向,她哀悼她的肩膀,還有剛才被翟浩用力握住的手掌。
翟浩像沒看出她的異常,只是微笑的轉向她。「我可以和妳跳一支舞嗎?」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拉著她走進舞池了,她只來得及匆匆看翟律一眼,坐在陰影裡的他,讓人辨不清他的表情,只見他的眼裡有憤怒,還有些什麼東西來不及看到。
翟浩摟著她的腰,踩著舞步。
她有些心不在焉,翟律那一眼,那樣直直、冷冷的,像要看透了她似的,她偷覷著舞池外的他,只見他正與人交談,看來相談甚歡,一向深刻寡笑的臉上甚至有了笑容,照理說,她高懸的一顆心應該放下,但是,那不安卻更甚。
一個轉身,腳步隨著節拍起舞,她背對著翟浩,目光又往翟律瞟去,突然,摟在她腰際的手微微用力,不重不輕的力道,讓她不得不回過神來。
「很多人都說我和大哥很像。」他緊貼著她的耳,那聲音熟悉得令她不爽,讓她想到某人,所以,她用手肘往後一頂、
他的悶痛聲清晰可聞。
收斂好表情,她帶著歉意的抬頭道:「對不起,我不習慣有人離我太近說話。」
「妳……」相似的黑眸,同樣憤怒的微瞇,但是,他沒有翟律的迫力,也沒有造成她的壓力,不讓她心悸。
他這次是認真的打量她。「難怪他對妳感興趣。」
她戒備的瞪著他。他又要幹什麼?
「果然是兄弟,連看上的女人都一樣。」他若有深意的對她微笑。「不過,就算是兄弟,喜歡的東西也不能讓。」
不愧是兄弟,生就同樣豺狼虎豹的性子,若說翟律是一頭猛獅,翟浩就是一隻有偽裝變色能力的豹子,她已經遇到一個,不想再招惹另一個。
她不想淌渾水,只想好好的、平平靜靜的過完這半年,她垂下眼睫,努力抹掉臉上全部的表情。
舞曲剛好結束,她略鬆一口氣,直接往舞池外走。
翟律剛好看了過來,她瞥見他眼中微光一閃。
她的心一緊,不禁歎氣了,那抹神情她終於看清了,他在生氣,生一種叫嫉妒的火氣。
肩膀還在隱隱作痛,她不想往火山口跳?
「我先離開一下。」她輕聲喊,拿了小化妝包要離席,現在她只想延遲他的怒氣發作。
「坐下。」
柳輕眸光流轉,勉強擠出一個風情萬種的微笑,但唇角已僵。「我口紅掉了,得補個妝。」
「坐下。」他的聲音又嚴厲了三分,若她是膽小如鼠的女人,早已經縮在椅子裡瑟瑟發抖了。
「我有一些不得不離席的理由。」她暗示的晃了晃小化妝包,略帶尷尬的看向他。
當他又看她一眼,她乖乖的坐了下來,只因他的眼神太有迫力了。
「哎喲!」他緊緊的抓住她的胳臂,她痛叫出聲。
「說!」
「說什麼?」
「妳為什麼那樣看他?」五指如鐵,死抓住她的胳臂不放,明天一定瘀青了。
「我看誰了?」她繼續裝傻。
「阿浩。」
「我……我怎麼看他了?」
見他黑眸微瞇,她就覺得心悸頭昏。
她咽口口水,只好照實說了。「他長得很好看。」
他臉上如罩寒霜,眼底的憤怒讓她沒來由的心驚,此刻的他太有迫力了,怒火又不斷加溫,她也莫名的心虛了,氣勢上就矮了他一截。
他的臉一沉,陰鬱的眼裡死死的壓抑著瘋狂的怒氣,她只能傻傻的看著他,感到那火山底下的熔岩正滋滋作響。
他不再作聲,放開她的手臂,起身就走,把她丟在宴會廳裡。
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又慢慢的喝完一杯飲料,直到狂跳的心慢慢平息下來。
她已經想好了,她出賣的是身體,至於其它的,那就沒有了,他要是真不爽,那提早解除合約好了,她還樂得如此。
走出宴會廳,遠遠的,就看到他冷冷的站著,掃來的目光凌厲而不耐。
她無辜的眨了眨眼,手暗示的按在肚子上。「我肚子痛,拉了好幾次。」
聞言,他錯愕的表情千金難買,不到一秒,他又恢復了常態。
她是故意的,她絕對是故意的。他憋著一口氣,卻找不到出氣的管道。
他悶哼一聲,掉頭就走。
真沒有紳士風度。她慢慢的跟在他身後踱著,可憐兮兮的喊,「你慢點嘛!」
眼前昂首前行的他,是十足可惡的大男人,而緊跟在後的她是被欺負的小媳婦。
坐進車裡,她虛弱的斜倚著車門,垂下的發簾遮住了她一點都不顯得柔弱的表情。
你瞪吧!你愛瞪就瞪。她裝無辜、裝可憐,可以吧!
「小陳,去醫院。」他吩咐司機,
呃!不會吧!
「我送妳去醫院。」他也是一臉認真,
「不用了。」她微顫唇瓣,顯得幾分我見猶憐:「沒什麼大不了的,回家好好休息就好了。」
「妳確定?」
「我確定。」她用力點頭。
「還是去看看要不要照胃鏡、腸鏡,還是要做什麼化驗的。」
她的眉頭蹙得更令人憐惜了。「我這是老毛病了,只要有一點點壓力就會肚子痛,心情一放鬆就會好了。」
她回以一個可憐兮兮的笑,他卻不領情的給她冷冷一瞥。